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將阿烏安葬好後,放了一束鮮花在那微微隆起的墳包上。
怨氣平了。
金玲回去時,迎面經過那群花轎隊。
金玲站在一側,對那花轎隊深深鞠了一躬。彷彿那不是一支囍隊,而是一支喪隊。
那隊伍敲著鑼鼓,胸前掛著大紅花,一步一步向前方走去,即使走到湖泊邊上也不停歇。
他們就這般兩兩並排走著,搖搖晃晃,卻又總不會跌倒。
最前面的兩個踩到水裡,繼續走著,水面沒過膝蓋,沒過腰,沒過肩膀,最後……沒過了腦袋。
他們的身影在這夜幕之中,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若隱若現。
一個接著一個,連帶著轎子,連帶著剛才的一切,全部慢慢浸入了水中。
到最後,伴隨著一道向外擴散的漣漪。
一切,
都消失不見了。
……
“醒了?”
松青一邊關切地看著側躺在廟中的金玲,一邊添著手中的柴火。
自從金玲在湖邊暈倒,松青將她帶回來,她一直睡到了現在。
金玲慢慢睜開眼睛,含糊地說:“嗯,感覺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是噩夢嗎?”
“不算吧。”金玲現在還感覺心裡五味雜陳的,“你守了一整夜嗎?”
“沒事,看你睡那麼沉,我就沒叫你。”
他捅了一下篝火,讓火燒得更旺些。
“現在已經平安夜了,我們可以繼續趕路。”
金玲趕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
“沒事,不急。”
松青和金玲出了廟門下了山,同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山下的湖泊不見了,低窪的土地上顯現出了倒塌泡黑的竹寨。
在那些竹寨裡,有的在屋頂上,趴著不少面板髮白髮胖的水泡屍,就和那泡椒鳳爪似的。
整個村寨的模樣慘不忍睹,已經不能和原來雲霧環繞的村鎮相比了。
唯有那珙桐樹依舊洋溢著生命氣息。滿樹黃花,樹影搖曳。
金玲也確定了,那根本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松青和金玲從城寨中間走,雖然兩邊風景嚇人,但路程節約了一大半,很快就走到對岸了。
接下來就要往原定目標點出發了。
翻過幾座山嶺,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
是一座荒蕪的灘塗,幾乎沒有樹木遮蓋,只剩遍地的的石子瓦礫雜亂地鋪在黃泥土地上。
“是這裡嗎?”
金玲問道。
松青拿出一張羊皮卷看了看道:“是這裡,估計快到了。”
果不其然,越往前方走,石子越多,整個山坡都是小塊石頭堆起來的。
伴隨著四周轟轟隆隆的轟鳴,環境越來越冷。
空氣突然降溫,本就昏沉的天空突然一沉,四周一下子變暗了許多。
像是誰將簾子拉上那般。
緊接著,風喧囂了起來,颳起石子胡亂飛舞。
那風就像浪潮一般,一股接著一股,一次比一次更加強烈。
溫度也一次比一次低。
“看樣子,我們來對了。”松青扶了扶眼鏡。
不知是不是它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隔著厚厚雲層的一道電閃雷鳴撕裂長空,天空中頓時作勢要起風暴。
“快躲起來,它要來了。”
金玲和松青躲在背風坡後面。
狂風肆虐,天上竟然下了防腐劑裡小圓珠大的冰雹,斜著掃去,砸落在地上又彈起來。
遠遠望去,整個灘塗好似蒙了一層流動的毛玻璃。
冰雹在狂風的加持下打在面板上火辣辣的疼。
兩人不由得將下巴縮在衣領下面。
“來了!”
金玲和松青背後忽然陰風聚集。那風從無形匯聚到有形,漸漸有了實體。
竟然是一隻鹿頭鳥身,身背大鐮刀的妖怪。
這怪物有手有腳,還有覆蓋著羽毛的大翅膀,頭上的鹿角更顯得它威風凜凜。
它一揚鐮刀,瞬間,一道疾風奔襲而來,凌冽著給全是碎石的大地開了個口子。
這就是風廉。
金玲和松青立刻分開。
松青抽了三張黑桃。瞬間牌面金光覆蓋,三張牌圍繞在他身邊高速旋轉。
金玲拔刀。
兩人從兩個方向對它進行攻擊。
這風鐮勢頭強勁,揮舞著手中的鐮刀,周圍旋風纏身,並且它速度飛快。
它在周圍不斷來回穿梭,甚至能借風變換著冰雹的方向。
松青的牌飛速攻去卻被強風吹來,無法近它身。
在某個空檔金玲的金亍雖然能將它一齊斬斷,但是難的不是在這裡將它殺死,而是將銅錢安全送到它胃裡。
這就是為什麼要讓松青一起來了。
松青洗了洗手中的牌,抽出一張方片五,立刻將它往地上一插,頓時前方拔地而起一根巨大的石刺。
可惜,沒能命中。
“松青師兄,還沒好嗎?”金玲招架著飛廉狂風驟雨般的攻勢。
“等一下,之前想要什麼就來什麼,運氣用完了。”松青頭上出了層密汗,又重新洗了洗牌。
在爛尾樓那邊,人們稱他為賭徒松青是有原因的,雖然他的元素力量很強,種類也多。
足足有金,木,火,土,四種元素,是除白老頭之外最多的。
但是他的亍器最特殊,是撲克牌。
他手中的撲克牌四種花色黑桃,紅桃,方片,梅花分別對應著金,火,土,木四種元素。
而數字則對應元素的強弱。
每次用的時候卻只能靠抽,說實話他自已也不知道下一張會摸到什麼牌面。
松青眉眼一喜:“有了!”
“抓住它!”
他將梅花九往風鐮腳邊一扔,瞬間紙牌射出數十條藤蔓。
金玲此刻正彆著它的鐮刀。
而那些藤蔓像粗壯的蟒蛇,霎時纏繞在的的腳脖,並順勢往上攀附,邊纏繞邊收縮。
它想立刻揮動翅膀逃離。
可已經晚了,僅僅兩秒不到,翅膀也被纏住。
它整個身子都動彈不得了。
金玲走到它面前,這時藤蔓掰開它的上下顎。
金玲將銅幣順著它嗓子眼扔下去。
勝局已定,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不到一分鐘,金玲就恢復了神智。
“給它鬆綁。”
“走吧。”
風鐮只得乖乖跟在她後面。
這風鐮現在雖然中規中矩,但這是在無人訓練的情況下,若對其進行訓練,絕對是一個好苗子。
而事實情況就是如此,將來某個時刻,就是這隻風鐮起了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