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宮的深處,有一方碧葉蓮花池,面積之廣亦可稱之為湖。
湖的左邊綿延著後宮的花園,而湖的右邊則是一條曲折蜿蜒的長廊。
一棵延伸水面的蔥蘢歪脖子樹下正坐著一老一少,他們靜悄悄在釣魚。
老的那個年紀大大了些,容貌還是挺俊俏的,他端坐在小木凳上,腿旁是一木桶,半桶水清澈見底,無物。
少的那個弓背垂頭,一臉的病態,尤其眼瞼下那一圈烏青色,略顯幾分死寂的黑白“遺像”照。
雖然同樣俊美,少年卻毫無精氣神,一分鐘要打三次哈,猶如一尾死魚,很頹,很廢。
可年輕就是好,容易招“魚”愛,少年木桶裡已有五條魚。
“今日曠了朝會,不怕聖上扣你薪?”白葉言和顏悅色地問。
無人回應,白葉言偏頭看向那個半瞌睡的蕭羽,直接開門見山道:“一早拉老身來這裡陪你釣魚,其背後的意義是什麼。”
蕭羽又吊上來一條魚甩木桶裡,順便把他自制的魚竿也隨手扔掉,伸懶腰醒醒神,拿出旁邊紅木食盒。
蕭羽遞去一碟五花十色的丸子狀花糕:“吃嗎?”
白葉言:“有毒。”
蕭羽:“這次沒毒。”
白葉言挑選一塊綠糕在嘴邊津津咀嚼,完全忘記上次在太皇太后壽宴上,蕭羽偷偷在他案前的食物和酒水裡下瀉藥這茬事。
蕭羽:“如果你能吊上來一條大魚,比我木桶裡那六條魚加起來還要大,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這就是你拉我來釣魚背後的真正目的呀”,白葉言有些失望:“不好意思哦,老身沒有興趣知道。”
“如果那個秘密跟你有關呢。”
蕭羽言如箭矢,準確的扎入白葉言那萌動的肺腑中,常年不變的情緒微微起伏,是輕微的激動。
“你知道什麼。”
“非人非妖,非仙非鬼,這就是你一直以來所困擾的問題” 蕭羽勾勾唇:“對吧。”
蕭羽的言辭本不可信,然而在他話裡行間,白葉言洞察到一種獨特的真實感來。蕭羽甚至能用簡短的話語概括出他這數百年間所困擾的疑團。
無人知曉他心中所想,家在何方……
蕭羽是第一個敢和他這麼說的人,這讓他深信不疑,斂去慈容,取而代之一面謹慎:“你是誰。”
聞言,蕭羽前上身向後仰,雙掌支地,兩腿打直,腳跟子邁過了岸緣,底下是漣漪深水,他一臉玩味道:
“一個好吃懶做的帥氣逼人王爺。”
“吼~是嗎?”白葉言半眯著眼睫,幽綠的瞳孔閃爍異光,出聲莫測:
“那麼另一層身份呢?一個不為人知,只有你自己才知道的真實身份。”
“小白爺可真聰明”,蕭羽不為所動,笑嘻嘻地搖擺著雙腿。
“每次在小白爺身邊,總想透露點什麼,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
問蕭羽原因肯定是得不到答案,糾結同一個問題只會浪費時間,白葉言只好默默鄙夷他。
“為何稱呼老身小白爺。”
“難道大家還沒有這樣叫你?”
白葉言獲得重點“還?”
蕭羽笑意不達眼角,起身,從一副死頹廢換做意氣風發的少年姿態,迎面朝風,揚聲說道:
“我們回到上一個話題,用一條大魚換一個你夢寐以求的答案,小白爺敢挑戰嗎?”
“……”每次都故意透露丁點線索,話就切斷的乾乾淨淨,這姓蕭的可真會折磨人。
白葉言淡定道:“老身試試。”
好逮是千古難得一遇的超級神秘人,或許少年擁有異於常人的能力,知道點什麼連玄學大師都算不出的事。
在或許他們是同類。
思及此,白葉言內力淬進魚竿,試圖在水裡捕獲一條有血氣的龐然大物。
水中的銀線彷彿是一條有著生命的水蛇,順從白葉言的意念,在水下的生物還未意識到“它”的存在之時,“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纏繞上去,旋而猛力一拉!
一條活靈活現的大魚騰水而起,掠向半空,陰影罩在他們頭頂。
“嚯!好大一隻……”白葉言思緒飛轉,“中陵魚。”
被迫稱為“中陵魚”的柳荀楓眼前一黑一亮功夫,竟發現自己正飄浮在半空,眼下是尊敬的師傅和腹黑的小王爺。
電光石火間,柳荀楓意識到什麼,不吝敬佩:不愧是師傅,僅用半成功力就能有效的搜捕到水底異類。
不過師傅茫然驚訝的表情,似乎並不是在遠處目睹了自己落水才出手相救,而自己的出現在師傅面前純屬偶然。
柳荀楓運了運輕功,落地輕鬆,問:“師傅,您老不是離開京城了嗎?”
白葉言:“你小不在陸地上好好活動,都退化成中陵魚怪了吧。”
柳荀楓:“………”
蕭羽道:“看起來你輸了呢。”
“話可別說太早”白葉言輕輕將手中已折成兩段的魚竿,放到腿側的地面上,扶著膝蓋幽幽起身,與蕭羽面對面交流:
“這片湖本就立於皇宮後庭,為了貴人們的安全著想,水裡又豈會有大魚。小王爺,你根本就沒有打算告訴老身真相吧。”
柳荀楓有點懵,什麼真相?還有師傅不知道的事情需要小王爺解答疑惑的?
“…而是為了撒出誘餌,引魚上鉤。”白葉言話音落下。
蕭羽盛讚鼓掌,笑如蛇蠍美人反派角色,“所以你才是那個進化極快的中陵魚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