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去學習你錯過的東西……教育，知識，認知，教養，方向……你都二十四了，準備一個人送外賣送到送不動了，然後等死？”
時萊：“……”
“你一個月，不捐出去那些錢，完全足夠你想要的蛻變，而不是在這裡無病痛呻吟，什麼你就這樣了，要錢沒用，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時萊：“……”
“在你想著掙脫開我的鎖喉時，你就該知道我的用意。”
“不管你現在如何，你都得有野心，別人沒有否定你之前，你都不該給自己下定義，哪怕這個人否定了你，下一個人，說不定也不會。”
時萊：“……”
“衝個澡，休息半個小時，然後下去吧。”柳青山消失在了更衣室，過了沒多久後，便離開。
應該是去醫院了。
時萊洗好澡，換好衣服，就坐在柳青山的辦公室中。
時萊不知道柳青山哪裡來的勇氣，讓他這個沒見過世面的人，坐在他的辦公室，還讓自己打斷了他的一根肋骨……而且，柳青山明顯在放水，只是讓自己掙脫他的束縛。
時萊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該看著何處，驀地，他又起身，朝著巨大的落地窗前走去。
說實話，時萊很早之前，想過淺顯的問題，也就是柳青山所問到的一些內容。
只是，那個時候的他，只是簡單地想過，卻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深至靈魂。
庸人自擾，悲天憫人……說的好像就是他這種人。
落地窗外，高樓林立，人和車，宛若螻蟻，難怪電視上總會放一些那些有錢人，喜歡從高處俯瞰眾生。
“蛻變……”這是時萊從沒有想過的詞，似乎隨著年歲的增長，他就沒有想過這些了，他的認知中，出了學校，就不要再學習了，只需要適應。
在時萊的認知中，他這種人，似乎……好像就該低人一等，那些看似高檔的場所，他就不應進入……
時萊不笨，柳青山所說的休息半個小時，他能夠領會，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
“捐出去的錢，還能要回來嗎？”時萊皺了皺眉頭，拿出手機搜尋了一下。
看到答案的時萊：“……”
“捐錢那麼簡單，竟然還要不回來……”時萊幽幽地嘆了口氣，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乘坐電梯下樓，時萊回到了那個展廳。
沐恩她睡著了。
匍匐在桌子上，棕色的微卷長髮落落而下，恬靜美好。
她微微歪著腦袋靠在臂彎中，隨著她清淺的呼吸，濃密修長的睫毛在輕微地抖動著，她沒有化妝，只是塗抹了鮮豔的口紅。
瑩潤的唇畔誘人至極，畫卷般的容顏如同晨曦的朝露，披蓋著薄霧的青蓮。
這是時萊第一次這麼光明正大地看著沐恩，他輕輕地坐在椅子上，沒有發出一點動靜，只是靜悄悄地看著沐恩。
應該說打量，之前時萊一直都不敢正眼看沐恩，自卑是很大一部分的原因，而現在……時萊還是自卑，主要是她在睡覺，這就讓時萊的目光變得有些平常了。
第一眼看沐恩的時候，時萊就是驚鴻一瞥，當時他還在想，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娘們。
這會端詳她的時候，時萊才發現，這個世界上，還真有她這樣的美人，面容不施粉黛，又像是新生嬰兒的肌膚一般，甚至連肌膚上的毛孔，都很難以發現，雪頸欣長，身段更是玲瓏玉致。
額……等等，這麼完美的娘們，你休息怎麼能流口水呢？
時萊眼睜睜地看著一抹晶瑩從她微微張開的唇畔流出，還拉絲了……
時萊：“……”
雖然……看上去有些大煞美感，卻又是莫名的有些可愛，時萊都感覺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再看她了。
……
撇開了目光幾次，時萊都還是將目光轉到了沐恩的小臉上。
真不是好娘們，睡個覺還這麼讓人心動，時萊感覺自己心跳有些快，這要是娶回家，不得肋骨打斷給他熬湯喝？
打柳青山的肋骨。
激動之間，時萊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但是很輕，卻還是嚇得時萊趕緊凍住……愣神間，時萊發現沐恩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她昨晚沒睡好？
沐恩突然發出了吸口水的聲音，喃喃地輕哼了幾下，又陷入了平靜。
時萊瞬間瞪大了眼睛：“！！！！！！”
姐，要不要這麼可愛？怎麼跟一個孩子午睡一樣的？
斷掉的口水又從沐恩的唇角探出。
時萊：“……”
流成河了，漂亮的大娘們！要不你醒醒？我就當沒有看到？
十來分鐘後。
