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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禍福

山樑的另一側更為陡峭,好在林木茂盛,王峰手腳並用順利來到坡底,五百二十七步。找了一棵合適的樹木,砍掉多餘的枝條只留下一條指明方向,並在枝條上繫了一段短繩用來計算里程。抬眼望去,鬱鬱蔥蔥連綿不絕的密林,縱使王峰生於農家,小時常常在山野林地中玩耍也有些犯難如何找到歸路。無奈之下,他只能前行十餘步便從身旁樹木刮下一圈樹皮,每五百步丟掉一段短繩。如蝸牛般緩慢前行,當他手中短繩僅剩三條時終於看見遠處蜿蜒而上的山脊。此時天色大亮,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照在地上,王峰又飢又渴,靠在樹下掏出紅薯啃了起來。靜謐的樹林裡只有咀嚼的聲音,他有些奇怪,蟲鳴鳥啼才是樹林該有的聲音。

當他馬上將第一個紅薯吃完時,草叢裡突然衝出一個黑乎乎的毛團,“啾嗚啾嗚”的朝他吠叫起來。看著眼前的小東西,王峰警覺的站起身抓起用作手杖的樹枝,這裡荒無人煙怎會突然冒出一隻小奶狗,渾身黢黑只有眼睛嘴巴耳朵是赤紅色的。欸,醜的還挺可愛。小東西還在賣力表演著,繞著王峰時顛時撲奮力吠叫著。王峰觀察了半晌並沒有發現周圍有大獸出現的跡象,逐漸放下心又靠坐在樹下,敢情就是個走丟的小傢伙啊。他將手中殘餘的紅薯尾巴丟給小傢伙“餓了麼?這個你要吃麼”小傢伙疑惑的看著眼前的紅薯,低過頭來嗅了嗅,嫌棄的甩甩頭。似乎是感覺到王峰的善意,它慢慢靠近王峰用力的嗅著。

歇息夠了,王峰打算去山上尋找啟靈草,眼前這個爬上他懷裡東聞西嗅的小傢伙他並不想帶上,一來目標還未達成二來怕招惹到大獸。他單手託著小傢伙站起身鄭重地跟它道別,卻聽到身後傳來沙沙聲,好似有重物拖行,轉回頭只見二十步開外一條足有自己腰粗的白色巨蟒正死死的盯著手中的小傢伙。此時的小傢伙全然沒有了之前的活潑好動,蜷縮在王峰手臂之上瑟瑟發抖,很顯然它也清楚巨蟒的目標正是自己。王峰緊盯巨蟒,一邊緩緩俯身拾起充作手杖的短矛一邊將小傢伙送入衣服裡懷,他不忍心犧牲這小傢伙來換取自己逃生的機會,更是好奇小傢伙能有什麼特別之處被巨蟒看中。巨蟒似乎被王峰的舉動觸怒,昂首挺立嘶嘶地急吐信子。王峰深知自己不是巨蟒對手,緩緩向後退去,他要到山上去。蟒蛇一類並無獸足只能靠腹部在地面滑行,平地滑行的速度是王峰比不了的,但到了陡峭且多石的山地就不一定更快。巨蟒看清了王峰的心思瞬間暴怒,斗大蟒頭不住顫動,突然弓身前撲朝著王峰俯衝而來。見此情景,王峰不敢停留也是轉身就跑。只跑了二十餘步,但聽耳後嗤嗤作響同時腥氣大作,大駭之下猛地向側魚躍翻出一丈多遠。接連幾聲喀嚓轟隆巨響,巨蟒轉向不及直衝出去,撞斷了數棵樹木激起一陣煙塵。王峰不等煙塵散盡,繼續朝著山上跑去,回首張望,巨蟒似乎因衝撞而遲緩下來。不大會,身後又是沙沙作響,王峰迴頭觀瞧,巨蟒已在十步之內了。王峰轉頭朝身側最為粗壯的樹木衝去,當他跑到樹下,巨蟒距他不過五步了。經過樹下時,他右手持矛,左手抱樹猛地一環,整個身子繞樹轉了半圈,右手短矛呼嘯刺出。”刺啦“一聲,黃褐色的蛇血飛濺,短矛刺中巨蟒左目。巨蟒痛苦扭動翻滾,嘶嘶吐信之聲不絕於耳,蟒尾爆裂甩動崩山裂石摧樹折苗。王峰緊握短矛轉身又跑,山上,逃生的機會就在山上。若能順利上山,不僅可以拖慢巨蟒追擊速度,更可以尋覓大石砸傷甚至砸死巨蟒,為了生存必須一試!

身後巨蟒沒了動靜?

