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瑾言是她懷胎十月,甚至遭遇難產,好不容易才生下來的孩子。
而且他又特別的爭氣。
從小到大,樣樣都出色。
幹什麼事情都不需要他們這些做父母的操心。
走在外面,誰不誇他們夫妻好夫妻,養了這麼一個有出息的孩子。
其實他們兩夫妻,也沒有奢求那麼多。
他們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這就已經足夠了。
可是……
可是他那麼好的一個孩子,卻因為面前的這個姑娘而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怎麼能讓她心裡不生出怨怪來呢?
人非聖人,心總是偏的。
哪怕時二夫人知道,這件事情是她兒子自願的。
可她還是不想看到面前的夏冉冉。
“你……你出去……”時二夫人咬著牙說道。
“……對不起!”夏冉冉聲音哽咽的厲害。
又重重的衝他們磕了個頭。
她的力道一點都沒有收斂,再抬起頭的時候,額頭上已經磕出了一個深深的痕跡。
“時二夫人,還請您保重身體。”
“瑾言他……最不放心的人就是您了……”夏冉冉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時二夫人聽到這話,但卻把腦袋撇了過去。
她不願意去看夏冉冉。
就好像是不願意面對自己兒子的離開。
夏冉冉動了動唇,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話到了嘴邊又都嚥了回去。
不管這個時候她說什麼,都沒有辦法緩解時二夫人心裡的悲痛。
時瑾言教了她很多人情世故。
教會她怎麼去做一個真正的人。
她現在已經能夠明白很多情緒了。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繼續留下來的話,時二夫人只會更難過。
所以夏冉冉緩緩的站了起來,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時念初看了一眼夏冉冉,眼神裡閃過一絲擔憂。
可她現在也沒辦法離開。
最後只得給了旁邊的阿七一個眼神,讓她盯好夏冉冉。
客廳裡還響著時二夫人壓抑的哭聲。
時念初強壓下心底的情緒,然後開口。
“對不起,是我們過去的太晚了,我們找到二哥的時候……他已經……”時念初後面的話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在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澹臺珏。
後者立馬手裡捧著的盒子遞給了時念初。
“這個是二哥的骨灰,二哥的屍體……不方便帶回來,我就在那邊火化了。”
其實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
時瑾言的屍體實在是損壞的太厲害了。
要是讓她二爺和二嬸看到的話,估計會心疼到碎掉。
再加上她爺爺的身體也不好,為了能夠讓他們好受一些,她才選擇把屍體火化了帶回來。
時二夫人看著面前的骨灰盒,只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從時念初的手裡接了過來。
他們之前心一直都提著,根本就沒有發現澹臺珏手裡還抱著一個盒子。
時二夫人,指尖顫抖著撫摸著手上的骨灰盒。
“你個臭小子……你說說你,我把你養到這麼大,忍受了十月懷胎的艱難,又忍受了生產的苦痛。”
“可你卻為了一個姑娘,連自己的親媽親爹都不要了。”
“你說你怎麼能夠這麼對我們?我給你父親,年紀都這麼大了,你怎麼就不能夠為我們想一想呢?”
“你這個不孝子,你怎麼可以就這麼丟下我跟你爸……”
時二夫人的情緒已經徹底崩潰了。
眼淚控制不住的大滴大滴往下掉。
在時瑾言失蹤的這段時間裡。
她一直都不敢去想最壞的結果。
時瑾言這些年裡也受過傷。
可是每次基本上都能夠逢凶化吉。
她總覺得,這次也一定可以。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她好好的一個兒子,出去了一趟,最後回來的就只剩下這麼一盒子的骨灰。
時二爺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
只是緊緊的抱住了時二夫人。
“殺了你二哥的人呢?”一直都沉默不語的時老爺子突然開口詢問了一句。
“所有的實驗室我都已經摧毀了,傷害了二哥的人,我也已經讓他們付出代價了。”時念初一字一頓。
“好!”時老爺子重重的點了點頭。
然後扭頭看了一眼旁邊哭的不能自已的時二夫人。
“不要再哭了,瑾言平時就最孝順你這個母親。”
“你在這裡這麼傷心難過,他走的也不會安生。”
“可是……可是我怎麼能不難過呢?這可是我的親生兒子呀!”時夫人根本就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眼淚。
“我知道你心裡怨怪他,只是我們時家的兒郎,若是連自己心愛的人都可以不管不顧的話,那他就不是我的孫子!”
“他做的很好,他沒有因為擔心害怕,就放棄自己的愛人。”
“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我最驕傲的孫子!”時老爺子的話鏗鏘有力。
但是眼角卻始終都還蘊含著一絲淚花。
在整個時家,除了時念初以外,時老爺子最疼愛的就是時瑾言了。
他心裡的痛絕對不會比時二夫人的少。
可是逝者已矣,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走的能夠更加放心一點。
時二夫人聽到這話,心裡的情緒變得複雜難言。
當初她也是因為知道時家的兒郎個個都是品性優良,所以才會嫁過來。
可如果這件事情落到自己的兒子身上,她確實沒有辦法完全釋然。
時二夫人抱著自己懷裡的骨灰,然後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她不需要那些什麼所謂的驕傲。
也不需要那些什麼虛無的誇獎。
她想要的不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兒子。
她想要她的兒子還能夠重新回來。
叫她一句媽。
笑著說想吃她親手做的糖醋排骨。
“夫人……”看著這般模樣的時二夫人,時二爺也是心疼的不行。
只回頭看了一眼時老爺子。
“爸……”
“去吧。”時二爺的話還沒說完,時老爺子就點了點頭。
時二爺就立馬去追時二夫人了。
雖然時二爺和時二夫人離開了,可是客廳裡的氣氛,卻還是絲毫都沒有緩解。
反而是變得更加凝重了起來。
那股無言的悲傷,幾乎是籠罩了在場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