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歌放完之後就沒有什麼反應了，莉莉絲就這樣等到宋鳶幾乎把胃裡的東西吐的乾乾淨淨，兩個人才重新踏上去雜物間的路。
一貫總是顯得碎嘴子的宋鳶不說話了，只是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著莉莉絲的袖口，牽引著她往正確的方向。
比起教學樓那人間慘劇，操場靠近雜物間那一邊倒是意外的很安靜，似乎很少有人來。
門沒鎖，推開門，裡面放了掃帚簸箕以及一些缺胳膊斷腿的桌椅。灰塵很厚，感覺平時沒什麼人打掃。
宋鳶在那堆雜物裡找了半天，從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找出來個瑜伽墊。
上面看起來很髒，宋鳶思考了一會兒，把校服外套脫下來蓋在上面，招呼莉莉絲一起坐會兒。
她看起來已經強迫自已接受這一切。
莉莉絲坐在她身邊，她就把頭靠過來，神色懨懨開口：“我不舒服。”
“看到這樣的場景是會不舒服，實在難受的話就睡一覺，我會看著的。”
莉莉絲不太習慣他人的接觸，但想到對方也只是一個小姑娘，也就沒有推開。
宋鳶搖頭，回答道：“不是這樣的，我感覺抓心撓腮的不舒服，從看到那些怪物之後，我就一直覺得身上的每個地方都像是被螞蟻爬過一樣。”
“我看到有些同學變成怪物了，這會不會也是我變成怪物的前兆啊？”
說完這番話之後，宋鳶又伸手去摳自已的手臂，似乎那層面板底下藏著細細的針，扎得她難以忍受。
“……不會有事的。”
莉莉絲不確定會不會真的變成怪物，但是她習慣性把擔憂藏在心裡，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她的神情很冷靜。
她按住宋鳶躁動不安的手，放在自已手心裡，用兩隻手輕輕捂住。
少女面色沉靜，低垂著眉眼若有所思。
宋鳶看她這樣，稍微放鬆了一點。
這也許只是心理作用，莉莉絲也不是什麼全知的存在，但是經過剛才的逃亡，她本能地依戀莉莉絲。
周圍安靜下來，莉莉絲趁這個時間思考自已目前得到的資訊，從樓梯鬼那裡知道案發現場消失的水果刀在寧雨欣儲物櫃裡面。
蔣麗麗說自已死於圓珠筆。
寧雨欣是被水果刀捅死的。
這個消失的水果刀為什麼會在寧雨欣儲物櫃裡面……
可能是有些疲憊，莉莉絲一時間沒有想通。看著身旁為了緩解焦慮扣著手指的宋鳶，她輕聲開口：“你現在還能思考嗎？”
“啊？能吧？”
宋鳶疑惑地看著她，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我問你，如果一個人死於另一個人手中的水果刀，而另一個人死於對方的圓珠筆。警察來調查的時候，發現那個水果刀不見了，但是案發的現場一直都是封鎖狀態。”
“這個水果刀為什麼會不見？”
宋鳶挑了一下眉，尷尬地笑了兩下，半是埋怨地開口道：“黎思你這問題真的……你都想不出來我能想出來嗎？我又不是多聰明的人。”
話雖如此，她真的低頭開始思索。
“那肯定就是被誰藏起來了吧？”她很努力地思考，“可是你都說是封閉環境了，總不能是那兩個人中有一個把水果刀藏起來吧？”
“人都死了誒……而且只有水果刀不見了也好奇怪。”
“說的也是。”
意料之中的回答，莉莉絲本來就沒抱什麼期待，只是單純的覺得氣氛太壓抑了想讓小姑娘思考一會兒緩解一下。
她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宋鳶卻不樂意了，她從莉莉絲身上爬起來，瞪著對方。
“我說，你這幾天莫名其妙的行動，不會就跟你剛才問我的問題有關吧？”
莉莉絲沒否認，溫和地回望著她。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信任我，所以你什麼都不和我說，剛才問的問題也很奇怪，我可不信你是隨便講出來的。”
“其中一個人死於圓珠筆什麼的，這個人不會是蔣麗麗吧？我記得你之前也跟我問過這個人，偷偷拿鑰匙也是為了找蔣麗麗的情書。”
“我很笨的啊，我真的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你能不能稍微相信我一點？就當是為了我行不行？”宋鳶說到這裡，語氣已經有點哽咽，“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我真的不知道離開了你要怎麼一個人活下去。”
“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說不定哪天覺得不安心就把我直接丟下了……我知道這樣依靠你很不好，但是我真的好害怕。”
女孩的眼淚又要掉下來。她其實本來不是很愛哭的人，只是這些這些日子她真的太不安了。
想不起來自已的過去，不知道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看著已經淪陷的昔日的校園，她只覺得內心真的要崩潰。
要是莉莉絲也丟下她的話……
越是想讓自已不去想這件事，這件事的可能性就不斷被想出來。
“……唉。”
大概是情感被解放之後很容易被其他人的情緒影響到，即使沒有辦法完全相信對方，她也做不到對對方的情緒視而不見。
“你要是真的想知道的話，我告訴你。”
莉莉絲拿起一節斷掉的麻繩，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中纏住對方的雙手，打了個結。
宋鳶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真的乖乖的讓對方把自已的手綁住了。
“啊？”
然後莉莉絲如她所願，除了她對宋鳶的懷疑，其他的事情基本都和盤托出，包括和蔣麗麗的對話。
能說的都說了，她盯著宋鳶，看到對方因為接受了太多資訊而呆若木雞的傻態，緊繃著的弦放了幾分。
沒有異變，很奇怪。
但確實是好事。
宋鳶終於回過神來了，明明自已還被綁著，反而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笑嘻嘻地貼到莉莉絲身邊。
“傻笑什麼？”
莉莉絲看宋鳶的眼神像媽媽看孩子，孩子沒什麼心眼還傻乎乎的，被人綁起來了還要撒嬌。
“我就是覺得，黎思和我講了好多，嘿嘿，你是不是有點相信我了？”宋鳶的眼睛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下也亮晶晶的，“你是不是就不會輕易拋棄我了？”
“我可能沒什麼用，但是我很聽話的。黎思你要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別丟下我就行。”
“我從來沒有說過會丟下你。”
莉莉絲無奈搖頭。
宋鳶倒是看起來很興致勃勃的樣子，她回想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然後提出了一個注意點：“如果那個廣播裡的聲音就是蔣麗麗的話，她變成鬼之後還真是性情大變啊。”
其實莉莉絲也覺得很奇怪，一個常年遭受霸凌沒法反抗的人，真的能在死後就能做到和其他人順暢的交流嗎？
除了講話溫聲細語之外，沒能在蔣麗麗身上感受到被霸凌過的痕跡。
就連之前情緒不穩定時候說出來的話，也有很微妙的表演的痕跡。
“……你手頭上有蔣麗麗的照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