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閉目,先回憶一遍,睜眼可見自信,握緊手中斧,大步向前,右手衝出,後抽身收回,跳躍斜劈……
“可惡!”楊曉摔倒於地,怒道,“不行,剛才出招太慢,再來。”
楊曉來回練了八遍,在第六遍的時候差點誤傷自已,抽身回斧時脫手而出,斧從腋下過,好在只是掉進柴堆,有驚無險。
從昨晚至今日,四方城門共響了八次,城南獨佔四次,杜令有心帶領將士們衝鋒陷陣,卻被老師傅攔住,杜令問為何,老師傅答,癲狂者無法入城傷人,我等又何須出城。
老師傅不知符效有限,故才出此言論,杜令不怪,卻也不同意,老師傅又道,請多寬些時日,老身必定研製出解救之法。
杜令道:“此事並非老師傅所起,何必如此。”
老師傅道:“感染者眾多,身為醫者,見彼苦惱,若已有之,何況觸及性命,寢食難安也。”
“既然如此,便以三日為限,第四日,吾必披荊執銳,殺絕此等。”
“老身多謝將軍寬厚。”老師傅拜道。
杜令扶住,道:“老師傅為此寢食難安,心胸可謂海納百川,我不及也。”
柳競與柳如絮相抱於床,柳如絮想行房事,柳競心煩,推辭不就,柳如絮遂問道:“君若心中有事,不妨一說,興許絮可解之。”
“汝可否為吾獻舞一曲?”柳競道。
“如此小事?”
“去吧,吾為汝撫琴。”
“君會撫琴?不信也。”
“汝小瞧吾也,吾雖一執絝子弟,兒時好學,音律淺懂,撫琴易。”
“甚好,絮即去也,盼君琴音。”
琴聲起,柳競將複雜的情緒融入琴中,柳如絮跟隨著跌宕起伏的琴聲舞動。
柳如絮盡情舒展著自已那曼妙身姿,跳舞既是她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也是一種招呼客人的手段,每次在跳舞的時候,她自已也會從中得到了歡樂。
只見她腳一邁、手一提、腰一扭、頭一仰,眼一眨、身一轉,彷彿一隻籠中鳥要衝破枷鎖展翅高飛的樣子,它飛過了高山、飛過了沼澤、飛過了草甸、飛過了海洋,它被狂風暴雨洗禮,它看到過天邊的那道閃電,最後卻折翼於世人的手掌。
陳情於房中,符置桌面,雙目凝神,天下字,數萬萬,其上寫何字為妥?
“一”字?何為一?
“仁”字?何為仁?
“情”字?何為情?
……
陳情久思不得,身體疲睏,抬眸望窗,不知天已黑,欲獨自散步屋外,於門外見月滿,星月浩瀚皎潔,故沉思,人如蜉蝣,寄於天地,渺小也。
有一婦女挑水而過,雙桶皆滿,踩石子而摔,水灑落地,弄髒陳情裙襬,情急上前扶起,道:“可有大礙?”
“多謝姑娘。”
“道路不平,當慎些。”
“好在水未全灑,不然徒走一遭。”
……
楊曉收工回家,柳競早已在客棧外等候許久,見楊曉出,偷跟上去,行至數十米,曉覺身後有人,回頭看去,柳競也。
“汝與吾有仇,今鬼鬼祟祟,伺機報復否?”楊曉道。
柳競心中不屑,果真報復,何須這般,立原地可讓汝十招,不傷分毫。
“非也,”柳競道,“吾負傷多日,每日於床上反省,痛定思痛,吾罪行累累,誤入歧途,險些誤傷好人,令祖上蒙羞,故特來求君原諒,邀君登府,共飲一杯水酒。”
楊曉心中尋思,柳競人心不古,陰險狡詐,不可輕信,故道:“汝知錯就改便可,不必特來跟吾言明,吾與汝此生互不侵犯,也亦不可成摯友。”
“君不追究,真乃寬宏大量,吾幸甚至哉,然,君何日登府?吾可早備佳餚,以待君至。”
“汝府上佳餚,吾視之不如家中粗茶淡飯,何況汝府有數百惡犬待食,汝可留予犬。”
柳競聞言,雙拳緊握,思量片刻,反倒笑容堆臉,低頭拜道:“既然如此,望君慢走。”
楊曉感到莫名其妙,轉身便走。
“敬酒不吃吃罰酒,待吾解脫,汝生命到頭矣,”柳競道,“直接邀請不可成,需人助我。”
“安雅與之相識,或許可成。”
楊曉至屋,黃秀秀不在,她從昨晚便待在醫館暗室,手不離卷,誓要翻遍藏書,在渺茫的希望當中尋找一線生機。
次日,陳情於桌上醒來,簡單收拾妝容,拿著符紙便去見商。
“謙字,何解?”商看到符上字,道。
陳情解釋道:“月盈則虧,水滿則溢,情認為,做人處事,切不可驕傲自滿,古人云,胸藏文墨虛若谷,然,亦不可因其蠅頭小利而沾沾自喜,不思進取,半途而廢,如半桶之水,搖擺不定。”
“尚可自圓其說,”商道,“汝先師用生命授之,而今悟出,瞑目矣。”
“情可有資格拜師?”
“也罷,願汝一心求學,不可朝三暮四。”
“徒兒謹聽師傅教誨。”情跪下拜謝。
商遂收情為弟子,授劍、符、陣等多術。
是日,柳競邀安雅上府診治,安雅欣然前往,乃見柳競傷愈,百思不得其解,如此刀傷,當需靜養三個月方可隨意亂動,而今,競已然舞起劍來。
柳競舞畢,安雅鼓掌,上前一步,道:“汝既傷愈,何故喚吾?”
柳競將劍交予身旁下人,道:“吾負傷時,多虧安雅姑娘從旁悉心照料,才能速愈,今邀姑娘至敝府,答謝耳。”
“汝應謝之人,乃家師,並非吾,家師救其性命,吾豈敢邀功。”
“姑娘言之有理,該日再謝汝師,且隨我來。”
柳競早已命人備好酒菜,引安雅至廂房。
“姑娘,請入座。”柳競道。
安雅坐下,柳競斟滿兩杯酒,舉杯道:“吾先敬姑娘一杯。”
柳競一飲而下,安雅見狀,酒未喝,倒先關心起柳競傷勢來,道:“傷初愈,酒多喝無益。”
“適才姑娘觀在下舞劍,覺著如何?”
“氣勢凌人,龍馬精神。”
“對,在下正是龍馬精神,所以喝酒無事,姑娘大可放心。”
“且隨汝意。”
安雅也飲盡杯中酒。
“姑娘,動筷品嚐,此等皆為姑娘準備,若胃口不合,則多擔待。”
首次見如此琳琅滿目的滿桌佳餚,安雅竟一時不知該從何開始品嚐。
柳競見之,便夾一個生蠔放入其碗中,安雅慌忙道謝。
“無須坐立不安,且當自家耳。”柳競道。
待安雅用餐完畢,柳競差人送來一個冰翠玉鐲,玉鐲整體通透,紋理,質感,皆為上等。
“區區小禮,送予姑娘。”柳競道。
安雅受寵若驚,道:“無功不受祿,怎敢受此厚禮?”
“姑娘不必謙虛,姑娘對吾的恩情,吾沒齒難忘,此物於吾而言不算貴重,卻也顯現吾一片心意,望姑娘切勿推脫,收之,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