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你這是做的什麼呀？”
江楹陪外婆坐在院子裡，院子的左邊有一棵桂花樹，一團團鵝黃色的花蕊開在一根枝丫上，滿院的桂花香氣，沁人心脾。
“兩個小荷包。”外婆又帶上桌子上的老花鏡，“我給你和小凜一人做了一個，到時候裝上桂花，你們帶著或者掛在車裡房間裡，都很香的。”
江楹看著其中已經做好的荷包，輕輕拿起來看了看，很別緻，也很漂亮。
“楹楹啊，一會兒我做完這個，我給量量你的三圍。”
“量三圍做什麼？”
“等到過年，我就給你做一身裙子，你穿著過年，喜慶。”
“外婆，這多勞煩你啊，還是不要了吧。”
外婆皺著稀疏泛白的眉毛，“不許拒絕！你阿姨，還有小凜，我都給他們做過。你既然來了我們家，那自然也是要做一身新衣裳，絕對不能少！”
“你啊，聽話，等外婆新年給你包個大紅包，好不好？”
江楹看著老人，盛情難卻，乖乖點著頭，輕輕給外婆揉著手臂。
“外婆，你這麼熱情，這麼好，我都不好意思了。”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外婆一臉慈善看著她，輕輕用手摸了摸江楹的頭髮，“你啊，這麼漂亮又這麼聽話，小凜能夠有你，那是他的福氣，也是我們的福氣。”
“外婆，認識你，才是我的大福氣。”
“哈哈哈，好好好，我們啊都有福氣！”
婆孫倆一同笑著，風一吹，桂花樹葉輕輕搖曳著，彷彿樹也跟著笑了。
外婆踩著縫紉機，小心翼翼縫著荷包。
江楹就一旁仔細看著，然後和外婆說些有趣的事情。
“外婆，我說了我這麼多，你也給我講講這鄉下的一些事情吧。”
外婆抬起頭，看著女孩，微微皺著眉，思緒飄遠了些。
“外婆，你怎麼了？”江楹歪著腦袋，輕聲問道。
“你剛剛說鄉下的一些事情，我便想到了關於小凜和他爸爸的事情。”
江楹愣了一下。
其實，她一直都不知道邱凜父親是怎麼走的，只知道他父親很小就去世了。
他沒說，她也沒問，因為害怕戳著一家子的傷心事。
“外婆，那你給我講講吧。這些，邱凜都不曾和我講過。”
“他爸爸，叫邱勝銘。那會大專畢業可不得了噢，一畢業就被分配了一個很好的崗位，一直在縣城裡工作，還分配了住房，再加上他不斷升職，掙得錢也越來越多，給母子倆人留了不少財產。”
“他和你阿姨就是在公司裡認識的，你阿姨只是個小小的文職，倆人互相幫助，幫著幫著就產生了感情。”
“你阿姨懷了邱凜，便辭了職，一直在家。直到生下孩子，也一直在家待著照顧孩子，勝銘這個人專一又長情，和你阿姨感情特別好，對我們老人那就更不用說了。”
“但是這人啊，有時候也特別沒有意思，說走了就走了。”
外婆說到這裡，眼底泛起了淚花，聲音有些哽咽。
這便是江楹從來不問邱凜的原因。
女孩輕輕拍著老人的背，以示安慰。
“你應酬越來越多，身體越來越不好，哪裡不舒服也就拖著。後來有一次，喝多了，就直接在酒桌上倒下了。”
“後面才知道，他心臟病突發，根本搶救不過來。唉！”外婆抬起手臂，擦著眼角的淚水，“公司雖然賠償了不少款，但是人終究是走了。你阿姨那段時間，一直愧疚後悔，後悔沒帶他去醫院檢查檢查身體，過了好久才走出來的。”
“就一直一個人將邱凜拉扯大。”
“別人都說我女兒有福氣，丈夫走了，留下了一大筆財產，兒子也很聽話，現在也出息了，自己開了店，根本不愁錢花，可是誰又知道他們母子倆人對死去的人是多麼的思念呢。”
江楹蹙著眉心，聽著外婆的敘述，心一緊，有些刺痛。
她有些後悔去揭開這件傷心事，可又後悔現在才知道這件事。
想必這麼多年，他也會時常思念父親而覺得孤單吧。
自己雖然也從小失去父親，可至少那人還活著，而邱凜卻只能站在墓碑前看著照片懷念。
“好了好了，咱們說點開心的話題。”
外婆將淚水擦乾。
“你都不知道，邱凜小時候有多調皮！小時候來鄉下玩，和其他小朋友在院裡瘋跑，把我養的小雞都給踩死了好幾只！這臭小子，沒少捱打！”
“他初中的時候，成績還不錯，高中還考上了，結果高二隻好成績越來越不好。我和你阿姨都以為他小子在偷偷談戀愛，結果他卻哭著跟我們說他腦袋笨，做不來那些題，把我和你阿姨笑得不行。”
江楹聽著，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那後來呢？”
“後來啊，高考考的一團漿糊，不過勉強上了個大學，含金量可你沒有叔叔當時上的大學高。不過他小子倒是也不笨，學了技術，結實了朋友，自己開了店，現在還認識了你這漂亮的女朋友。”
外婆偏頭看著小姑娘，眼裡滿是喜愛。
“楹楹，外婆可喜歡你了。”
“外婆，我也喜歡你呢，和我外婆一樣，可愛又熱情。”
“是嗎？”
“嗯！”江楹點點頭。
“那你看我們互相喜歡，乾脆你就嫁給小凜，年年都來陪著外婆，讓你外婆一起來。”
“外婆，我還沒想好呢。”說到嫁人，江楹忽然害羞，小臉微微紅了起來。
“好好好，那外婆就等小凜的行動了。就看那小子爭不爭氣了！”
邱凜洗完碗，從裡面走出來，用圍裙擦著手，看著院裡的倆人，“你們在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我啊，說你小時候不聽話，踩死我的小雞仔！”外婆撅起嘴，眼裡神氣著。
“哎喲，外婆，你還記著呢。”邱凜拿了張小板凳，坐在外婆的另一邊，“你給楹楹講了，一會兒她就該笑話我了。”
外婆撇了他一眼，輕輕用手拍了拍他的腦袋，“你媳婦兒笑話你是你福氣，你還能不要？”
“要要要！那自然是要的！”
邱凜咧嘴笑著，一副不值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