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蓮輕輕嘆息一聲：“只是不知……這對我們來說是好還是壞。”
原本軍師只是想著在北邙山山神的配合之下，成功起蛟之後，利用帝都北郊的流民傳出“天災”的謠言，然後再由城隍配合，霍亂帝都城的氣運。
這對當朝女帝而言，無異於是腹部中箭。
但熟料，流民湧入帝都城，卻被江北給化解……他的仁義之心，夜蓮看得是五味雜陳。
連續兩次，破壞了他們的計劃。
甚至她已經做好了哪怕站在所有族人的對立面，也要將他強行保下的打算！
因為在流民被安穩接納，沒有絲毫謠言流出後……族人已經要放棄了。
氣運之變是他們圖謀大乾的先決條件！
現在兩次謀劃皆被破解，他們不可能再強行進攻這個還算穩定的王朝，就算那少得可憐的機會被他們抓住，事後也是元氣大傷。
如今，所有在帝都城周遭的妖族，都在等待著青丘狐族的軍師下達撤離的命令。
夜蓮不知道她這次該何去何從，是真的要回青丘，還是要在帝都城內繼續蟄伏。
她大抵很難會留下了，因為短時間內，妖族很難再組織起這樣的陣營了。
可就在此時。
命令還沒下！
帝都城卻先一步亂了起來！
而且此次亂的程度，遠比他們之前想的還要誇張！
在城隍的配合下，“天災”的謠言還是傳了出來，而且還有太學院從中配合！
誰人不知，太學院是大乾王朝的立國之本？
如今這太學院卻是站在了女帝的對立面，甚至今早，上萬儒生將皇城給堵了，跟女帝討要說法？
如此情況，妖族好像不用退了……
可夜蓮又不傻，她感覺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只是誰在其中預謀？
這是不是一場戲，要妖族誤以為真的比預期更好的結果……讓他們上頭？
夜蓮分析不出來，所以也更為糾結。
“聖女姐姐，你就不要胡思亂想啦，這次難道還能有假嗎？太學院那些腐臭的儒生，可還在皇城外站著呢。”
“那位帝君，可是直接下了三日不早朝的令，怕是無心上朝了。”
懷中的白狐寬慰道。
“我心中清楚。”夜蓮又深深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喃喃道：“是他嗎？”
“聖女姐姐，你說什麼？”
“……”
……
另一邊。
葉凝霜已經抵達了懷王府，見到了老懷王以及同樣聽到了皇城那邊的訊息，來此等待她的景王。
後堂內。
二人臉上滿是激動：“凝霜來了。”
葉凝霜施禮道：“景王叔、懷王叔。”
景王急促道：“凝霜不必多禮，皇城那邊情況如何了？”
待到葉凝霜將情況一一說明後，兩位親王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對視一眼。
“你那位郡馬，還真是個人物。”景王忍不住道，“就連我那混不吝的小舅子，都對此人欽佩不已，這些年我就沒見那小子對誰這麼佩服過。”
“確實不錯。”老懷王也連連點頭。
葉凝霜的腦袋裡閃過一個大大的問號，景王的小舅子……好像就是監城司那位魏大勇。
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以魏大勇那認字都費勁的文化水平……他想進教坊司都是件難事。
更別說留宿了？
但是跟著江北，不光進教坊司免費，還能近水樓臺先得月……能不佩服嗎？！
葉凝霜的額頭上不禁多出了幾根黑線。
景王笑道：“如今你那位郡馬已經衝在了第一線，我們也不能給他拖了後腿，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景王叔了。”
老懷王眼睛一瞪：“老頭子我還沒死呢！什麼就交給你了？”
景王：“……”
老懷王笑道：“凝霜啊，你放心吧，這宗室從來都不是任人欺壓的，放心吧，有我們二人牽頭，剩下那些也不可能幹看著。”
可這時，又有一個問題冒了出來。
景王面色複雜地開口：“可是……凝霜，你們打算怎麼動用這股力量呢？”
葉凝霜也是一時語塞：“這……”
她也懵了。
那王八蛋沒告訴過我啊！他就告訴我要聯動宗室力量，但沒告訴我怎麼用啊！
氛圍就這麼僵硬住了……
一瞬間，兩位親王也意識到了什麼。
老懷王瞪圓了眼睛，僵硬道：“凝霜你不會……”
葉凝霜僵硬地點了點頭。
她有些苦惱。
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感覺好丟人……都怪那王八蛋，這麼重要的事竟然都不跟她說！
而且現在江北站在皇城前，在事情有個最終結果之前，他肯定是不會離開的。
總不能……
她現在跑過去問問這王八蛋吧？得怎麼用宗室的力量對付女帝呀？
那樂子可就大了！
葉凝霜硬著頭皮，對目光復雜的兩位王叔道：“他沒跟我說……”
可這話，卻讓兩位親王的目光更為複雜了。
二人對視一眼，那麼……這麼傷人的話，該由誰來說呢？
目光推諉著。
終究還是懷王的年齡勝了。
景王無奈開口：“凝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江北已經將除此之外的安排都跟你說了吧？今天事發突然，他沒來得及交代你後續。”
葉凝霜剛想點頭，然後頓時一機靈：“沒有！”
那王八蛋沒有將怎麼利用妖族的事兒告訴自己！這個……應該也能勉強反駁一下吧！
但在景王那複雜的目光中，葉凝霜還是認命了：“大部分都說了……”
景王無奈道：“凝霜，你一向都是很聰明的，事已至此，難道你連剩下的這些都分析不出來嗎？”
“我……”
葉凝霜明顯愣住了。
以前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她都會努力尋找突破口，然後藉助身邊的力量，或者父王留給她的力量去渡過難關。
她以一個女兒身，順利執掌了宗人府，成為了女帝最大的阻礙。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腦袋就突然不轉了？
葉凝霜有些苦惱。
倒是見到這一幕，懷王和景王相視一笑，已經明白了箇中問題出在哪了。
自家這侄女，如今有了依靠了。
葉凝霜沉默著，他們倒也不催促。
半晌，葉凝霜突然抬起頭，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等！”
“等到他上朝的時候！”
懷王欣慰地笑了起來，點了點頭，反問道：“現在能和你兩位王叔說說，你那位郡馬……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了？”
葉凝霜點頭，毫不猶豫地道：“罪己詔！”
話音一落，兩位親王徹底傻了。
那老懷王更是身子一軟，從椅子上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葉凝霜。
旁邊的景王也強撐著……才沒讓自己那麼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