“……嗚……”沐恩發出了柔柔的輕哼，隨後緩慢的睜開了眸子。
唇角的溼潤讓她猛然凝住了惺忪朦朧的眼眸。
沐恩：“！！！！”
時萊窘迫地趕忙轉過身，就聽見紙張擦桌子的聲音。
“你什麼時候下來的？怎麼不叫醒我？”沐恩的靈音羞怯得就像是古代江南女子被別人搭話一樣。
好在時萊在瞬間就轉過了身子，不然那也太尷尬了，沐恩清理好桌面，將紙張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剛下來沒一分鐘，我什麼都沒有看到。”時萊緊張兮兮地開口道。
沐恩：“……”
怎麼有著一種不打自招的感覺……
好像有些尷尬。
“不準再想剛剛的事情了！”沐恩抿著唇瓣輕聲道。
“我沒有！”時萊鄭重開口。
沐恩：“……”
沒有就沒有，你那麼大聲幹嘛？
“那你轉過來。”
就當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就好了，沐恩平緩了一些呼吸，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流口水，問題是還被時萊看到了……
踩在高跟鞋中的腳丫都要給鞋底扣個窟窿了。
時萊乖巧地轉過身，只是臉有些紅。
“你臉紅什麼？又不是你！”沐恩沒好氣的開口道。
她突然發現，時萊好像沒有那麼抗拒自己了，自己的哥哥對他說了什麼？
“不知道……可能是……天太熱了，曬得有些紅……”時萊越說越尷尬，聲音也越說越小。
沐恩撇著小嘴，蹙著黛眉：“……”
要不……毀滅吧？
“下午還有什麼安排？”時萊趕緊扯移話題。
“不吵著要回去了？”沐恩的小臉兒上又盪漾起了明媚的笑容。
“兩百塊錢買我一下午就得做到。”時萊點頭。
“那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沐恩看著時萊點頭，悠悠道。
“不知道，聽你的安排，還有……我想問一下，哪裡能夠學習新的知識、認知。”時萊愣了愣，將剩餘的話說完。
“……”沐恩抬起眸子看向了時萊，愣神了片刻，緩緩道：“那樣的話，你就要辭掉一個工作了，想學認知和知識，最好的話，是跟著我，因為我的見識和能夠給你帶來的東西，都是別人學不到的。”
沐恩說這句話的意圖很明顯。
但是她還是說出了這句話，她在賭，賭對了，時萊可以跟在她身邊，賭不對，她還有後路，依舊能給時萊安排好。
“可是這樣……我付不起學費……”時萊又想他捐出去的那些錢了，不過……時萊還有一筆保安的工資沒發，月中發。
保安的工資很低，相較於時萊送外賣，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一個月才2700。
不過，時萊不會再打算捐錢了。
因為柳青山的話，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也好像點醒了他。
不管時萊有沒有野心，他也不應該如此自暴自棄，那種看似善良的行為，其實只是自己的愚蠢。
自己都過不好，還想著別人，就是愚蠢。
“學費，我可以先借給你，只要你能還給我，我並不著急你還錢，等你學會這些之後，有能力賺錢的時候，再還這些也不遲。”沐恩挽起嘴角，靈韻的眸子帶著笑意看著時萊。
沐恩賭對了，哪怕她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柳青山到底和時萊說了什麼。
“好……”
“所以，我哥哥他說了什麼話，讓你想通了？”沐恩笑道。
時萊看著沐恩的笑容，趕忙撇過了腦袋。
沐恩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就像是春天的花兒一樣。
“我該為自己活著，所以我還未安定下來的時候，不會再去捐錢了。”時萊開口。
沐恩：“……”
“你還捐錢？所以這就是你七塊錢都要向我借的原因？”沐恩倏忽間感覺自己的鼻頭有些酸，他過成這個樣子，衣服洗得褪色泛白，為了錢做兩份工作，賺來的錢，沒有給自己留下，而是捐出去了……
所以時萊他並不是變了，而是自己並不完全認識他……
他小時候給自己他一直捨不得吃的糖果，怎麼可能會變得那麼陌生，明明就是時萊他對身份的差距而產生的自卑……還有對陌生的抗拒。
他果然還和記憶中的一樣，只是活得更加的小心翼翼，也更加讓人心疼。
“嗯……”時萊有些低迷地點了點頭。
“那你和我去換一身行頭吧，就當是你借我的。”沐恩緩緩站起身，婀娜綽約的玲瓏身段顯現在時萊的眼中。
“好……但是不能太貴。”
“嗯，還有頭髮要重新理一下。”沐恩踩著高跟鞋，帶著時萊離開。
“我可能付不起太多的錢，所以，我每天上午跟著你，下午我還是去送外賣，晚上繼續當保安。”時萊坐在副駕駛上。
突然要準備的改變，讓時萊有些不習慣，但是決定邁開這一步，時萊就該與昨天的自己說再見了。
