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嘉鴻說完之後，兩個人之間還有些沉默，林肆肆搓著有些發癢的胳膊，時不時的用餘光去窺探他的側臉。

他還是和以前那樣，即使在說出這些事情，也沒表現出什麼異樣的情緒來。

林肆肆咬著嘴唇，緩慢開口：“錢嘉鴻，不要難過。”

錢嘉鴻哼笑了一聲，夾雜著噴泉的嘩啦啦水聲，笑著說：“我不難過，林啟哲也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得到了相應的報應，我怎麼可能會難過。”

林肆肆抿了抿唇，愣是不知該說什麼話來安慰他了。

好像不論如何安慰都無濟於事唉。

兩個人沉默了好久，林肆肆就又開口問：“錢嘉鴻，林曉涵當時是受到了林啟哲的指示才拉著你走的嗎？”

錢嘉鴻怔了怔，搖頭。

林肆肆有點悶悶的撇嘴：“那你就不應該討厭她的，我感覺你在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把一些錯誤歸咎到了林曉涵的身上，但是你要是仔細想想的話，應該不難發現林曉涵其實也是個受害者才對，她肯定沒想到自己的爸爸是這樣的一個人，她知道真相一定會挺難過的吧，畢竟大人犯的事，為什麼要子女來承擔呢。”

錢嘉鴻聽後悶悶了許久，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小姑娘說的還挺正確的，他知道林曉涵是無辜的，可怪就怪在他的爸爸是林啟哲，是害死她媽媽的壞人，這一點自己就無法忍受，無法釋懷。

也因為這樣，他的爸爸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現在還得了癌症，已經到了晚期，到現在還不配合治療……

這一切都是林啟哲害的，都是林啟哲乾的好事。

“如果你是我，你就明白了。”

林肆肆在這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總感覺自己說了些多餘的話。

的確，自己不應該站在路人的角度來批判錢嘉鴻的行為，如果這件事真的發生在我自己的身上，那我說不定和他一樣，痛苦又難過。

“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的。”

林肆肆低聲道了個歉，坐在那有些不安，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也太沉悶了些，想著要不要轉移話題一下。

動腦子想了想，她就想到了自己的事情，於是便轉了轉眼珠子，開口說：“錢嘉鴻，我想起來我前幾天看的小說，你想知道其中的內容嗎，我可以說給你聽。”

錢嘉鴻點頭，自己根本就沒有理由拒絕小姑娘。

林肆肆緩慢開口，說：“從前，有個女孩子，她是這本小說裡面的女主，她很優秀，學習成績很好，家裡都把希望放在她的身上，她也努力的在變優秀。她有個很好的嬸嬸，只是女孩子長大了，逐漸發現這位嬸嬸沒再出現過了，等女孩開了公司後，某一天發現自己遭遇車禍，靈魂直接重生到另一個女孩子的身上，後來透過調查發現原來自己的死是她的嬸嬸一手操縱安排的，可是知道真相的女孩並沒覺得有多大的恨意，她只有不解和疑惑，一直到現在都還解開心結，然後某天碰到了同樣遭遇的男主，唔……”

她說到這裡還抓了抓腦殼，有點不太明白應該怎麼說下去了。

錢嘉鴻說：“好狗血的小說，以後少看這些。”

林肆肆嘴角抽搐：“……”

這件事的確是有點狗血，可就是偏偏的發生在她的身上，她能怎麼辦嘛，她這樣說還不是想要安慰安慰他，結果到頭來還要被他說，可惡啊。

林肆肆清了清嗓子，繼續說：“哎呀，萬事皆有可能嘛，而且這只是小說而已，管他狗血不狗血呢。”

錢嘉鴻自動忽略她的這句話，問：“後續劇情呢。”

他皺著眉想了想，莫非是上次買的那些小說？什麼作者寫出這腦殘狗血劇，甚至還出版了，他有點搞不清楚這小說的出版門檻為啥這麼低了。

林肆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後面的內容我還沒看呢，暫時不知道，等我回去看了再告訴你。”

錢嘉鴻沒說話。

林肆肆就眨著眼睛朝他湊近，問：“就說我剛剛說的那些哦，女主得知自己的嬸嬸殺了她的時候，她為什麼不覺得恨，卻只有疑惑和不解？你知道嗎，我看到這段的時候，怎麼都想不明白，這要是我，肯定恨死這嬸嬸了，如果是你，你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錢嘉鴻扭頭對上林肆肆亮晶晶的眼睛，淡然道：“你看過原版的小說，你心裡應該清楚才對，這件事只有文中的女主才會明白自己為何會疑惑，為何會不解。如果是我，我肯定是不會選擇原諒的。”

林肆肆撇撇嘴，心裡想著錢嘉鴻的這小孩回答的也太專業了吧，居然又把這問題像皮球一樣給他踢回來了。

可她就是不明白啊，畢竟她就是故事中的女主角。

她胳膊肘抵著雙腿，雙手托腮，有點悶悶的開口說：“可是我看不懂啊，我就是想要問問你，結果你卻反過來問我自己，我哪裡明白……”

錢嘉鴻看著有些鬱悶的小姑娘，略微彎卷的頭髮披在肩後，坐在旁邊看起來小小的一團，軟糯極了。

他認真的想了想，隨後道：“作者如何描寫女主的？比如女主小時候的那些事情，和周遭的一些環境。”

林肆肆回想了一下自己小時候，簡略的說了出來：“女主小時候性格陰沉不愛說話，沒有朋友，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家中父母給她報了很多補習班，她每天只知道努力學習，就連過生日收到的禮物還都是試卷，後來就對生日漸漸沒了興趣……”

錢嘉鴻沉默了。

這是哪個作者，把這女主寫的這麼慘。

林肆肆說完這些，隨後扭頭對錢嘉鴻眨眼睛說：“這女主是不是有點像你？你也不和班裡同學說話，女主也是，你也努力學習，女主也是，算起來是不是很有緣分？”

她說到這裡眯了眯眸子。

錢嘉鴻淡然的說：“沒有。”隨後就問，“女主的嬸嬸呢？有給過女主什麼好處沒？”

林肆肆稍微有點失望，但還是認真的回答：“嗯，女主小時候，她的嬸嬸每個星期都會過來一趟，給她悄悄的帶很多的零食，所以我…女主小時候挺喜歡她的這個嬸嬸，這就像是從廢墟里唯一照進來的光亮一樣。”

錢嘉鴻看著小姑娘，總感覺小姑娘不像是在說什麼小說內容，而是像是在說自己的故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