明白？
明白什麼？
什麼叫明白？
她現在的心情，他一點都不明白。
她發這種類似決絕的話，就是想故意氣他，將他的心裡話全部逼出來。
因為就在剛剛，在記憶接踵而至的時候，許繁喬突然反應過來，柯祁借煙花對她說的那句口型到底是什麼。
雖然她有些不太確定有沒有可能會是自已看錯，但此時此刻，在情緒被放大的衝動下，她還是忍不住朝柯祁發出一句。
【你還愛不愛我？】
再一次的沉默。
讓許繁喬以為時間被強制暫停。
空氣裡的壓抑讓她有些窒息，她掀被起身，拉開雙開門，來到陽臺。
自動擋雨棚已可以使用，將開關摁下，許繁喬躺上躺椅，在夜色下凝望手機。
湖泊還是那麼漂亮，安靜坐落在視野最好的地方，悄無聲息隱匿在萬物之間。
嗡嗡——
掌心震動傳來。
低頭一看，卻是一片空白。
【什麼？怎麼是空白？字呢？】
【早點休息，晚上風大，小心感冒。】
看到模稜兩可的回覆，許繁喬有些氣極，隨手把手機鎖屏，放在一邊。
沒過一會兒，她突然反應過來，猛地從躺椅起身，重新開啟與柯祁的對話方塊。
——晚上風大，小心感冒。
好好的怎麼突然說這個？
不對。
他的語境不對。
假設她現在在屋裡，他應該說晚上風大，關好門窗才對。怎麼會突然說晚上風大，小心感冒？
許繁喬擰眉思慮，突然靈光一閃。
難道......
這王八蛋一直守在附近？
夜色太黑，昏暗路燈光芒太暗，導致無法看清太多。
站在陽臺圍欄往外看去，許繁喬仍要費勁眯著眼睛。
就在她四處搜尋時，突然，視野遠處一輛車身忽地亮起車尾燈。
紅色尾燈很顯眼，由於距離實在太遠，夜色又黑，許繁喬有些近視。
摘除隱形眼鏡之後，她完全看不清遠處那輛車身尾後的車牌。
哪怕想透過輪廓，對於她來說，似乎也難以分辨是不是柯祁的車。
亮著尾燈的車身很快拐出路口，消失在視野盡頭，似乎想竭力證明從未出現過。
思緒浮動中，許繁喬收起踮起腳尖，隱匿在黑暗中的眸仁裡閃過什麼。
-
翌日。
氣象臺播報臺風臨近，氣溫變低，天空變得格外透徹寧靜，雲層厚重。
食完早餐，許繁喬穿戴得體，在王叔的驅車下，來到E-Two工作室樓下。
示意王叔在車廂內等待，許繁喬走進電梯，摁下十二樓層。
今天是週一，工作室樓層很安靜，似乎沒有其他員工在場。
離開電梯，未見到前臺身影，許繁喬將指紋摁在電子鎖上。
叮——
大門解鎖，玻璃門向兩側開啟。
行走在熟悉過道上，許繁喬輕踩高跟，一步一步往柯祁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內似乎有一些細碎聲響，許繁喬低頭握住門把，輕輕往下一摁。
門開，映入眼簾。
是一張略顯詫異的臉。
“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柯祁看了眼牆上時間，才七點三十。
辦公桌的下方是鏤空的，發出疑問的男人此刻正蹲在辦公桌旁。
身邊擱著幾張被拉出的抽屜，抽屜一旁遺落不少檔案紙張。
許是沒有開窗透氣的關係，房間裡的酒精味道很濃郁，沙發隨意放著一條毛毯。
除此之外，整間屋子還是與從前一樣。想必這段時間，他一直都是睡在沙發上。
將揹包放在茶几，許繁喬問：“你蹲在辦公桌裡面做什麼？在找東西？”
不知該如何與許繁喬交代結婚證突然不消失不見這件事。明明被他一直好好放在抽屜裡，怎麼會突然就消失了呢？
結婚證不見。
這個婚還怎麼離？
柯祁從辦公桌下鑽出來，尷尬摸著鼻尖：“我在找結婚證。”
“結婚證不是都被你收起來了麼？不見了？”許繁喬追問。
“我是收起來了，一直被我放在抽屜裡，但我剛剛才發現居然沒了。”
柯祁的神情十分誠懇，語氣也是，看起來不像是撒謊的模樣。
但許繁喬卻忽然彎起唇角，好笑似的調侃：“你這是又在跟我玩什麼花樣？沒結婚證還怎麼去民政局？不想離也沒必要用這種藉口吧？”
“我真沒跟你玩花樣。”柯祁緊抿唇角，試圖解釋，“那天放結婚證的時候你有看到，我不知道怎麼會沒了。”
“算了。”許繁喬坐上沙發，翹起二郎腿，低頭在手機上搜尋一番。
“我查了，沒結婚證也能離，把所有東西都帶上，然後去民政局補辦一張就可以。協議我還沒收到，在你這麼？”
“敘舟說協議還沒送來。”
說罷，柯祁將抽屜塞回辦公桌，又將檔案拾起放回桌面。
來到許繁喬面前，柯祁迎上她一瞬不眨的目光：“我們沒有孩子，也沒有財產需要分割，我淨身出戶就好。現在時間還早，民政局沒開門，我可以擬一份協議出來。”
眸深似海看了他一陣，許久，許繁喬點了點頭，淡淡出聲。
“好，你現在擬，我等著。”
-
盛夏熱浪從清晨開始就肆無忌憚釋放。
窗戶被開啟，失去阻擋，新鮮空氣一股腦衝擊進來，浸入二人鼻端。
失去二人對話，空間變得安靜。
電腦開機聲響，柯祁在沉默中拉開辦公椅，準備擬定離婚協議。
柯祁敲擊在鍵盤上的聲音很有節奏，噠噠噠地，聽起來十分暢快，似乎對擬定離婚協議這件事很有經驗。
看著他淡漠如水的一張臉，許繁喬從沙發起身，來到辦公桌前，站定。
男人沒有反應，她突然伸出纖指勾住他下巴，迫使他與自已四目相對。
“我現在很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最好老實回答。”
“什麼？”柯祁指尖一頓，徜徉在半空的敲擊聲順勢停止。
“昨晚，你是不是回來看我了？”
“沒有。”
像提前知道她會問什麼，柯祁回答的沒有任何猶豫，可以說是秒回。
但在許繁喬的視野裡，他的眸底明顯閃過一瞬間的慌亂。儘管只是稍縱即逝的一秒，仍能被她輕易捕捉到。
沒有挪開勾住他下巴的手指，許繁喬眯了眯眼睛，漾在唇角的笑意溢位危險。
“是嗎？”
“我沒必要騙你。”柯祁說。
“沒必要騙我？”
來到柯祁身邊，許繁喬將手機“啪”地丟在桌面，然後轉動他身下椅子。
她彎下脊背，將兩手撐在他身側的扶手上，把他圈在手臂裡，直直盯著他眼睛。
“行，那請你拿起手機告訴我，這影片裡的車，是哪個混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