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聲聲此起彼伏的自報家門下。
那位小宗師周圍竟是站滿了不下二十位修為參差不齊的修士。
有了陣師的加持,那位小宗師可謂如魚得水。
如果說之前出拳還要留三分力氣以防萬一。
那麼現在,這位小宗師只需傾力出拳,絲毫不用考慮防守。
那條白蛇在地上掙扎翻滾後,又以蠻橫姿態衝撞而來。
小宗師並未閃躲,而是拉出一個拳架,正面迎敵。
武夫對敵,果然是最樸實無華,沒有任何絢爛誇張的招式,只是拳拳到肉。
聲勢浩大的一拳與白蛇對沖,這一拳直接洞穿白蛇腹部。
墓室中頓時充滿了血腥味。
白蛇發出淒厲的吼叫聲,身軀像是上岸的魚一般,不斷跳動著,在墓室中橫衝直撞。
根本不給它掙扎的機會,那位小宗師乘勝追擊,一個大跳,躍上白蛇頭顱。
拳頭如雨下,一拳拳飽含拳罡的重拳砸下,原本渾圓的白蛇頭顱竟是直接被砸扁。
到最後,白蛇砰然倒地,數丈身軀在墓室中不自然的蠕動。
不等眾人歡呼,周圍突然瀰漫起青綠色的霧氣。
很快那些霧氣匯聚在白蛇身旁,寶光流轉。
白蛇身軀不斷吸收著綠光,蛇身被打爛的地方正在一點點修補。
這種情況,是個傻子也能看的出來情況不妙。
就連被洞穿的蛇身腹部,也逐漸長出新肉。
很快綠色光暈全部融入白蛇體內,重獲新生。
通體鱗甲也發生了變化,由圓形魚鱗狀,變為了尖銳的三角狀。
細細看去,白蛇的頭部長出兩隻稜角,白蟒化蛟。
見到這一幕,先前團結一致的眾人,開始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沈秋分正要開口勸阻,讓大家不要自亂陣腳。
就聽見那位小宗師踏前一步,大笑出聲。
眾人一臉不解的看著這位小宗師,不明白他為何還能笑得出來。
這位小宗師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疑惑神情,只是說道:
“蛟龍之屬,渾身是寶,光是著一身鱗甲,做成法袍或是寶甲,必定價值連城,更別說龍膽和龍骨了。既是尋機緣而來,現在機緣就擺在咱們面前,接不接得住就看各位表現了。”
“我同意,咱們這些江湖散修,比不得豪門望族和仙家門派,一切都要靠自己爭,畏手畏腳,那還不如一開始就別來趟這渾水。”有人支援道。
“馬無野草不肥,來都來了,就算眼前是條真龍現世,老子也要撕下它的一塊肉來,幹!”
人群沉默下來,然後就是越來越多的同意聲。
就這樣,這支臨時隊伍又一次團結起來。
沈秋分打心底裡佩服這位小宗師。
僅僅只用了一句話,便迅速穩定軍心,把面臨奔潰的隊伍再次擰做一條繩,共同禦敵。
臨危不亂,巧妙的拿捏人心,這是大智慧。
姜璃躲在石像腳後跟的死角處,目睹了白蛇身死而後化蛟。
饒是他這樣王朝內數一數二的頂尖世家子弟,也有著不小的震撼。
他內心其實更為擔心沈秋分。
雖然沈秋分剛才坦白了身份,說他是子午嶺的二當家。
可就算他地位再高,也無修為傍身啊。
姜璃扭頭看了眼身邊隔岸觀火的中年扈從,詢問道:“王叔,他們有多少勝算?”
“少爺不必擔心,就算他們不敵白蛟,我也能護衛少爺安然離開神墓。”中年扈從笑道。
姜璃充耳未聞,他繼續問道:“如果算上你,他們的勝算是不是更大?”
中年扈從聞言心知不妙,正要開口勸阻自家少爺,卻為時已晚。
“沈兄莫慌,我來助你!”
