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在半空突然響起的巨大嘈雜,讓暴徒和許繁喬同時抬眼望去。
夜晚的風力在直升機煽動下變得變強,人群也變得更加躁動不安。
鏡頭前的暴徒覺察出直升機不對勁,剛想轉身示意另一暴徒,一枚子彈猝不及防從許繁喬臉頰擦過。
憑著本能,她立即原地下蹲,將暴徒身體整個暴露在狙擊槍的視野裡。
...
“許繁喬!別動!你他媽別動!”
直升機太高,柯祁並不清楚利用擴音器的喊話能不能讓許繁喬聽到。
但在看到子彈從她身邊擦肩而過的那一秒,心臟彷彿被一隻大手瞬間緊緊揪住喘不上氣的感覺,使他額角青筋凸起,根根分明,讓人揪心。
“你別動啊!你千萬別動啊!”
砰——
狙擊手的精準射擊,瞬間將許繁喬身旁的暴徒擊斃。
而另一暴徒也在直升機干擾下,成功被機艙內另一位狙擊手一槍斃命。
兩位暴徒就在如此突然且意外地一幕裡被雙雙擊斃。
在人群瞪大眼睛的注視下,無數身著特殊警服的特警從四處衝了出來。
直到炸藥被拆除,劫後餘生的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喜極而泣的大哭。
有阿寶帶頭,人群裡幾位女士也都從小聲抽泣變成放聲大哭。
望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要朝她衝過來的阿寶,許繁喬不由伸出雙手將她重重攬進懷裡,紅著眼睛安慰。
“沒事沒事,不哭了。咱們安全了,終於安全了,別怕。”
“嗚嗚嗚...”阿寶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姐,我,我想回家,嗚嗚…我差點再也見不到我養的狗...”
許雲書也哭著走到二人身邊,哽咽言語間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姐,我真的嚇死了,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回想被許雲書推出人群的那下,許繁喬冷笑著,冰涼眸色沉得像死潭。
“當然沒有了,我沒死,你是不是很開心?”
“你,你在說什麼呢?”
“我在說什麼你心裡不清楚?”
面無表情說完,許繁喬拉過阿寶,轉身朝一旁收拾屍體的特警走去。
與特警交代如果孕婦身體裡的嬰兒還活著,又沒有親人前來認領,她想要將嬰兒領養回中國。
得到特警點頭,許繁喬輕聲道謝。
“今晚真是感謝你們的救助。”
“許小姐不用道謝,讓你經歷這些是我們的失職。今晚多虧你丈夫願意提供直升機給我們進行干擾,否則我們也無法那麼容易將你們全部救出。”
“我丈夫?”許繁喬不解。
柯祁怎麼可能在這?
“是的許小姐,你丈夫就在直升機上,你可以抬頭看看。”
特警說完便被叫走,阿寶和許雲書也被主辦方拉到一邊檢查身體。
人頭攢動的頂層,只剩下許繁喬怔愣在原地,緩緩抬頭往夜空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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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得看不見五指的黑夜,直升機懸停半空,不再盤旋。
或許是想讓她看得清楚,飛機與頂層的距離似乎比剛剛更低了些。
艙門是開啟的。
視線朦朧中,許繁喬似乎看到一個頭戴耳機的人影出現在艙門。
個高身正的筆挺身形,一手撐在艙門邊緣,微微向前佝僂脊背的俯身姿勢,看起來是很想看清地面上的人影是不是正把視線凝在頭頂的飛機上。
儘管許繁喬看不清人影臉上的神情,但在現在這種異常特別的時刻。
她終於明白那句——
有的人只需站在那裡就勝過一切。
明明連他的眼神都難以看到,許繁喬依然感到一種很奇特的魔力,正在讓她的眼淚從眼尾瞬間滾落。
她的臉很快被難以控制的淚水流了滿面,她甚至不清楚到底在哭什麼。
只是覺得充斥在身體難以言喻的罕見心情,讓她難以招架,喘不上氣。
原來這裡發生的事,他都知道,他一直在用他自已的方式,助她脫困。
這個笨蛋,明明連自已的傷都沒有痊癒,為什麼要這樣以身涉險。
“許老師,這是對講機,柯先生想與你說話呢。”
耳邊一道聲音,讓許繁喬收回仰頭望去的視線。
不清楚對講機有沒有開機,許繁喬抹去眼淚,低頭,不太熟練地擺弄。
然而,除了從對講機傳出的刺耳電流刺啦聲,她什麼都沒有聽到。
以為對講機失靈,許繁喬想要尋找給她對講機的主辦方,誰知她手裡的對講機忽然出現一道輕笑。
笑聲很小,聲線摻雜著些沙啞,仍能被她輕易聽到。
“王八蛋你笑什麼!”
這道過於熟悉的聲線,讓許繁喬紅著眼睛指向直升機:“我差點被你嚇死知不知道?十幾個小時的航線還有時差,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的?”
又是一陣刺耳的電流,遲遲未等到柯祁回應,許繁喬拍了拍對講機。
“說話!你不要命是不是?”
“沒事跑這裡來耍什麼帥!真當自已能神兵天降是不是!還有我媽他們知道這件事了嗎?他們都還好吧?”
站在艙門口,柯祁低頭望著地面的單薄人影,抿了抿淡色的唇,解釋。
“他們都好,你不用擔心,臭老頭和你二叔都在你家等訊息,就是你爺爺因為太過擔心暈了過去,不過現在已經醒過來了。”
“那我媽呢?”詢問從手裡響起。
“方姨睡得沉,還不知道這件事,只要你安全回來,方姨就不會擔心。”
“他們沒事就好,你趕緊告訴我你怎麼會突然在這的?我——”
“許繁喬。”
打斷對講機裡的喋喋不休,柯祁挪動身體,欠身坐在一旁的艙椅上。
“怎麼了?有話直接說。”
夜色好重,風撲在臉上好痛,一路緊張的心情在此刻終於得以放鬆。
從半空俯首往下看去,腳下城市被暮色淹沒,溝渠是連線城市的血脈。
在頭頂如銀月色的映照下,柯祁只覺被禁錮在他視野裡的身影好小。
像只螞蟻,那麼小小一隻,卻能讓他的心情如此跌宕起伏。
或許,許繁喬就是他命裡自帶的劫數,是羈絆,也是命中註定的宿命。
思緒萬千,夜空突然下起了雨。
雨水承接過月色,薄如蟬翼,降臨在她頭頂。
站在看不見斑斕星辰的夜色下,他低頭,眼睫微垂,重新摁下對講機的對話鍵。
“不要管我怎麼會在這,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許繁喬,如果你沒消氣,還是特別想打我,不如抬頭看著我。我會讓飛機下降,然後立刻到你面前,讓你狠狠揍我一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