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血腥味不斷地衝刺著白慕雪的鼻子,令她意識逐漸清晰,她有些吃力的睜開眼,低眼看到的是一雙胖胖的猶如藕芽般的小手,不對,這明明就是是嬰兒的手,她想大喊,卻發現聽到的只是自己發出咿..咿..呀..呀..地聲音!她的叫聲也驚醒了床上躺著的女人。
女人有些費力的抱起她,輕聲低哄:“哦,我的女兒醒啦,是不是餓啦,娘馬上叫人,秋菊...秋菊...!”
白慕雪看著面前這個女子,身穿淡藍色的白紗衣,簡單而不失大雅,三千青絲用一古樸髮簪束起,細長的鳳眉,一雙眼睛如星辰如明月,面容秀美絕俗,只是肌膚間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神情中帶點彷徨與無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記得自己明明出國考察,飛機在平流層中突遇強烈氣流,不受控制的顛簸起來,依稀只記得一道閃電擊中機身而後就失去了意識,醒來自己怎麼跑到一個嬰兒身上,還有,眼前的這個女人是誰,這個身體的娘麼,她身上的溫暖讓人覺得很舒服....!
“小姐!”一個年僅十三、四歲穿著灰布衣服的女孩跑了進來,將她一把抱在懷裡,激動地看著坐在床上的女人,“小姐,你才剛生產完,身子虛的很,不要亂動,切莫傷到身體,還是趕快躺下!”
“秋菊,我無妨!你看孩子在啼哭,是不是餓了,你去找奶孃喂點奶給她!”
“小姐...那....!”秋菊有些躊躇。
“怎麼啦?”女人問道。
“老爺下令誰都不許給小小姐餵食,還說...!”
“還說什麼!?”女人面色焦急地追問。
“還說必須今天之內務必把小小姐扔到後面的蒼山上!”秋菊為難地看著坐在床上的女人說道。
“什麼?不...我要找老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老爺...!”女人掙扎著要下床。
“小姐,小姐,求求你,您現在不能下床,您身子太虛了,小姐!”秋菊抱著白慕雪,哭著勸阻著。
“呦,姐姐這是怎麼啦?”一陣尖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白慕雪轉過頭去,瞧見一個紅玫瑰香緊身袍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體態修長妖豔,她高挺著肚子,看樣子已有七八個月,一雙丹鳳眼不時地露著兇光。
“飛燕,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鼓動老爺,這可是老爺的親生骨肉,他絕不會這麼做的!?”床上的女人有些歇斯底里地喊著。
“喲,姐姐,您可別冤枉我!還有,您小聲點,別嚇到我肚子裡的孩子,這可是周家的香火,醫師已看,說懷的可是公子!”叫餘飛燕的女人挑釁地看著床上的女人。
“老爺,老爺呢,我要見老爺....!”
“姐姐,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老爺現在忙著處理周家丟失的生意,哪有時間顧及你呀!再說,你生的可是周家的災星,老爺沒把你一起趕出,已經算仁慈了!老爺已經吩咐下去了,今天就要把這個災星扔到蒼山之上,誰也不能阻攔”餘飛燕趾高氣揚地說道。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老爺會這麼做的.....!”女人無力的癱倒在地上,低聲喃喃道:“不可能...老爺不會這麼絕情的....!”女人晦暗的眼眸中流出兩行淚水,秋菊眼疾手快的要攙扶起女人,卻發現女人身似千斤,最終還是沒有扶起。
餘飛燕咧嘴一笑,不屑地看著女人慘白的臉,“姐姐,別說我不幫你,只要你..。”女人無助的雙目中突然出現了色彩,彷彿看到了希望,餘飛燕繼續道:“姐姐,只要你親手殺死你的女兒,我會幫你求老爺,留你在周家。只是犧牲一個孩子,你就還能留在周家,但是隻能淪為妾!”
女人緩緩的抬起頭,雪白的近乎通明的臉上掛滿了淚珠,無奈的嘆息道:“你無須如此,既殺我女,留我何用,你還是把我母女一起殺了吧。但是,餘飛燕,你為何如此心狠毒辣,我自認對你不薄,自你入門以來我是如何對你,你又為何如此待我!”
“為何,哈哈.....,姐姐,如果你識相讓出這正妻之位,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可是,你太不識抬舉,就別怨妹妹我心狠手辣!周府赫赫商賈世家,需要男丁繼承,而你進府多年不曾生下一兒半女,而我已懷周家骨血,你卻於我先生下這孩子,不論男女,定為我不容,我要讓我的孩子繼承周家這千萬家產。我卻要你嚐嚐這看著自己的女兒死去的滋味!來人,把這個災星給我扔出去!”話音剛落,外面走進來幾個年輕的男人....
“不要,不要,小姐!”秋菊拼命地阻攔著搶孩子的小廝。
“餘飛燕,你不得好死,我就是變成惡鬼也要纏著你...放開我的孩子,放開...!”女人也拼命地掙扎...