眾人被這突然的喊聲吸引了目光,紛紛扭頭望去。
只見一個精緻的面容,頭別玉簪,身穿華貴錦袍的俊朗少年正大步流星的朝眾人跑來。
鬢角散亂的髮絲更是襯托的他氣質出塵。
沈秋分被姜璃這波操作搞得有些懵圈。
自己會些武把式,還能幫幫忙,可他一個讀書人跑來湊什麼熱鬧。
正要破口大罵姜璃胡來。
突然“砰”的一聲。
那三步並做兩步的俊朗少年突然左腳絆右腳,摔了一個狗吃屎。
先前出塵的氣質瞬間破功,只剩狼狽,惹得眾人一片唏噓。
沈秋分見狀,破天荒沒忍住笑出了聲。
就在此時,那條白蛟驟然發動攻擊,張著血盆大口朝姜璃突襲而去。
沈秋分見狀,顧不得太多,衝向姜璃,想要將從白蛟口中救下姜璃。
那位小宗師似乎一直在提防著白蛟,在白蛟動身的那一刻,他亦是暴起。
一腳蹬地,猛然發力,小宗師的身軀如同先前出拳一般,開始縈繞起無數金色絲線。
下一瞬,只見這名小宗師拖曳出殘影,以身軀作拳,包裹著拳罡撞向白蛟。
以身軀撞身軀。
“砰”
一聲沉悶巨響過後,白蛟被撞飛出去,鱗甲落了一地。
那位小宗師用的是一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此時他也好不到哪去,整個肩頭已經潰爛,隱隱可見白骨。
好在還有一名三境藥師存在,急時施法止住了小宗師的傷勢。
趁此機會,沈秋分將摔倒在的姜璃拉入人群中,也沒再斥責他的衝動行事。
轉而扭頭朝小宗師抱拳致謝。
小宗師面帶微笑,點頭致意。
自家少爺都已經身陷重圍,做扈從的中年男人再也沒有置身事外的理由。
只見他不再壓制自身氣機,縱身一躍,從石像處飛掠來到眾人身前。
中年男人一言不發,與那名受傷不清的小宗師並肩,也算是為他護陣了。
眾人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到中年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威壓。
“四境練氣士!”不知是誰人驚撥出聲。
隨後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
中年男人只是瞥了眼這些江湖散修,絲毫不掩飾嘴臉,譏諷道:“只能說你們命好,能遇見我家公子。”
即便是被這般諷刺,這些江湖中人也沒有生氣,更沒有不滿。
反正這些豪伐世家從來就瞧不起江湖散修,早就習慣了。
沒人察覺到,先前第一個站出來助陣小宗師的二境陣師,名為林卿卿的那個少女。
她在聽見中年扈從對眾人的譏諷後,一臉譏諷的搖了搖頭,隨後一笑置之。
與中年男人並肩的那名小宗師不以為然,並沒有因為中年扈從給他護陣而心存感激。
他嗤笑一聲,反諷中年扈從道:“待會兒打起來可別拖我的後腿。”
沈秋分根本沒心思聽這些人夾槍帶棒的對話。
把姜璃帶入人群后,他其實一直在觀察那條死而復生的白蛟,終於還是發現了一些蹊蹺。
先前被小宗師一拳洞穿的腹部都能夠恢復如新,為什麼更早前看見的傷疤依舊存在?
既然有那樣神奇的再生能力,為什麼不連著舊傷疤一起修復。
沈秋分若有所思,很快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沈秋分擠出人群,來到小宗師和中年扈從王叔身邊,朝二人抱拳道:“二位前輩可有把握再次重傷白蛟?”
那名小宗師看了眼沈秋分,臉上有些笑意,“我認得你,你救過我閨女。”
沈秋分一頭霧水,他的確覺得這位小宗師很眼熟,依稀記得是寒江城某個鐵匠鋪子的打鐵師傅。
至於什麼時候救了她女兒,還真忘了。
看了眼遠處時刻準備發動二次攻擊的白蛟,小命要緊,那還有時間去回想曾經救過誰。
“如果能再次重傷白蛟,或許就能找到破局之法。”沈秋分說道。
小宗師似乎對沈秋分的印象很好,也不問具體細節,便點頭答應下來。
沈秋分又望向中年扈從,尋求他的意見。
“我自會見機行事。”
沈秋分躬身抱拳:“多謝二位前輩。”
話音剛落,白蛟已經發起攻勢。
這一次不是蠻橫的衝撞,而是擺動巨大尾巴朝眾人甩來。
那二境陣師的防護法陣瞬間破裂,少女林卿卿被餘威振飛出去,在空中旋轉了不知道多少圈,最終撞在墓室牆壁之上,口吐鮮血。
她很快爬起身回到人群中,倔強的掐訣,就要再次結陣。
但修為僅僅二境的她,根本沒有足夠的靈力支撐她二次施法,只得翹起嘴角,含恨哀嘆一聲。
這幅本該嬌弱做作的神態,在她臉上,竟是有些俏皮可愛。
那些江湖中人自然也不是木樁子,不論修為高低,都在盡力對付白蛟。
一時間墓室中各種流光溢彩的法術層出不窮。
死的死傷的傷,戰況之慘烈令人擔憂。
三境藥師更是忙的滿頭大汗,才為小宗師療完傷,又來一個陣師。
從戰鬥開始,沈秋分就一直在觀察那些昏暗的通道。
他在等,等斥候老劉的出現。
或者說,在等那個藏頭藏尾的蠱族人出現。
在小宗師又一次以傷換傷的攻擊下,白蛟應聲倒地。
中年扈從將巨大石像擊倒,砸向白蛟,白蛟動彈不得,頓時墓室中傳來無力嘶吼聲。
隨後中年扈從追加了四境練氣士的最強一擊,那條早已脫胎換骨,化為白蛟的雪白大蛇嘶吼聲戛然而止,再無生機。
沈秋分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死死的打量著那些昏暗通道。
終於,白色倒下的那一刻,在一處極為偏僻隱蔽的暗道之中,他看見了一個身穿黑袍的矮小男人。
那人鬼鬼祟祟,掏出一個小綠丸,放出一隻翠綠色小蟲,
小蟲子賣力的快速朝死去的白蛟爬去。
沈秋分見狀,二話不說,大步上前,一腳將那隻翠綠小蟲踩扁。
沈秋分得意一笑,果然不出所料。
那條白蛇自身根本沒有死而復生的能力,先前之所以能夠復活,完全是外部原因。
正是這個藏藏掖掖的蠱族人所為。
想必那隻翠綠色的小蟲子,就是復活白蛇的關鍵所在。
將蠱蟲踩死後,隨意在地上拾取一柄長劍,沈秋分朝矮小男人所在的暗道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