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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訓鬼人

老煙槍的話給夏子玲整的一愣一愣的,“什麼是地縛靈?你又是怎麼知道小莉的?這裡是哪?還有你認識柳紅嗎?”夏子玲把問題一股腦說了個乾乾淨淨。

聽到柳紅,老煙槍眼神緊張了一下,而後又恢復了平靜,白煙漸漸將老煙槍圍繞起來。

“聽我給你慢慢說。地縛靈是曾經在某片土地生活,死後被禁錮在土地上的亡靈,一般都具有強烈的執念,所以不願投胎轉生。”

“他們可以創造幻象,將回憶鋪展開,等待闖入者解開他們的心裡的結。”

“不過地縛靈也有好有壞,好的話,在幻象裡死亡後就可以從昏迷中醒來。壞的話,在幻象裡死亡後,你的身體也會一同死亡,除非,你得找到它想要的結局。”

老煙槍停頓了一下,“至於小莉嘛,按我的推斷應該就是這裡的地縛靈。這裡是昌明村,原意昌盛光明,真是可笑,依我看腐朽黑暗還差不多。”老煙槍冷冷地笑道,白煙又從他的鼻子裡冒出來了。

“柳紅……”老煙槍閉著眼搖著頭好像陷入了一段回憶。

“柳紅怎麼了。”

“是個大美人啊,要哪有哪。”老煙槍眼裡彷彿有了光,“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這老頭怎麼感覺有些不正經,不過夏子玲沒說出口。

看來這回找對人了,夏子玲還想再問些什麼,她一低頭髮現自已身上的血塊都不見了,最外面也換了一身寬鬆的睡衣,要是之前都是幻覺的話,那這身衣服誰給換的。夏子玲抬頭看著正在吞雲吐霧的老煙槍……

夏子玲慢慢裹著被子蜷縮到一邊,臉色不好看。“老煙槍,我……我的衣服呢。”

“小閨女,你的衣服髒了,上面都是血跡,我從櫃子裡給你拿了一套。”

“那是你給我換……”夏子玲有點侷促,不知道自已昏迷的時候都經歷了什麼。

老煙槍深吸了一口,菸斗裡的菸灰亮出點點火星。“放心吧,小閨女,老夫已經年過半百了,行走江湖多年,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老煙槍拿菸頭磕了磕桌子,發出砰砰的聲音,叫了一聲老四,緊接著門就開啟了,進來了一個嘴歪眼斜,披頭散髮,走路一瘸一拐,繫著圍裙,面板乾巴蠟黃的人型怪物。

它推門進來,夏子玲既怕又驚,有一半被嚇到,有一半被醜到。

“別怕,他不會傷害你。再次和你介紹一下,我叫老煙槍,這裡的訓鬼人。”

“訓鬼人?”

老煙槍接過老四手裡的茶杯,遞給了夏子玲,夏子玲嫌棄地看了一眼,還是咕咚一氣喝完了,畢竟許多天滴水未沾,現在她嗓子好受多了。

“是老四給你換的衣服。”

夏子玲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顯然她更加不喜歡這個醜東西。

老煙槍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變化,說道:“這些被馴化的屍鬼沒有思想,也沒有性別。只會按我規矩辦事。”然後得意地說:“像老四這樣式的算是規矩的了,山外邊那群屍鬼要麼缺個下巴,要麼掉半個腦袋,辦事還不利索。”

“行吧,我就是想問一問,怎麼才能回去。”

“回哪去?回前世去?”老煙槍語出驚人。

前世!夏子玲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什麼叫前世,難道是說自已現在已經……死了嗎?

“柳紅沒跟你說明白嗎?”

“她讓我來這裡找你。”

“這孩子。”老煙槍輕輕搖了搖頭,又抽出旱菸槍吧唧吧唧抽了起來,“姑且稱這裡為第二世界吧,也就是所謂的地獄,畢竟沒人知道地獄到底是什麼樣子,來到這裡你就可以認為自已已經死了。”

“我死了?”

“對,你的肉體已經不在世上了,而且你還會經歷第二重死亡。”

“我還要怎麼死?”

“遺忘是最大的死亡,忘卻並不痛苦,被忘卻才是真正的痛苦。”老煙槍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你來到這裡後,你生前的第一世界會抹去你的痕跡,你不僅是死了,還是被世界拋棄了。所謂人死留名,豹死留皮,而我們卻什麼都沒有留下。”

“不可能,我母親不會忘記我的,她肯定急壞了,現在可能就在哪個路口找我。”

“哈哈哈,很快地你也會忘記你前世的事情,甚至你的母親。你會和過去徹底斷絕關係,就像你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剛甦醒的時候歷歷在目,經歷回憶如浪潮般褪去,你會發現你再努力也記不得了。它像你腦海中的一個白點,你只知道它的存在,至於裡面是什麼,放大後空空如也。”

“不如體面地與過去告別,在這裡迎來新生活,這便是重生。”老煙槍講得兩眼放光。

“那我現在還能回去嗎?”夏子玲還在擔心這個問題。

“可以回去,在世人忘記你之前,那些便是你活著的證明。”

“那她們會用多長時間忘記我。”

“一天!”

