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覺到自己被扔在山壁的角落裡,身下是冰涼的石脊,寒意一直滲到我的骨頭裡。
我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覺得連骨頭縫裡都在冒著寒氣,連喉嚨裡面似乎都結了冰碴,每一次呼吸都能扯的肺部生疼。
於是我終於開始神情恍惚,卻在一望無際的黑暗中看到了星星點點的光芒,它們就像螢火蟲一樣在我的視野裡爬動著,弄得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活物還是死物,索性躺在那裡,兩隻眼睛的視線全放在它們身上,隨著它們運動的軌跡去看。
很快我就發現了,不對,那些光點移動的方向似乎是固定的,它們以一種非常巧妙的方式在我的視野裡,排列成了一些文字,並且反覆描摹著那些文字的筆畫。
可是在我鈴聲去看它們到底是什麼文字的時候,我就發現那絕對不是漢語,都是一些形象奇怪的符號。
我實在看不出來那些符號到底是什麼東西,但它們卻在我的視野裡一遍遍的回放,彷彿是一定要讓我記住它們行動的軌跡。
我也沒有辦法醒過來,只好一直被迫的盯著它們一遍遍在我面前運動。
它們留下的金色痕跡似乎燙傷了我的視網膜,在我的腦海裡面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就在我認為我差不多已經記下它們行走軌跡之後,那片覆蓋了我神經的黑暗潮水終於褪了下去,讓我的視線裡面再一次重現了光明。
我感覺渾身的疼痛都已經完全消退下去了,我現在幾乎比我的巔峰狀態還要更加有力氣。
我坐起身來動了動自己的四肢,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我似乎身在一個巨大的建築裡面。
這建築絕對是人工打造的,從我這個角度抬起頭,能夠看到極其高遠的建築內部,頭頂的龍骨跨越百米,無數木製的龍刺從那最粗的龍骨橫樑上飛躍而出,最終將整個極高的天花板編織成了繁複的花紋。
在那些橫樑飛木上懸掛著無數夜明珠,那種圓形的石頭不知反射到哪裡的光芒,在我的頭頂反覆閃爍,猶如亙古不變的星辰和夜空。
在夜明珠之海下面,則是無數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生物和植被。
這些雕塑在我眼前形成了一片不同的景象,有的是沙漠,有的是綠洲,有的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有的是點綴著蒼茫大地的樹叢。
我一下就被眼前的情景迷住了。
這樣雕刻完美的景象,我從來沒有在任何一種古代建築上見過,就連皇上的宮廷恐怕也不是這個樣子。
如果又要用什麼東西來比喻的話,我想有點像皇上的御花園被搬進了一個木製的建築裡面吧,只不過花園裡面所有的景物都是由木頭雕刻而成的。
現在周圍的環境如此明亮,我心中的恐懼感也降到了最低,好奇心就佔據了上風。
而且因為我的身體狀況已經變得極好,所以我有著強烈的想要把周圍的環境探索一遍的慾望。
我站起身來,簡單的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東西。
我的揹包已經在與那怪物面前逃跑的過程中丟在了路上,之前用的衝鋒槍也完全不知脫手飛去了哪裡。
我身上現在空空蕩蕩,只有破破爛爛的衝鋒衣還掛在我的肩膀上,只不過因為周圍環境過於溫暖,所以我剛才沒有察覺到另外半個衝鋒衣已經撕裂掛在了胯間。
現在沒有鏡子,不過我也知道我目前的狀況和流浪漢也差別不大了,所幸附近似乎沒有什麼危險的,我也不必過於擔心,說不定我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餓死呢。
之前救了我的那個黑色面具的男人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他居然沒把我撕扯燉了,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看來這個山洞裡面並沒有什麼野蠻人,這算是件好事,而且是目前唯一一件好事。
我調整了一下心態,站起來跺了跺腳,把衝鋒衣從肩膀上撕扯下來,拎在手中纏成了一根衣服棍。
打算之後萬一遇到了什麼危險,好歹還能作為稍微抵抗的工具,再不濟也可以給自己當成裹屍布。
然後我就沿著眼前的龐大建築慢慢走了過去。
這個建築的內部空間實在是太大了,如果用一個什麼場景來比喻的話,我覺得自己彷彿是在絕對開闊的自由空間,周圍木頭所雕刻的景象也實在太過栩栩如生,讓我走著走著就產生了自己確實是身處在綠洲裡面的錯覺。
我正從一個長滿了藤蘿的綠洲裡面穿過去,經過了一片水質湛藍的湖水。
我走到湖邊探了探頭,發現裡面居然好像還有遊動的生物,那生物彩鱗白紋,似乎是一種特殊的魚類,但我從來沒有見過。
我不知道那生物到底是什麼,不過這也說明這湖裡面的水可能是活水,而且還有定期更換的裝置。
這倒是非常稀奇,因為我們目前在杳無人煙的天山山脈內部,怎麼可能還會有人的蹤跡?但這還不是我見到的最令人奇怪的東西。
我從綠洲裡面走出來——雖然我已經非常渴了,但是我不敢喝那湖水裡面的水,先不說中毒身亡的事,萬一喝了之後拉肚子呢——緊接著就出現在了一個微縮雪山景觀的附近。
這個雪山景觀上面的雪山,大概高度是我的兩倍,我仰起頭就能看到雪山的頂峰,而我將手觸控上去,能夠摸到那雪山上純粹的冰雪痕跡。
涼涼的,似乎真的是天山上的雪花,這就更不科學了,因為我身處環境的溫度根據我的體感來說至少在二十攝氏度以上,怎麼可能還會有不融化的冰雪?我帶著滿腔的疑問,繞出了雪山的微縮景觀,緊接著我眼前豁然開朗。
之後我就迅速呆愣在了原地,這裡的景象太像我們進來的時候的鞏乃斯草原了,而且還是最美麗的春秋之際的景象,遍地五彩斑斕的草原,綻放的花兒一樣美麗的草葉,還有銀帶似的蜿蜒貫穿草場中間的河流。
我在那些河流上仔細的看了看,發現它們真的是在流動著,活像是點綴在仙女裙襬上的銀色飄帶,浮動著掠影的光。
我把手伸到那河流中間,感覺到冰涼的水沖刷著我的指尖,這讓我的精神為之一振。
眼前的景象不是假的,那難道我是死了嗎?並且來到了天堂,透過上帝的視角看到了如此美麗的景象?難道這建築其實就是天堂,但根據哈薩克人民的崇拜,他們應該朝奉是自己文化體系裡面的神明。
所以我其實是來到了哈薩克信仰的神的天堂,並且作為他的使者在這裡閒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