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英俊的武將，不管問任何問題，表情都十分認真。
深邃的眸子中，倒映著對方的身影。
可顧青檸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一向冷靜的她難得耳根發燙。
“本來是這個打算的，不過正事要緊，陛下那邊到底怎麼樣了？”
陸景煜：“咱們泡溫泉才是正事。”
這話就有點大逆不道了，言下之意，與之相比，明和帝的事情都不算是正事。
顧青檸隱約地感覺陸景煜情緒不太對。
她嗯了一聲，讓侍女們準備好沐浴之物後，就讓他們都退了下去。
陸景煜也換下外袍，只著白色中衣，緩步走進了院內的溫泉池水中。
頭頂月色皎皎，身邊微波旖旎粼粼。
顧青檸本來有點扭捏，雖然兩人已經行了夫妻之事，但是這等單獨泡池子的情況，還是很少有。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了陸景煜的情緒，莫名低落。
這人之前差點死了的時候，也沒見情緒低落，現在實在是不同尋常。
她也走進池子，距離陸景煜很近的地方坐好，剛要開口，對方卻先開了口。
“對不起。”
顧青檸疑惑不解，“為什麼突然跟我道歉？”
陸景煜靠坐在那，頭往天空仰，閉著眼。
“六皇子讓人放出猛虎，造成騷亂，趁機想要對陛下動手，陛下不管是死了還是傷了，都對六皇子有利。”
“六皇子的自私自利，害得你差點出事，我明明知道這一切，卻無法給你報仇。”
“就因為，六皇子是陛下如今唯一的兒子，他對他留了一絲仁慈之心。”
虎毒還不食子吧。
這次是明和帝沒出事，所以明和帝估計還想要再給這個兒子，一個機會。
顧青檸聽後沉默了一下，伸手握住了陸景煜的手。
“明和帝暫時沒有動六皇子，不只是因為父子之情，畢竟這個兒子都要殺他了，或許還有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
“或許陛下之前一直看不起這個兒子，透過這次刺殺，他卻突然感覺，這個兒子還是很有心計的。”
能夠之前用紈絝的外表隱藏蟄伏，如今又果敢冷酷出手。
不得不說，這人的確有幾分本事。
甚至可能比之前的三皇子，都要更有本事。
陸景煜皺眉，“有本事的人，就適合做皇帝嗎？”
顧青檸搖了搖頭，“還得是仁君，之前的三皇子也就算了，如今的六皇子差不多，甚至，他的破壞力可能比三皇子要大。”
謀略才智變為利器，倘若不好好利用，變成暴君，那可就要掀起生靈塗炭了。
陸景煜有點驚訝地看著顧青檸，這讓她有一些不明所以，摸了摸自己的臉龐。
“怎麼了？”
陸景煜突然伸手，拇指輕撫過顧青檸的臉頰，他看得無比認真。
因為常年握著兵器，導致陸景煜拇指上帶著一些輕微的繭子，颳得顧青檸臉頰微麻。
“突然發現，我家夫人懂得真多啊。”
這句話陸景煜說的時候，是真誠的讚歎，其中還夾雜著一抹驕傲。
可卻聽得顧青檸心驚肉跳。
她一向謹慎，對外只是一個內宅主母形象，按理說，大楚別說是一些主母了，就是像晉安公主嘉敏郡主那些皇親國戚中的女子，也不會談論國事。
可剛才顧青檸談論了。
對方還是陸景煜，根本難以忽悠的那種。
顧青檸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她看到了陸景煜手臂上包紮的布條，換了話題：
“你這還有傷口呢，不能沾水，要不你先別……嗚……”
陸景煜勾著她的下巴，把人帶入懷中，親了下去。
顧青檸：“……”
半空中水氣繚繞，溫泉池中的水，一漾一漾，蕩起一圈圈漣漪。
浮浮沉沉之間，顧青檸感覺陸景煜親了自己耳朵一下，輕聲道：“夫人可真是又聰慧又甜。”
顧青檸：“……”
雖然胡鬧了一番，但卻還記得是在外邊。
因為是在池子中，倒也不用再叫水，不過得把池子中的水給換掉了。
最後，顧青檸累得不行，還是陸景煜把她先抱回了寢房。
然後也是陸景煜去喊下人，收拾池子。
不一會兒，這人又回來了，在顧青檸昏昏睡間，把她給背擁入懷。
陸景煜的下巴搭在顧青檸的頸窩。
“六皇子可不是善類，倘若以後他真坐上了龍椅的話，我只能告老還鄉了。”
顧青檸一愣，扭頭看他。
陸景煜安撫似的親了親她的嘴角，“用告老還鄉不合適，但意義差不多，到時候我就把兵權都交出去，離開京城。”
顧青檸心情複雜，“你捨得放手這些權力嗎？還有，倘若六皇子繼位，他做了昏君……”
陸景煜沉聲道：“那也是陛下的選擇。這次陛下饒了六皇子，就相當於給了六皇子一個很大的鼓勵。”
顧青檸沉默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六皇子，就會慢慢不再蟄伏。
他甚至會對被幽禁的三皇子動手。
以及，等明和帝的後宮，再有了其他的皇子，六皇子也不會無動於衷。
顧青檸更是擔憂，如果是這樣的人坐在皇位上，他們林家的事情，還有水落石出的那一日嗎？
陸景煜突然把她擁入懷中。
“或許陛下這樣做，是有他的用意，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陛下真的屬意六皇子，我們國公府也有路可退，而且這幾次事情裡，我也留了後手。實際上，現在會有人比我們更著急。”
“你是說蘇貴妃三皇子他們？”
“嗯。”
顧青檸神奇的安穩了下來。
也是，接下來他們怕是要見證一場狗咬狗了！
事實上，他們夫妻倆猜得沒有錯。
此時六皇子秦宣朗的住處，他身邊有兩位美人伺候著，手中搖曳著一樽白玉酒杯。
“你是說，那三個被抓住的刺客，都被打死了，也什麼都沒有招？”
心腹謀士趙易點了點頭，“那三個人的確什麼都沒有招，而且看樣子，陛下也有不繼續追究之意。”
秦宣朗眯了眯眼，“你認為父皇到底知不知道是我做的？”
趙易：“屬下以為，陛下已經猜到了，但是他不讓追究，或許是突然意識到了，殿下您其實很優秀？”
秦宣朗往後一靠，把旁邊的美人拉入懷中，親了一口。
“比起三哥，我當然優秀了。對了，之前被嘉敏護著的那個女人，查清楚了嗎，是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