“只有一天?”

“一天時辰已過,就是找到方法回去了也沒人認識你,沒人記得你,現在的你不屬於那裡,屬於這裡,懂嗎?”說罷,他將菸灰倒在桌子上,“你原來的生活也相當不如意吧。”

夏子玲沉默了一會兒。

“我猜對了?”

“來到這的人大多都有不堪回首的過往,世界拋棄了我們之前,我們也大都對世界失望了。”老煙槍這一口煙吸得比先前都長,吐著煙,悠悠地說,“這裡黑暗,鬼怪橫行,不假,那裡又好到哪裡去呢?藏在心裡的鬼胎比看得見的鬼怪可怕百倍。”

“那你生前是怎麼樣的?”夏子玲問。

“我不是說了嗎,第一世界的事我忘了,忘得一乾二淨,但有些經驗,走哪裡都適用,記好嘍。”老煙槍接著說,“我來這裡已經大概三十年了,就是在昌明村也有十個年頭了。”

夏子玲身體前傾說:“那你一直以來在這裡做什麼?”

“像個孤魂野鬼一樣四處遊蕩而已,順便解脫不同的地縛靈解解悶。”

老四拿著掃把在屋裡打掃衛生,動作很彆扭,像在做康復訓練似的。

老煙槍揹著手出了門,不久後端著一個斷頭佛像進來了。笑眯眯地說道:“你一定見過這個。”然後把佛像整個放在桌子上,佛像本來就不大,這樣一放跟個熱水瓶差不多大小。“你能具體跟我說說你夢裡都遭遇了什麼嗎?”

仔細一看,斷頭處露出幾條電線,果然就是透過裡面的電元件來控制佛像轉頭,點頭,甚至微笑。

夏子玲回憶著,把夢裡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全說了,什麼施工隊,小莉,秦聾子,秦哥,村長,還有紙人等等。

“哦對了,最後我躲到了地下室,不過被村長抓住了,然後就醒了。”

“可我想不明白,村長為什麼要這麼做?”

老煙槍深吸一口煙,菸頭的火星由暗到明,然後開口說:“一,為權。二,為錢。”

“為權力我明白,村裡與世隔絕,村民封建迷信又易於掌控,村長肯定不願多與外界多溝通,這就是為什麼他要趕走外人。但,為錢是?”

老煙槍盤起腿來,從兜裡拿出了個生薑狀的東西推到桌子上說:“為了這個。”

“這是啥?”

“射干,成熟了就這樣的。”

夏子玲突然就明白了:“我在地下室見過,原來那片射干就不是野生的,是村長一直在暗中打理,所以被封為禁地,晚上不讓出門是為了方便打理和運輸。秦聾子估計是村長指派釋出施令的,而神婆就是傀儡,出問題第一個處理的就是神婆。而對小莉下手的真正原因就是她的手已經伸到了射干。”

“哈哈哈,小閨女,不賴嘛。”

“可是小莉明明沒有私心,一心地為了村子。換來的卻是全村人的背叛……”夏子玲扣著床邊問道,“這真是小莉生前遭遇的事情嗎?”

老煙槍不笑了,換了一副陰沉的老臉,“是的,我這一路上碰到過不少地縛靈,解開過他們不同的執念,親眼看著他們重新投胎。”

他煙槍拿在手裡,這一會也忘了吸,“除了第一次幻境,其他時間只有等到她的忌日,執念最深之日,才能再次進入幻境。唯獨這裡我搞不明白,這十年,我分別接觸了小莉,秦大媽,守村人,秦大哥,施工隊,觸發了不同的故事線,沒人比我瞭解這個村子了。”

“可如你所見,她仍然在這裡。我還是沒能找到小莉想要的結局。”

夏子玲想到城裡風靡的一種遊戲,是玩家到實景場館,體驗推理性質的專案。不同人扮演不同角色,最後找出兇手的遊戲,不過她實在記不起這種遊戲叫什麼名字了。

“那你一直都在這裡嗎?”

“也不是,反正這裡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老煙槍得意極了。

“我明明在村口立的有牌子,但還是有人進來。有人在村口暈倒了我是要回來的。不然被其他怪物叼跑了就不好了。”

他站起來,“其次,每年小莉忌日我是要回來的,毀約了就不好了。這是我和她的約定。”

“那要是趕上霧夜呢?”

老煙槍冷笑一聲,說道:“無妨。”

夏子玲心想道,晚上起霧的場景自已是見識過,雖然這平安夜和霧夜都昏暗無比,但兩者間是雲泥之別。這老頭顯然在吹牛。

“村口的幻境來人都要經歷,我聽了你的經歷,我覺得你合適,要不要當我徒弟。”

老煙槍含著菸嘴的嘴角輕輕上啟,“別人來了我會將人打發走。”

“而你,我要教你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