“送外賣耗時耗力，當保安也不太好，畢竟熬夜消磨人的精神，你想要徹頭徹尾的改變，首先，要提升的，就是你的精氣神，走路的姿勢，站立的姿勢，眼神中露出的神情，言語上的表達，都需要去學習。”沐恩啟動了車子。
“我……記住了。”時萊點頭。
“所以你要放棄這些工作，給你半個多月的時間，能結束這些工作嗎？我給你安排新的工作，還有，駕照你應該也沒有學習吧，要抽空去學習，這對你來說很重要。”沐恩的語氣中帶著一些商量。
“我……”時萊瞥過頭看向了沐恩，神色有些複雜。
“你不接受別人的恩情？那隻靠你自己很難成長，等你有能力之後，再回報給我，也是一樣的。”沐恩打斷了時萊的話語。
時萊深吸了一口氣，凝了凝目光，點頭開口道：“好。”
“喏。”沐恩將車停在了斑馬線前，從口袋中拿出了一顆糖果。
時萊：“……”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話這麼說，時萊還是接過了糖果。
“我可是比你大了四歲呢，在我面前，你就像是弟弟一樣。”沐恩眸含笑意。
“那時候你還告訴我說，姐姐好漂亮，我請你吃我最愛的糖果，還拉著我的手，進你的房間，掀起了你的小枕頭，將所有的糖果都給了我，屁顛屁顛的樣子好可愛。”
“只可惜，就在那天下午我們見過面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你了，都只是在照片上看著你。”
時萊：“……”
“你現在也很漂亮。”時萊開口。
“怎麼不叫我姐姐了？當年你可是一口一個姐姐的。”沐恩笑盈盈地看著時萊，就像是知心大姐姐一樣。
“我……”時萊瞬間噎住，支支吾吾臉突然有些紅。
“叫不出口？害羞還是……”沐恩凝脂般的小臉兒上洋溢起了融化春水的笑容。
“……綠燈了。”時萊趕忙看向了前方，他是真的害羞了，的確又有些叫不出口，不知道為什麼。
手中的糖果也被時萊塞進了嘴裡，免得自己正襟危坐的有些尷尬。
……
也許是坐著只能聽見發動機的聲音，時萊張開嘴讓車內不再那麼安靜：“你為什麼會改名字？柳青山說你原本叫青蓮，柳青蓮。”
“我媽給我起的名字，以後你會知道。”沐恩的語氣有些平淡。
“哦……”時萊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還是那家理髮店。
幾十塊錢的理髮和沐恩帶來的這家理髮店，果然不一樣。
時萊感覺自己好像更帥了，也更陽光一些，他的五官本來就如同一幅完美的畫卷，再搭配上現在的髮型，就是完美的錦上添花，就連長出了一絲絲的鬍子，都被颳得乾乾淨淨。
“走，下一站。”沐恩微微仰起雪頸，眸光炯炯地看著面前的時萊，滿意地開口道。
……
沐恩沒有給時萊挑選西裝，只是一些日常穿的衣物，甚至賬都沒有結，讓時萊好糾結了一會。
“你在擔心價格？”沐恩拎著裝著時萊衣服的紙袋子，對著身邊憋話的時萊開口道。
“嗯……”時萊的眉頭蹙得很緊，他感覺沐恩稍後說出的價格肯定是假的。
之前害怕她噶自己腰子，現在他又害怕自己欠沐恩的太多還不清。
不會……以後要自己都補償給她吧……
咦……時萊腦子有些發麻，他哪裡配得上這娘們，還是這麼漂亮有錢的娘們。
去哪別人都是一口一口的沐總叫著，甚至就連他都被稱之為了先生，電視上的那種被瞧不起，時萊是絲毫沒有感受到。
“別擔心啦，不貴。”沐恩示意安心的輕聲道。
嗯，對她來說不貴。
時萊：“……”
……
“你在想什麼？”見時萊不說話，沐恩驀地開口問道。
“你這娘……額……不是……我……”時萊脫口而出，又瞬間回過神，大腦在這一刻差點宕機，一張臉也倏地憋紅。
“在想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姑娘？你有喜歡的人？”沐恩頓住腳步，看向了時萊。
她的眸光有些複雜，平靜中又帶著難以解釋的深邃，時萊有些看不懂。
“沒沒沒有……”時萊趕緊擺手，他都沒有如此近距離接觸過姑娘，哪裡會有喜歡的女孩。
“為什麼沒有，沒有遇到心怡的姑娘？”
“我都沒有和女孩子在一起走過……而且我也沒有那種想法。”時萊小聲的開口道。
“哦……你沒有和女孩子一起走過，那……我不是女孩子，二十八就不能是女孩子了嗎？”
“你……你是……”時萊又開始了支支吾吾。
姐，你別這樣說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
“好啦，去停車場，去你家看看。”沐恩見時萊窘迫得手足無措，笑道。
“我家？還是別去了吧，沒有坐的地方……”時萊撓頭。
“嫌我身份高貴，不該出現在你的家裡？”沐恩佯裝嗔怒地開口。
“嗯。”時萊點頭。
沐恩：“……”
你這話說的，我怎麼接？不去你家，怎麼才能讓你搬到我家？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