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立人聽著聲音挺熟悉的，他不禁往女人的臉上仔細瞅了瞅。

“邱菊？你……你怎麼……”

“嬸子帶我來的，她說你離婚 了，想讓我跟你處處看……”

邱菊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下去，臉上帶著幾分跟這個年齡不太相符的羞澀。

“邱菊，你在說什麼？你男人呢？”

邱菊跟付立人是一個村子裡的，她比付立人小一歲，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

長大後，兩人也相互有了那麼一點兒意思，付老太太是看著邱菊長大的，雖然不是很漂亮，但是人很勤快，幹活是一把好手不說，關鍵屁股大。

老話說屁股大的女人能生孩子，所以付老太早就把她當成了未來的兒媳婦。

守了一輩子寡的付老太最大的夢想就是給兒子找個能生孩子的女人，多給她生幾個孫子出來，好讓他們付家人丁興旺。

兩人成年後，她就託人去邱菊家裡提親，原以為是板上釘釘的事，沒成想卻被邱菊的父母一口給回絕了。

原因是邱菊有個表姨在隔壁縣城工作，因為兩口子是雙職工，孩子沒人帶。

公公婆婆都去世了，孃家人也指望不上，就找到邱菊家，說讓邱菊給他們家帶兩個孩子，以後她的婚事他們兩口子包了。

保證給邱菊找個吃商品糧的，一輩子不再讓她回農村種地。

這個年代，一個農村姑娘能嫁給吃商品糧的城裡人，那簡直就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被眾人這麼一勸，邱菊也就答應了。

雖說付立人是不錯，可是嫁給他就得在農村種一輩子地，風吹日曬，吃不上好的，也穿不了好的。

要是能嫁給有工作的城裡人，不管咋樣這輩子就不用再面朝黃土背朝天了。

就這樣邱菊為了嫁給城裡人，跟著表姨走了。

付立人得知這個情況後，一怒之下瞞著付老太太偷偷報名參軍了。

他當時只是想賭一口氣，一個農村娃子沒有別的出路，參軍對他來說算是唯一的出路了。

如果能在戰場上立功，並且活著回來，肯定能得到提拔，也算是出了一口氣了。

當初付老太太知道他要去參軍，哭得死去活來，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從小當寶貝疙瘩一樣的疼，老怕磕著碰著了。

當兵可是要打仗的，她不敢想萬一，要真是有那個萬一，她還能不能活了。

她想也沒敢想過兒子一步步從班長到連長，又到營長，算是給他們老付家爭了光了。

劉豔是付立人在行軍途中認識的。

那時他還是個班長，露宿在一個村子裡時，有不少村民自發的提供食物給他們。

劉豔就是那個村的，他當時受了點兒輕傷，一隻胳膊被彈殼扎傷，因為沒有藥，再加上天氣有點兒熱，受了感染，開始紅腫化膿。

劉豔的父親活著時略微懂點兒醫術，村裡沒有醫生，有人生病了會跑來他們家讓他爹給弄點草藥吃。

所以劉豔也跟著她爹學了一點兒。

得知他們明天一早就要出發，劉豔不忍心看著保家衛國的軍人腫著胳膊還要繼續前進。

可是家裡剛好還缺少一味消腫消炎的藥。

經過再三思索，劉豔做出了決定，當天晚上她舉著火把，一個人跑到山上，冒著被野獸襲擊的風險，愣是把那個藥給採了回來。

回來後，已經是大半夜了，她趕緊把那幾種藥放到一起搗碎，又跑到他們夜宿的村口，跟站崗計程車兵說明了情況後。

一個士兵領著她找到睡得正酣的付立人，把他叫醒，把藥給他敷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起來，付立人便明顯的感到那隻胳膊輕鬆了不少。

他們正準備出發時，村民們又自發的端著吃食過來給他們送行。

劉豔也在這些人的隊伍裡，看到付立人，她主動的問他好些沒有。

得知紅腫消了不少後，她開心的從裝吃食的籃子裡拿出一個小布包，開啟裡面是幾種藥草。

原來劉豔怕他的傷一次敷不好，便將那幾種藥草每樣都裝了一些，叮囑他路上再換一次。

付立人當時挺感動的，謝過後他們就走了。

原以為只是碰到了一個好心的姑娘，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沒成想他們回來時，走的還是原路，當晚還是住的劉豔他們這個村子。

兩人再次相見，已經不再陌生。

因為傷員比較多，上面命令多休整幾日再走。

就這樣，兩人有了相互認識的機會。

劉豔的父親早就去世了，她作為村裡唯一懂得點醫術皮毛的人，自願加入了照顧傷員的隊伍裡。

所以跟付立人接觸的機會也就多了起來，沒事時她喜歡跟付立人打聽戰場上的事情。

付立人也願意跟她講，就這樣兩人越來越熟。

離開那個村子後，付立人總是會忍不住的想起劉豔。

後來他給劉豔寫了一封信，劉豔回了他一封。

就這麼一來二去，兩人通了兩封信後，付立人就跟劉豔表白了。

在這兩年裡，劉豔對付立人也產生了感情，兩人順理成章的就走到了一起。

那時劉豔她媽也去世了，因為沒有錢，唯一的哥哥去給人家做了上門女婿。

孤單一人生活的劉豔也迫切的想要找個人依靠，付立人在信裡跟她求婚，她立馬就揣著戶口本朝他奔去。

劉豔長得眉清目秀，一開始付老太還是挺滿意的。

兩人結婚後，付老太就天天唸叨著抱孫子，結婚三個月還不見劉豔有動靜她就開始著急。

一年後還不見有動靜，付老太就心急如焚了。

結果就弄了那麼一出，把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給弄沒了。

至此，付老太就容不下劉豔了。

她前天被兒子趕回去，剛巧碰到回孃家的邱菊，兩人閒聊時，她才得知邱菊的男人生病沒了。

付老太一下子來了精神，旁敲側擊的問邱菊還打不打算再嫁人，孩子撫養歸誰。

因為她知道邱菊嫁到城裡後，一口氣給人家生了兩個大胖小子。

她就是看中了邱菊能生兒子，便毫不避諱的將她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些年邱菊也從孃家人的口裡得知付立人混成了營長，拿著不少津貼。

比她的那個死鬼男人的工資高多了。

再加上兩人以前本來就有那個意思，所以她立馬就同意了。

聽到付立人問她的男人，邱菊的眼眶驀的就紅了，“我男人……他……他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