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夏日裡，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被路邊淘氣的孩子投下小石子的樣子嗎？
雖然有點小波動，但對於一整個被烈日烤的焦灼的湖面來說，一點作用都沒有。
不合時宜的小石子，也掀不起心湖中真正的漣漪。
“恬恬？”
“你最近總是愛走神？在想什麼？”
他戴著上班用的防藍光眼鏡，拉著夏恬的手走在前面，去劉叔的私廚吃飯。
帶著夏恬來上班的這個想法真的很偶然。
只是昨天晚上他看她在沙發上面安靜織小貓圍巾樣子格外平靜。
他想，要是這樣的恬恬能一直陪著他該多好。
把她安排在自己眼前，就很好，上班的時候偶爾出來看她兩眼，就很安心。
想了想，還是決定接下飛龍山村民們的案子。
夏恬想看林家倒黴，他就做一點能讓她開心的事情吧。
“最近也沒有戲要拍，跟我去公司做我的助理怎麼樣？”
“我給你兩萬的月薪。”
夏恬挑眉，就算她不是上班族的白領金領，不知道在律所上班的薪資水平到底如何。
也能猜出來，呂非然給的這個價格應該很貴了。
想了想，覺得不錯。
一個人在家容易自閉，雖然她最近有在按時吃藥，但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很自閉，很愛胡思亂想。
感性煽動她：“毀滅吧，毀掉一切！跟他們同歸於盡！”
理性制止她：“你現在可能有抑鬱症加深，精神分裂症前兆的情況，請及時就醫，謝謝配合。”
或許，來上班體驗一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到十分鐘路程，呂非然牽著夏恬的手，就到了劉叔的店裡。
半開放式廚房裡面忙活的劉叔眼前一亮：“恬恬啊！你也來啦？”
也不知道他在高興些什麼，她明明以前也跟著呂非然來過這裡。
怎麼沒見劉叔這麼興奮？
她側眸，看神色自若的呂非然，眼角似乎，也染上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
“你有沒有想吃的？”他問。
夏恬搖頭，隨便吃啥都行，她現在很想去回去繼續看檔案。
扳倒林家絕對不能簡單的倚靠一些家族醜聞。
得有一些實際上的東西才行。
可惜她起家晚，過去幾年雖然也掌握了一些林氏的股份和小道訊息，但總歸是有限。
她在娛樂圈，並不出名啊。
夏恬終究不是那種動輒片酬千萬，上億的大流量明星。
十八線小演員能溫飽就已經很不錯了，更何況，她幾乎是沒存下什麼錢。
要乾的事情那麼多，手裡的錢怎麼也不夠用呢。
呂非然給夏恬盛了一碗阿膠人參湯。
夏恬目光一凝，金豆子不爭氣，立馬就啪嗒啪嗒落下來。
她看著眼前的雞湯，心裡想著的，卻是那個寧靜的晚上。
煙火塵埃裡都透著紅燒三道鱗，阿膠人參雞湯香味的晚餐。
那個人幾番試探都沒有成功，水綠色的古風小衣服勾勒出戀人之間最生動，最親暱的氛圍。
一切都水到渠成剛剛好。
最後忍住自己想念頭，放她一個人睡覺的那個他。
呂非然動作一頓，詫異的看著失態落淚的姑娘。
包間小餐桌上面，一道阿膠人參雞湯、紅燒排骨放鵪鶉蛋、清蒸鱸魚、地三鮮、蒜熗花椰菜，附加一個辣條拼盤。
都是很家常的菜色，他們從小吃到大的手藝。
她的臉上，終於在長久的壓抑和諷刺表情之下，露出一種心痛懷念的難過。
不是藏在心裡淺淺的不願意同外人道的傷感。
也沒有浮於表面的應酬做作。
只有真切經歷過最純澈無瑕，最撩撥人心的誠摯。
被壓抑在心田裡的難過，才會在不經意間的偶然，爆發的如此激烈。
呂非然頓了頓，把小瓷碗放到夏恬面前，然後無聲動作，用面巾紙擦擦她臉上晶瑩的淚。
什麼也不用說了，她的恬恬，一定是想起另外一個人了吧？
只是一道阿膠人參雞湯，是有什麼故事嗎？
是那個已經被送到國外提前適應留學環境的人嗎？
他曾經和恬恬做過什麼？
放下雞湯的手不自覺在桌子上握成了拳頭。
青筋暴露，絲毫沒有遮掩他的不悅和嫉妒。
呂非然默然，等了十分鐘左右。
夏恬終於緩和下來情緒，去洗手間洗完臉，回來大口大口吃東西。
吃肉，吃菜，吃辣條。
就是沒再動手邊的雞湯和鱸魚。
他看她食不知味的往嘴裡面塞東西，那樣委屈可憐，竟隱隱有些生氣。
一直到吃完飯，呂非然都沒再說話。
他盛的湯最後被他自己喝掉，是燙嘴嗎？
還有這鱸魚，是劉叔手藝差嗎？明明她以前很愛吃的啊。
只是，他牽著她手的動作越發用力。
夏恬也沒注意到，呂非然手心中汗溼的熱度。
夏日炎炎，本來就是熱氣衝騰的季節。
誰在意呢？
呂非然現在想要她老實待在他身邊，她就配合著唄。
在沒有找到下一個金主之前，每個月兩萬也是很不錯的生意。
至少，在公司上班，還能學到一些東西，對吧？
她不偷不搶，老闆開多少工資，她拿多少錢，都是公平交易。
夏恬完全沒有把呂非然的喜怒放在心上。
自己都顧不過來的人，沒資格指點別人。
午後的陽光很是熾熱，可我們的呂總，心裡卻很煩躁。
文森貓著頭，午休的時候是一步也不敢靠近總裁辦公室。
天知道夏小姐幹了什麼事情，中午吃飯之前呂總還特別期待的態度。
吃完回來怎麼就一股要扣獎金的樣架勢？
呂非然在自己的休息室裡面，找出一條幹淨的小太空毯子。
他的辦公室裡面有個不大的休息室。
硬板床上面不大的乳膠墊睡著倒也舒坦，夏恬也沒客氣，午休四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