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不要等他回來再吃?”面對桌上的三菜一湯,陳情問道。
“不用等了,你吃你的,這段時間他不回來。”黃秀秀撒謊道。
“昨天,”陳情停頓了一會,道,“真是對不起。”
“不,是我對不起你,沒能把你師傅救回來,我感到很慚愧。”
陳情吃著吃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是我害了他,”陳情哽咽而又自責的說道,“從小到大,我什麼都做不好,我母親因生我難產而死,小六子也因我而死,還有我師傅,如果他沒有幫我擋下那一劍,他就不會死。”
小六子——那個被李召斬斷手臂的男子。
黃秀秀只是默默地聽著,對於這些江湖紛爭,她不知誰對誰錯,也不站隊伍,因此也不會刻意去指責誰。
失去了師父和小六子的陳情固然值得可憐,可被他們奪去生命的那些人不也一樣可憐嗎?
黃秀秀實在是看不得別人在她面前哭,她遞過去一張手帕,陳情接過後擦拭淚水。
“你有什麼打算?”黃秀秀問道。
“不知道。”
“你的家在不在這裡?要是在,我明天就送你回去,要是在別的地方,我可能沒這麼快能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他們都不喜歡我。”
“好吧,那你先住在這裡,等什麼時候你想回去了就再回去。”
南宮府。
南宮老太爺看著密室裡空空如也的箱子,神情漠然,沉思良久後重重嘆了口氣。
街上。
“怎麼起風了?”一個男的對著他的同伴問道。
“快看,烏雲過來了,應該是要下雨了。”同伴回道。
“這麼厚重的烏雲,看來這場雨不會小。”
“我要回家收衣服了,咱們改日再聚。”
“好。”
當一滴雨落地的時候,成千上萬滴雨也跟著下來了。它們落在高山上,落在溪流中,落在城外的莊稼地裡,落在屋頂,落在髮梢,打溼人們的臉頰。
原本在街上慢悠悠的行人也開始變得腳步匆匆,那輕鬆自在的神情早已換了焦急,或許是手中沒傘的緣故,或許是家中衣服還未來得及收,又或許……
有個小攤販手忙腳亂收拾家當準備回家躲雨,咿咿呀呀的扁擔聲很有節拍,卻在匆忙的腳步中不小心滑了一跤,他的貨物散落一地,換做平時,一定會有人駐足觀看,現在,他們已經沒有欣賞的心情了,他好像哭了,不對,那是落在他臉上的雨水。
我們不應該只注意到他的摔倒,和手臂上的劃痕,他會爬起來的,你看,他真的站起來了,站在雨中,猶如一個雨中巨人,肩上是他的全世界。
轟!一聲驚雷作響,在它的面前,每個人都顯得如此虛偽。
司馬琴被雷聲嚇了一跳,她最害怕打雷了,總感覺每一聲響雷後面都藏著血盆大口,隨時把她吃掉。
“小姐,我們去那裡躲一下雨吧。”小笛說道。
“嗯。”
她們倆跑進了一戶人家的家裡,陳情就站在門口,並沒有阻攔她們,黃秀秀在廚房清洗碗筷。
“這位小妹,我們可不可以在你家躲會雨?”司馬琴問道。
“你們已經進來了。”陳情說道。
“謝謝。”司馬琴道謝道。
“這不是我家,但我想秀秀姐應該不會拒絕。”
“那就有勞你去告訴她一聲了。”
“好吧。”
陳情往廚房走去。
“小姐,你說這秀秀姐會不會就是黃大夫?”小笛猜測道。
“不知道。”
黃秀秀聽到有人進來躲雨,用圍裙把手擦乾,隨後出來看一眼,發現是司馬琴後覺得有些驚訝。
“真是黃大夫。”小笛說道。
“司馬小姐,你們怎麼到這來了?”黃秀秀問道。
司馬琴看到是黃秀秀後也很開心。
“外面雨太大了,就想找個屋簷躲雨,真是沒想到,你住在這。”
“你們坐,我去給你們泡壺茶。”
“不用麻煩。”
話雖如此,黃秀秀還是給司馬琴泡了一壺茶,順便拿給她們一人拿了一條幹燥的汗巾,讓她們擦擦身上溼了的地方。
“這條汗巾怎麼有股怪味。”小笛表情有些嫌棄的說道。
確實有股味道,有藥味也有汗味,或許吧,畢竟這不是一戶有錢人家,做不到像她們那樣,用一條丟一條。
黃秀秀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司馬琴倒是毫不在乎這汗巾有沒有怪味,心裡覺得有得用就不錯了,於是對小笛批評道:“可能你淋的雨還不夠多,才會如此嫌棄,或許你就應該站在門外,而不是進來挑三揀四。”
“對不起,小姐。”被自家小姐這麼一說,小笛立馬意識到自已說錯話了。
“別跟我道歉,跟人家黃大夫道歉。”
“對不起,黃大夫。”小笛認認真真鞠了一躬。
“沒事,沒事,”黃秀秀趕忙說道,“司馬小姐,你別怪她。”
“她這是好日子過習慣了,忘了曾經受過的苦難。”
司馬琴還記得小笛剛來司馬府時的穿著,全身上下的衣服沒有一處是沒補過丁的,可想不到她這麼快就忘了,現在竟然還要自已提醒。
“小姐教訓的是。”
有人討厭雨,就有人喜歡雨。陳情一個人坐在門檻上賞雨,聽雨,因為她師父曾這樣對她說過,雨是恩賜,是親人的眼淚,你母親一直在天上看著你,你應該也要時不時抬頭看看。
“你們出來買什麼?”黃秀秀問道。
“剛走到這就下雨了,什麼也沒買到。”司馬琴回道。
“吃過飯沒有,我去給你們做一點吧。”
“不用,我們吃過出來的。”
黃秀秀突然想起那天司馬琴和柳二公子的對話,說不定他們倆早就認識了,於是問道:
“對了,司馬小姐,你和柳二公子的關係怎麼樣?”
“我和他?關係一般吧。”
“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事?”
黃秀秀將楊曉的事情全盤托出,司馬琴不敢相信柳競竟然如此卑鄙,但也欣然接受了黃秀秀的請求,不過她沒有多大的把握,因為柳府在上面有人。
“小姐,這柳府恐怕不是我們能惹的。”小笛在一旁提醒道。
司馬琴心裡自然清楚,但想到自已還欠著黃秀秀的人情,不管怎樣,都要走一趟。
柳府。
“少爺,聽說那位女子已經去過牢裡了,還帶了飯過去。”一位下人說道。
“是嘛,她有沒有見過錢知府?”
“見了,不過錢知府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她說什麼也沒有用。”
“一個小小的知府,他敢不站在我這邊嘛,況且我還叫人他送了不少好東西,現在他就是我的一條狗,我說什麼,他就得做什麼。”
“是,少爺說得對,她求不到錢知府,自然而然就會來求少爺您,只要她走進來,就插翅難逃了。”
“哈哈哈。”
“那,那個司馬小姐呢?”
“司馬琴?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