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多吃些。
二人把飯菜是一掃而空,連湯汁都拌著飯吃完了,打著飽嗝的洪梅問著:
“多多,下午我們去廠後門那裡嗎?”
她們最大的收入就是,鋼鐵廠倒出來廢沙裡的殘留小鐵塊。
“今天我還有些事,你去吧!”
下午劉多多想帶蕭奶奶到醫院去,不查清楚病情她死也不甘心,哪怕把錢花光,她也要讓蕭奶奶多活幾年。
洪梅知道蕭奶奶對好友的重要性,
“那我把你的份一起撿回來。”
劉多多卻搖了搖頭,
“以後我都不會再去了。”
洪梅一愣,“為什麼不去?”這可是她們重要收入來源。
“我要嫁人了!”
話剛落音,洪梅激動的一拍桌子,大聲喊道:
“你要嫁人?”
因為聲音太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這邊,小姑娘一點也沒在意,走過來一屁股坐在劉多多的旁邊,著急問道:
“你要嫁給誰?哪裡人啊?家世如何啊?人好不好啊?”
洪梅是一連串的提問,話中的關心讓劉多多冰冷的心,多了幾分溫暖。
什麼是知已好友,是懂你所苦,懂你所難,當所有人向你扔石頭,對你惡語相向的時候,仍然一如既往給你溫暖的人。
那時的自已身敗名裂,只有洪梅站在自已面前,為她對抗所有人,為她辯解,給她安慰,給她溫暖。
成婚後被家暴了,也是她站出為自已說話,可那時的她也過得不如意,自已明明滿身傷痕,卻還要分出精力照顧自已這不省心的好友。
想到這裡劉多多又想哭了,忍下淚意將人拉出了飯店,找了個無人角落將上午發生的一切告訴了她。
洪梅氣得小臉都紅了,
“多多,那張建仁都打死兩個老婆了,你若嫁去肯定會被打,這事是劉小娟弄出來的,我陪你到廠裡鬧去,我就不相信,這天下沒有說理的地方。”
劉多多卻笑了,拍了拍洪梅的手,
“沒用的,他們一定會讓我嫁的。而且我也想嫁。”
洪梅是一臉不可置信,“你瘋了?”
劉多多淒涼一笑,“就當我瘋了吧!”不趁著年少瘋狂一把,又怎麼對得起關老爺的苦心呢!
洪梅卻抓著手一臉堅定的道:
“你瘋了我也不要你嫁,如果你是怕劉建仁找麻煩,那我和你跑吧,我們一起離開這裡!”
哪怕帶著多多在外流浪,她也絕不能讓多多為了那一家子白眼狠,走上一條不歸路。
劉多多卻抱住了洪梅,真是個傻丫頭,這可是五十年代,逃出去,沒有介紹信的她們根本沒有地方敢收容她們,一個搞不好就會被當成特務抓起來。
到時更苦,想到這裡劉多多笑著將嘴附在洪梅耳邊,輕聲說道:
“梅子,我向你承諾,半年內我一定會跟劉建仁離婚。”
她才不會把好不容易重生回來的寶貴時間,全浪費在那些人渣身上。
洪梅卻不知道劉多多的打算,
“半年?多多,你何必把自已弄成離婚。”
這年頭,社會對離婚女人並不友好,洪梅是苦口婆心的勸。
劉多多眼神一暗!
何必?
當然是不甘心!
雖然上一世那些人償了命,但她和女兒也死了,壞人償命是應該的。
可命還了,那她們母女受的苦呢?就可以抵消嗎?那她劉多多重生的意義是什麼,就為了重新生活嗎?
可她和女兒受到的傷害,卻沒放過她啊!記憶和仇恨就像一根刺,扎得她心鮮血淋漓。
看,時間和死亡並不是治癒傷痛的藥。
蕭奶奶說要好好愛自已,而愛自已的方式就是讓仇人痛。
她放不下那些痛,既然如此,那她就選擇從心,把心裡的刺拔出來,然後再狠狠的扎到仇人心裡,讓這些人一看到她,一想到她,身體就會泛痛。
藏下心中的恨,
“在乎太多,只會苦自已,梅子,你就相信我一次吧!”
洪梅看著劉多多的眼睛,好半天才道:
“你保證?”
“我保證!”劉多多微笑著道:“但你也要保證,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跟別人成婚,哪怕是你的那個好舅舅介紹認識的!”
洪梅的舅舅跟劉奇正一樣,表面看著對外甥女還不錯,若碰到利益,他就會縮到角落,然後任自已媳婦去做,等一切成定局,然後就跟洪梅倒苦水,說自已有多麼不容易,說養她多難。
洪梅外表堅強,實則是個內心渴望親情,又心軟的女孩,聽到舅舅這麼說,只能一退再退,上輩子洪梅就是被這對狠心舅家算計嫁給傻子的。
這一世她絕不能讓洪梅再走前世老路。
洪梅卻狡黠一笑,
“我只能給你半年時間,若你半年不能離,我一定在半年後把自已嫁了,到時我若嫁得不好,就是你的錯。”
這位還威脅上自已了,但她知道這是洪梅對自已的關心,
“好,我們一言為定!”
說到這裡劉多多伸出小指,洪梅也伸出小指,勾在一起,一扭,大拇指蓋上,協易達成!
二人相視一笑,友誼盡在不言中!
之後她們又去了供銷社,劉多多用新到手的糧票,買了二十斤粗糧,她也不想買,但空間裡放的全是好米,拿出來蕭奶奶會懷疑的。
洪梅手上還有張糖票,劉多多直接拿過來買了兩斤糖,買了這兩樣,二人才分開。
中午時分的嶽聖巷,別家的廚房都升起了煙,此時的劉家廚房卻依舊安靜。
田靜氣得要死,“劉多多這賤人怎麼還沒回,就送個紙盒用得著這麼久麼?”
邊罵邊朝大門看,就盼著劉多多在某一刻回來,可等來等去,門依舊沒動靜。
劉奇正好不容易休息一天,這會兒肚子正餓著,不耐煩道:
“行了,那賤人今天被冤枉,如今還要嫁張建仁家,心裡肯定不舒服,這兩天你別惹她,等人嫁了就沒事了。”
擺了擺手,“你做飯去吧!”
他也不怕劉多多不嫁,畢竟上輩子的劉多多實在是太聽他們的話了,他怕的是這小賤人心裡有氣嫁出去,不向著孃家,到時他就不好打秋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