“拉開他們!”
“哇哇...!”白慕雪拼命地大叫,她看著女人淺色的衣裙竟然不知何時沾染了點點血痕,她看著女人絕望的眼神,心裡抽痛不已,原來這就是娘。白慕雪生前是個孤兒,她不知道有母親是什麼感覺,可這個女人在短短的時間內竟然讓她感受到了母親的溫暖和愛,她還沒來得及享受,竟然就要被這個叫餘飛燕的老巫婆剝奪了,她拼命舞動著小手,叫的聲音更大了,試圖阻止她們母女分離.....
“飛燕妹妹,我求求你,我把主母的位置讓給你,把孩子還給我,我保證她絕對不會爭一分家產,我求求你.....,把她還給我,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女人拽著餘飛燕的裙角苦苦哀求,身下的血痕越來越多....
“姐姐,要怪就怪你這孩子命格太好,擋了我孩子的前程,還愣著幹什麼,把這孩子趕緊給我扔出去!”餘飛燕用力扯開裙子,對這幾個小廝喊道。
“不,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女人奮力地朝著孩子撲過去,一個小廝用力一推,她孱弱的身子直接撞在門上,她拼命地伸出手:“孩子....孩子...!”她的身體側傾,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白慕雪看著她灰白的臉,淚流滿面,她嘴裡哇哇大叫,心裡一直喊著“不....不......!”
“小姐,你醒醒,小姐....!”秋菊嘶喊著,可女人卻沒有一絲生機。
“啊,我要殺了你!”秋菊朝著餘飛燕撞去...,很快她的身體僵硬,她不可思議地看著腹部多出的一把刀,她還來不及說什麼直接翻倒在地,眼睛睜的大大的,滿臉的不甘心....
“小姐,大夫人已經斷氣了,這該如何跟老爺交代!”餘飛燕身後的周嬤嬤擔憂地問。
“嬤嬤,不用擔心,老爺如果問起就說夫人不堪喪子之痛身體羸弱不治身亡。將雅軒閣裡的奴才好好清理一番...!”
“是,小姐!”周嬤嬤恭敬地回答。
餘飛燕瞥了眼門口大夫人的屍體,冷哼一聲,緩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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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雪的眼睛有些乾澀,她看著抱著自己的小廝,牢牢地把他的樣子記在心裡,總有一天她會回來報仇的...
“周丁,你說餘姨娘為什麼這樣做,我們真的要把小小姐扔在蒼山上呀!”
“哎,你以為我想呀,可是餘姨娘的手段我們都是見識過的,更何況我們家人的賣身契都在她的手裡,如果不照辦,慘的可是我們!”他看著懷裡乖巧可愛的孩子無奈地說。
“哎,可憐的小小姐,夫人平時對我們也不錯,我真的不忍心!”
“周炳,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我們可是奴才,主子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周丁呵斥道。
他環顧四周,確定周圍無其他人,他對著周炳小聲說道:“你不知道,小小姐出生的時候,家裡來了一個和尚,他說小小姐是大富大貴的命格,還說餘姨娘的肚裡的孩子跟小小姐相生相剋。餘姨娘當時就想毒死小小姐,但又怕影響肚子裡的孩子。無奈之下,才想將小小姐扔到蒼山,任其自生自滅。”
“你怎麼知道的?”周炳好奇地問。
“餘姨娘房裡的翠菇是我的同鄉,她私下告訴我的,你可千萬別說出去,不然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周丁叮囑道。
“可蒼山之上全是野獸,小小姐這麼小,定是必死無疑。不如我們將她送人吧!”周炳猶豫地說。
“你傻呀,如果孩子長大尋回來怎麼辦?再說,臨走前周嬤嬤可交代,必須將小小姐的衣物和蒼山上的白松葉帶回,如果被他們知道我們陽奉陰違,我們全家的小命都不保呀!”周丁臉色難看地說。
“可是....!”
“沒有可是,我看這不錯,山腳下,又避風,搞不好會有人經過!”周丁放下白慕雪說道。
“周炳,別犯糊塗,趕快把小小姐的衣物拿走!”周丁不耐地說道。
“可是...!”
周丁看著有些婆婆媽媽地周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上前扒掉白慕雪身上的衣物....
“小丁,小小姐會凍死的!”周炳皺著眉頭。
周丁看著渾身赤裸的小娃,尤其是她那雙鳳目正盯著自己,一陣心虛....
這時森林深處響起一陣奇怪的叫聲,讓周丁更加緊張,他猛地吞嚥了幾下口水:“周炳,把你的褻衣脫了,快點...天馬上就黑啦...!”
周丁用周炳的褻衣將白慕雪裹住,“小小姐,我們也是沒辦法,你可千萬別怪我們!”
他放下白慕雪,拉著滿臉躊躇的周炳轉身就跑,彷彿身後有猛獸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