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我有的，我手機裡還存著之前的班級合照，你等著我找給你。”

莉莉絲幫宋鳶解開手上的麻繩，對方的手上已經被勒出了淡粉色的痕跡，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宋鳶側過身去拿口袋裡的手機。

開啟相簿，翻找了一會兒，宋鳶和莉莉絲才從那一堆照片裡面找出來一張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的合照。

宋鳶點開那張照片，因為自已對蔣麗麗也沒什麼印象，放大照片翻找了老半天，才看到了仍然站在角落裡的膽怯的少女。

照片裡的蔣麗麗抓著自已下垂的那隻手臂，雖然看起來是眼睛看著鏡頭，但身體卻呈現出想要逃離的傾向。

即使是拍照也讓她覺得不安。

這種形象和莉莉絲見到的蔣麗麗大相徑庭，她所見到的那個蔣麗麗，講話的時候嘴角偶爾會帶笑，對視的時候眼神也不會總是遊離。

雖然變成怨靈之後可能性情會有變化，但那更多的體現為某一個部分的扭曲，而不是在清醒的情況下把生前的性格都變化。

其實原本一開始她就覺得蔣麗麗怪怪的，只是一直說不出來奇怪的點。現在看來，她的問題還挺多的。

水果刀，寧雨欣，蔣麗麗。

蔣麗麗說能夠殺死自已的是當時那個霸凌她的人口袋裡的圓珠筆，可是樓梯鬼給的提示卻是水果刀。

很突兀的，一個讓人後背發涼的想法突然湧現出來，莉莉絲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然後拽住宋鳶的手。

“寧雨欣，你有她的照片或者影片嗎？”

宋鳶沒見過莉莉絲這麼著急，啊了一聲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然後很慌亂的退出相簿，手指在螢幕上面滑動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大概進行了快20秒的沒什麼意義的慌亂，宋鳶終於想起來，點開微信。

“學校的公眾號，我記得之前寧雨欣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發言了，應該是有影片。”

她找到那個影片，點開連結，把手機向莉莉絲那邊側過去。

影片裡的女孩子有一頭齊肩黑髮，眼尾下垂，是很溫柔的長相。

面對鏡頭時絲毫不膽怯，一邊微笑著應對對答如流，一邊展露出溫和友善的神態。她的腰桿挺得筆直，畫了點淡妝的臉有著那個年紀的少女的朝氣蓬勃。

她回答採訪者的問題：“是的，我的父親對我有很嚴格的要求，也一直在以身作則，我受到了很多父親的影響。”

“一直以來，我不僅要求自已保持名列前茅的成績，同時也希望自已能夠團結友愛同學，像父親那樣優秀的人看齊。也許我現在仍然還有不足，但我會盡力督促自已，不斷成長。”

滴水不漏的話術，配合著女孩溫婉的姿態，如果不是知道寧雨欣做出的那些事情，莉莉絲的第一反應大概也是這只是一個優秀的孩子。

臉上笑得越是溫柔，越是顯得她的毒蠍心腸讓人毛骨悚然。

在採訪的最後，採訪者問寧雨欣有沒有什麼話想和同學們說的，寧雨欣眨了眨眼，擺出一個認真思考的表情。

她的手放在胸前的拉鍊處，指尖摩挲著金屬的拉鍊，過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希望大家都能夠考上自已心儀的學校，成為自已想要成為的人，以夢為馬，不負韶華。”

說罷，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影片播放完畢，不僅是莉莉絲，宋鳶臉上也是一副你小子真會裝的表情。真的很難把影片裡看起來溫柔的女孩和現實中欺負嘲諷他人的尖酸刻薄女聯想到一起。

“額，黎思，你從這影片裡看出來什麼了嗎？”

“有個讓我覺得很熟悉的地方，影片再調回去一點。”莉莉絲乾脆伸手去點螢幕，不過到底是還沒有玩懂這些沒見過的東西，半天也沒能調整好。

宋鳶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幫忙把影片往回拉，剛好停頓在回答最後一個問題上面。

寧雨欣的手指搭在胸前的拉鍊上。

莉莉絲終於回想起來這種熟悉感是怎麼回事了，和那個“蔣麗麗”為數不多的見面中，對方每次在思考的時候，手指都會搭在胸前的拉鍊上。

摩挲著，就和影片裡的寧雨欣一樣。

記憶中暗色燈光下女孩的動作和麵前的寧雨欣的動作重合，莉莉絲只覺得呼吸也涼了一片。

從一開始，莉莉絲所見到的，都是寧雨欣。

真的就如同那個樓梯鬼所說，寧雨欣是個從出生到死亡都在欺騙的騙子。甚至就連死後變成了怨靈，也還是在欺騙，那些所謂的恨和怨不過都是在演戲。

她明明就知道蔣麗麗有多痛苦，她明明就知道，什麼都懂。

她只是根本不在乎而已。

所以可以理所當然的假冒對方的身份，用對方的痛苦來換取同情，讓莉莉絲為她除掉知道真相的樓梯鬼。

“被圓珠筆殺掉的是蔣麗麗，可不是她寧雨欣。”莉莉絲的語調極冷，“她把殺掉自已的水果刀藏起來了。”

聽了莉莉絲的話，已經大概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的宋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被冒出的雞皮疙瘩激地抖了一下，用力地摩擦雙臂。

按道理來說更容易在死後容易變成鬼的不應該是蔣麗麗嗎？寧雨欣這個霸凌者到底有什麼執念啊？

而且，也沒有誰對不起她吧。

為什麼要做出這種幾乎是屠殺了整個校園的事情？這個神經病的腦回路也太奇怪了吧？！

不過好在按照莉莉絲的說法，只要能拿到那把水果刀，就可以解決掉寧雨欣。

“黎思，我們去拿那把刀吧。”

她滿懷期待地看向莉莉絲。

只不過這一次，莉莉絲看著她，臉上是她們記憶中第一次見面時的表情。

冷淡，略微的疏離。

每一次莉莉絲要拒絕她的請求不讓她知道真相的時候，都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每當這個時候，宋鳶都覺得，其實對方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將她們看作一類人。

手裡被塞了一包已經皺巴巴的棗子，她低下頭，是早上她給莉莉絲的那包。

對方一口都沒動。

然後莉莉絲平靜開口：“我一個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