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祖宅。
許言庭端坐在主位上,臉色陰鬱。
映入他眼簾之中的,是倔強站在原地的許雲書。
“爸,我說了我沒有!”
許雲書高高揚起下巴,並不認下在Y國對許繁喬做得那件事。
被領養回來又如何?
父母和爺爺都那麼疼她,連伯母都把她當自已人,與她客客氣氣的。
只要她抵死不認。
誰都拿她沒有辦法。
見許雲書一臉傲氣,許言庭猛地抬手拍向桌面,震得許雲書面色一愣。
“反正我不會聽信你一面之詞,你姐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一切等她回來再說。”
許繁喬回來了?
所以父親是要她們進行對質嗎?
許雲書連忙問道:“那我媽呢?我媽來了嗎?”
“你媽每天忙得很,我沒讓人通知她。”許言庭沒好氣地回。
“爸你為什麼不信我啊!”許雲書上前幾步,撲通一聲半跪在許言庭身邊,“我真的沒有把姐姐推出去!當時情況那麼複雜,也許是姐姐她自已搞錯了也有可能啊!”
在工作室聽柯祁說完Y國那些事,許言庭就無法止住源源不斷地怒氣。
他能理解人在危機之時做出想要求生的事,這一點無可厚非。
可二人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姐妹,又不是從未有過關係的陌生人。
他並不是想讓兩姐妹上演我救你你救我的感人場面,甚至是其中一位奮不顧身將另一位從暴徒手中救下。
他只是不明白許繁喬這位姐姐在許雲書眼裡,難道連陌生人都不如嗎?
“爸!你真的要相信我啊!我怎麼會把姐姐推出去呢!”
落入耳邊的苦苦哀求,讓許言庭不得不垂下眼睛看向跪在腳邊的女兒。
當初那麼小一個娃娃,如今被他養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雖然不是他和俞慕親生,但這麼些年,二人從未虧待過這個孩子一分。
只要許繁喬有什麼,她也會擁有。
只要許繁喬想學什麼,他也會為女兒立即安排老師。
被嬌生慣養直到現在,就連婚姻之事,二人也都是聽取她的意思。
上次從Y國回來,這丫頭一到家就把他和俞慕拉到書房。
將二人先前為她介紹的聯姻家族給推了,又說了些現在還年輕,還是想先做事業,不想太早進入婚姻的話。
知道這丫頭想和許繁喬一樣把畫室做出來,二人也就順了她的意思。
回想當年把她從孤兒院接回來的那一幕,許言庭不由在心裡感慨萬分。
那麼多的小娃娃排排站在一起,偏偏就一眼看上了這個丫頭。
當時那個小娃娃,怯生生的。
注意到他和俞慕打量過去的視線時,愣是扯著嘴角,朝二人露出一抹甜甜的笑。站在最靠邊的位置,卻意外能奪得二人目光。
就是這一幕,讓二人對視一眼後,便笑著將小娃娃帶回了許家。
“爸!你說話呀!我向天發毒誓好不好?我真的沒有把姐姐推出去的!”
“沒有把我推出去?還發毒誓?許雲書你可真是——”
循著第二道聲音望去,只見許繁喬獨自站在大廳門口,將晦暗視線凝在許雲書身上。
與許言庭頷首打完招呼,許繁喬邁過門檻,一步一步走到二人面前。
“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在許言庭的注視下,許繁喬盯著許雲書的幽深眸瞳返不出一絲光。
“二叔,看來這麼多年,我們家真是養了只白眼狼呢。”
“喬喬,難道小祁他,說得都是真的?”許言庭出聲追問。
先前突然接到柯祁電話,許繁喬從他口中得知Y國那事被二叔知曉。
掛了電話不久,她又接到二叔催促她放下手中事宜儘快回祖宅的電話。
想到酒吧那晚沒來得及與她“好好聊聊”,這個女人就被宋婉清帶走。
而二叔這通電話擺明是想讓二人當面對質,她當即從工作室驅車回家。
一路疾馳回到祖宅,誰知才走到大廳之外,就聽見許雲書否認這件事。
“當然是真的。”
轉身走到一旁坐下,從丫頭手中接過茶水,許繁喬微抿了一小口,而後淡淡道:“二叔要是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把證人叫來和她當面對質。”
證人自然是阿寶。
當晚她小心縮在許繁喬身邊,可是將這一幕完完整整看了下來。
聽到許繁喬的話,許雲書立即從地毯上起身,怒指她鼻尖。
“你放屁!許繁喬你少冤枉我!這裡誰不知道阿寶是你的助理,她天天跟在你身邊,肯定向著你說話啊!”
許繁喬向來討厭別人用手指指她鼻尖。
不顧二叔在場,她突地起身,抬起手掌就給許雲書來了一巴掌。
“啪”地一聲,又重又清脆,驚得許言庭張大嘴巴。
“居然敢用手指指我,我們許家教你的禮儀全都忘到狗肚子裡去了?”
“你——”
“我什麼我?做了錯事還敢在這耀武揚威,信不信我再扇你一巴掌?”
話落,許繁喬作勢又想抬手,許雲書卻被嚇到,轉身往許言庭身旁躲。
不等許雲書出聲,許繁喬轉身看向許言庭,眸色和語氣都變得沉重。
“二叔,我不會撒謊,也沒有騙你,我更沒必要讓柯祁騙你。你要是不信我,我可以把主辦方那邊的電話給你,你也可以親自派人過去調查。”
望著許雲書捂住臉頰的委屈模樣,許言庭試著問道:“喬喬,二叔沒有不信你,二叔就是覺得,當時那種情況那麼複雜,你會不會感覺錯了呢?”
“不會。”許繁喬重新坐回座椅,斂眸端起茶杯,“阿寶也看到了。”
話已至此,許言庭沉默下來。
他了解侄女的性子,她不是那種會無緣無故冤枉人的孩子。
看來這件事。
絕對是許雲書做得無疑。
“既然這樣,那這事,你想怎麼處理?”許言庭追問道。
“二叔,我們許家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子到頭來就是隻白眼狼。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
問題就這樣被許繁喬輕飄飄地擋了回來,許言庭一時無言。
說實話,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說沒感情肯定是假的。
可許雲書的做法又實在太傷人心。
一邊是親大哥的女兒。
一邊是領養回來的女兒。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能怎麼做?
正冥思苦想著,他的耳側忽地傳來一道不卑不亢的女聲。
“喬喬你這孩子真是,這不是好好站在這嗎?又沒受傷又沒怎樣的,既然沒出事也安全回到江港了,至於在這大張旗鼓翻舊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