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多在澄清這段日子他過得是如何迷糊之時,座上的慕睿面色愈變愈黑,“李淑嬋分明信誓旦旦的與朕保證過這其中不會出什麼問題,現在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突然不認識雁雙雪了?”他搭在扶手上的手臂微微顫抖,他在壓抑著自己發怒的衝動。
“既然如此,那麼這樁婚事是否還需要重新考量,想必皇叔與可汗應該有了其他的打算……”藉此機會慕雲初把問題再次拋了回去。
“這是自然。”烏多立刻回答道,他素來就不喜歡這種多情女子,再看雁雙雪那雙委屈的眼神,心中的不滿更勝。
“可朕以為……”慕睿小聲嘀咕道,但似乎沒人在意他的想法,如若自己一意孤行仍舊要將雁雙雪嫁往北漠,這其後種種又當會發生什麼呢?一個女子若不受恩寵又沒有她那樣的身份,想來在北漠也得不到什麼尊重,北漠說不定到時候反咬一口,那這議和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朕以為如此此事稍後再議,還希望可汗可以再等上數日,待朕為可汗覓得佳人,再者也可趁機將可汗身側的人都徹查一番,看看其中有沒有心懷鬼胎之人。”慕睿如此說道,可似乎並沒有人願意買他的賬。
烏多甩袖回座,“孤怎麼覺得是你們大魏人給孤下的什麼迷魂藥,害得孤頭痛了數日一刻也不能休停。”他扶了扶額似乎示意那裡還在隱隱作痛,元博忙上前屁顛屁顛地替他輕揉著。
見事態的走向並沒有向自己預期的方向發展,慕睿與烏多依舊選擇性的無視自己姑姑尚存於世的事實,慕雲初再也忍不住帶著常青對著座上的皇祖母行了大禮,跪在地上言辭懇切地申辯道:“初兒煩請皇祖母為姑姑做主,姑姑數十年來一個人帶著青兒在北漠過著孤苦無依的日子,就為了北漠與大魏的一紙合約,可北漠數次來犯並未守約而行,這又讓大魏該如何信任北漠,難道皇叔還對這背信棄義、出爾反爾之族保持著信任和期望嗎?不知道此路上還要葬送多少個大魏的女兒,她們的犧牲若是如姑姑般沒有得到正視,那誰又會願意為國為民去犧牲自己去犧牲自己的幸福?更何況議和並非只有和親這一條路……”慕雲初說完在地上長跪不起。
“公主殿下所言極是,議和確實不止和親這一條路……”何謹不知道心中又打起了什麼鬼主意,固然慕雲初伏在地面之上卻依舊能夠察覺出他不懷好意的目光,但她也清楚他指定將主意打到了常青也就是北漠五王子烏赫的身上。
果不其然,只聽得他接著說道:“我北漠願向大魏俯首稱臣,不過既然身為臣子也當表現出臣子的敬意,納貢之事不在話下,不知可否在此之前提出點小小的要求……”他將眼軲轆一轉看向了伏在慕雲初身側的常青,“將五王子歸還於我北漠,讓我等帶去好生伺候,同樣的遵照公主的意願將閼氏接回榮位以示我北漠交好的決心,不知大魏皇帝覺得如何?”
常青聞言輕咬起唇,他知道一旦回去自己與母親定然沒有什麼好果子吃,這不就白白廢了母親當年將自己奮力救下的一片苦心了嗎?像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安,慕雲初只是輕輕向他搖了搖頭,似乎在告訴他自己是不會答應將他送往北漠的。
烏多對何謹突如其來的插話有幾分不悅之色,但很快就瞭然了他的意圖,自是欣喜也不再多言,轉而面向了慕睿說道:“既然我北漠都拿出了誠意,想必大魏皇帝也應該能夠接受這些不是那麼過分的條件吧。孤對阿弟也甚是想念,雖然其中有些誤會,想必會在之後一一解開的,這個陛下您就無需擔心了吧。”
銀清歡自是知道慕雲初的心思,也沒有出言相阻,而是將探尋的目光投向了她防不勝防的瘋兒子,慕睿見母后的目光就這樣落在自己身上,也沒打算插手的意思,於是就順水推舟答應了何謹提出來的條件。
眼見北漠士兵就要上前將常青帶走,慕雲初也提出了自己的請求,她將常青攔在身後,輕輕開後對著烏多說道:“烏赫來這裡也有一段時日了,本宮自然是將他當作親弟弟來對待的,至於他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而本宮也不知道是否還能活著見到他的那一天,不知可汗是否能夠通融一個晚上的時間,讓本宮同他好好說上幾句話,本宮這小小的要求應該能夠答應吧……”她神情悲切,無形之中給了烏多壓力,如果他張口拒絕這未免也太過冷酷無情,於是在這樣的心境之下他完全無視了何謹的警告,答應了慕雲初的要求。
就這樣在這場鬧劇之中,和親就在慕雲初地攪和下打了水漂,至於雁雙雪也在此事上因禍得福而擺脫了賤籍,能夠同秦桓一起廝守在一起。
眾人散去只留下一些人尚在原地。
慕雲初回身向階下看去,看著一個個身著華服之人退出宮城,越過城牆魏都祥和的七十二坊,過了今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了呢……她一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法自拔,直到秦桓與雁雙雪兩相攜手來到她的面前。
“微臣多謝公主成全……”秦桓帶著雁雙雪伏拜在地。
慕雲初忙將二人扶起,“不必言謝,這只不過是本宮舉手之勞罷,何況有情人終成眷屬,本宮無論如何也得成人之美不是嗎?”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她要加害於我?”雁雙雪忽然問道,可見當是秦桓方才告訴她了其中種種。
“你只不過是她偶爾發現的一顆能夠使用的棋子罷了,她對你毫無感情可言,只要是她能夠躋身於上位者的道路,她能用的手段都會用上。至於你,秦桓,好好保護好她吧。這以後的大魏的江山還需要你的守護……”慕雲初的話語很輕,只有她三人能夠聽到。說完她就帶著一臉凝重的常青揚長而去,只留下秦、雁二人似懂非懂的立在原地。
“公主何時也這般神神叨叨的了,莫非……將死之人可以窺見未來……”雁雙雪忙捂住了秦桓嘴,攔下了他口不擇言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