王峰迴頭觀望,巨蟒昂首向天,蛇信劇烈抖動卻沒有半點聲響,似有一股股紫色煙氣自巨蟒口中瀰漫而出。王峰腳下不停,心中不斷盤算,只求快些登上山脊。很快他來到山腳下,手腳並用緣木攀巖,等身後再度傳來沙沙聲時,他已快爬至山脊高處了。回頭一瞧不禁魂飛魄散,巨蟒正在緩緩追來,而巨蟒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紅,綠,黑,紫顏色各異的大量蛇群。蛇群沒有跟著追來,卻詭異的圍住山腳,不知山脊的另一側是何景象,但原路返回怕是做不到了。見此情景,王峰加緊速度爬至山脊,放下手中短矛找來十幾塊大石。巨蟒仍在緩慢上行,已經爬至山腰了。王峰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舉起一塊大石,全力擲了下去。”嘭“,用力過猛,偏了,直接在山坡上砸出一個深坑。拿起第二塊大石,調整角度力度,忽地擲下,”噗“的一聲砸中了蟒身,巨蟒向下滑落丈餘。巨蟒擺擺身子,渾然無事,繼續上行。拿起第三塊,瞄了瞄,猛然擲下,嘭的正中巨蟒被刺傷的左目。巨蟒身子一僵急速下滑,卻甩動尾巴纏住一棵碗口粗細的小樹,沒有滑落山腳。巨蟒勃然而怒,調整姿態,捲動蟒尾,直接將小樹連根拔起。接著尾巴一甩,小樹如同巨槍直奔王峰呼嘯而來。王峰閃身躲避,堪堪躲過,卻被炸起的土石弄了個灰頭土臉。王峰趕緊起身翻撿大石向巨蟒砸落,然而此時距離過遠,幾塊大石都未命中,而巨蟒也不上來,繼續捲起小樹向王峰拋來。王峰又驚又懼,驚得是巨蟒頗有靈性顯非凡物,懼的是自己已經氣力不足不能長久如此了。但眼下形勢不容他細想,巨蟒不斷擲來樹木,只能一邊躲避一邊撿拾大石還擊,腳下一個遲緩躲避不及被飛來樹木的衝擊波震盪身形,一個趔趄朝山脊另一側跌落下去。

不知翻了多少跟頭,撞了多少樹木,終於停下,王峰只覺渾身劇痛猶如骨斷筋折,不過比起之前初醒之時的焚膚摧骨之痛仍有不及。顧不得檢視身上傷勢,右手探入懷中,還好,小傢伙沒什麼事。抬眼望向山脊,巨蟒已經越過山脊直奔他而來。掙扎起身,明顯感知腳下虛浮,已經無力再跑了。王峰此刻心情如墜冰窟,山窮水盡,要想活命只能躲到地洞裡了。心念閃過,他下意識的左右觀望,尋找哪怕一絲的求生機會。十丈外幾塊巨石引起了他的注意,巨石之間似有縫隙,此刻他只能一試。連滾帶爬跌跌撞撞來到巨石跟前,果然天無絕人之路,那縫隙勉強夠他鑽入,縫隙之中似有風來看來是個足以藏身的山洞。身後巨蟒越追越急,王峰趕忙掏出小傢伙送入縫隙之中,解下腰間柴刀,匍匐著鑽了進去。

洞中伸手不見五指,王峰剛剛鑽進半個身子,突然手下一空,急忙伸手仔細探查,自己所在的地面竟然是人工開鑿的石階。眼下之急是躲避巨蟒,王峰不做遲疑奮力扭動身軀鑽入洞中。藉著洞口投進的光,王峰看清腳下石階向下延伸足有三丈,而石階盡頭似乎是鋪著氈毯的甬道。王峰正想仔細分辨氈毯顏色,光卻沒了,巨蟒已堵在洞口。此刻的巨蟒正在洞外暴怒,洞中小傢伙是它必得之物。這白龍山脈原本是白帝化龍飛昇的寶地,白蟒則是白帝的旁支後裔,血脈衰退靈智低微,若無奇遇終其一生也只能進化成蚺,再無先祖那般化龍飛昇的可能。既然今天讓它白蟒發現了這幼年神獸,本能告訴它絕對不能錯過,這是它突破命運桎梏再現先祖榮光的機緣。可恨那個人類,詭計多端,不僅沒有獲得機緣,反而傷了自己這萬金之體。作為白帝祖地的白帝后裔,巨蟒一直是白龍山脈裡萬蛇之主,是以獸王之軀並駕於數位妖王的存在,若是今日拖著傷殘之軀無功而返必為其他妖王輕視,輕則地位不保重則累及群蛇。是以此刻洞口巨蟒暴怒以極,不顧頭上傷痛,強行朝著洞口鑽去,直擠得洞口巨石吱嘎作響沙石泥土撲簌而下。巨蟒見洞口狹小無法鑽入,憤憤抽身,轉而用蟒尾奮力抽擊洞口巨石,直擊得聲若悶雷石屑紛飛。它見抽擊見效,又轉用蟒頭不停撞擊,巨蟒不停重擊下洞口逐漸擴大。王峰見狀俯身潛伏在洞口舉起柴刀伏擊,他不敢深入這詭異洞穴,即便洞穴裡沒有危險,恐怕也是一條死路一旦巨蟒突破洞口將會逃無可逃避無可避。所以他拼死一搏。堵住洞口的巨石在巨蟒輪番衝撞之下不斷碎裂,終於形成了足夠巨蟒進入的空洞。巨蟒大喜急忙俯首鑽入。

巨蟒甫一鑽入,就遭遇了王峰手中柴刀狂風驟雨的突襲,數刀砍在蟒皮之上發出金鐵般鏗鏘之音,更多的是砍在之前被刺瞎的左目上。然而蟒皮堅硬柴刀駑鈍,這暴風驟雨的攻擊造成的傷害實在可以忽略不計。巨蟒昂首挺立一記衝撞直唬得王峰站立不穩滾下石階,王峰還未起身,巨蟒已衝至近前張開巨口猛撲下去就要吞了這個可恨的人類。電光火石之間,王峰出手如電將柴刀豎立在巨蟒口中,兩尺多長的柴刀將蟒口牢牢撐開。兩者都陷入了尷尬境地,巨蟒口含柴刀吞吐不能,而王峰被半個巨蟒身子死死壓住動彈不得。巨蟒突然抖動信子,一股股紫黑煙氣自它口中噴出,王峰無法躲避頃刻便被這腥羶惡臭的煙氣包裹,不用三息便神志不清,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