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聞言,豁然止步,回身望了望二人,疑惑道:“唐愛卿和小露有話要說?”
唐小志拱手,微微低著頭,先應了一聲是,而後又看了看身旁不遠處的白小露,接道:“回陛下,卑職確實有些想跟李應公子說。但...既然白大小姐也有事想講,女士優先,便先讓白大小姐先說吧。”
嘴上如此謙讓,大里正的心中卻在暗道:白小露本就對燕文軒無感,按她的脾性,定不會輕易接受這個唯一的選擇。先讓她跟皇帝“鬧一鬧”,我在伺機將應飄飄這個麻煩的女人踢出局...
皇帝皺了皺眉,尋思了半分後,重新坐下道:“那好。你二人有話就說,朕聽著。小露,你先。”
誰知,白小露心思微妙,同樣也想讓唐小志先說,最好讓唐小志先把局勢攪渾,她再可伺機而動,卻道:“陛下,臣女一介女流,沒什麼大事。事有輕重緩急,唐大人身為大會的總導師,必然有重要事稟報。還請陛下讓他先說...”
如此一言,便把“皮球”踢到了唐小志一側。
令唐小志不由深吸了一口涼氣,暗道此女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兒啊。
老子在等你開場鬧事,連“女士優先”都擺出來,你卻又把皮球踢給我?
燕雲天懶得聽二人相互謙讓,便直接下令道:“唐愛卿你先說,有何事要問李應公子?大丈夫說話,彆扭扭捏捏!”
唐小志微微尷尬,只能遵旨。
隨後轉身嚮應飄飄,淺笑有禮道:“李公子,你這首《將進酒》開頭一句,黃河之水天上來。但不知這黃河是在何處?你將黃河描寫得壯闊如龍,不知可曾親眼見過?”
應飄飄聞言,臉色微變,瞬間一呆。
這首詞本就非她所寫,乃是從唐小志的書房中背過來的,哪裡見過什麼長江黃河?
而且在這個平行世界中,也根本沒有這兩條江河。
在大奉朝,橫貫東西入海流的名叫“怒江”,那條從村中蜿蜒穿過的清水河,便是怒江的支流。
面對“原著者”的發問,應大當家豁然心虛,但仍強裝鎮定道:“大奉天下沒有黃河,詞中所寫乃是我夢中一入仙境,有感而寫。”
聽此,唐小志眼前一亮,笑道:“哦?原來《將進酒》竟是李公子夢中所作?”
“你可以這麼認為!怎麼?有問題?”
“沒問題!但不知李公子這個夢是何時何地做的?夢中可有旁人?”
應飄飄被他看似不著邊際地發問,問得有些心悸,索性乾脆道:“一年前所夢,夢中並無旁人。你到底想說什麼?”
唐小志卻狀若驚訝道:“啊?原來此詩是一年前所作?這就難辦了呀,李公子,你可能要失去參賽資格了。”
應飄飄聞言一驚:“失去參賽資格?你什麼意思?”
“根據大賽的規則,進入十強賽後,必須以即興詩作參賽。李公子這首《將進酒》乃是一年前的作品,且還是夢中所作。按理,你仍須再寫詩一首,方可確定你的名額。”
“你說什麼?有此規則,我為何不知道?”
“哎,那就是公子自己的問題了。你一直隱藏不見人,大會更改了規則,也沒辦法通知你啊。”
“你...但那又如何?陛下已經下旨,準我直入十強。換言之,即便我不能成為魁首,也不會失去參賽資格。”
“對了。李公子這話倒是提醒了我,你可入十強沒錯。但你還是必須寫一首即興詩,將《將進酒》比下去。要不然,便是止步十強,排行十強最末。而根據最新規則,陛下只會接見三強選手。你排第十,還請離場吧!”
應飄飄瞪大了眼睛,深知唐小志此舉是有意為難她,不讓她有機會接觸皇帝。
但她既能到此,又怎會輕易放棄?
此時,微怒道:“你...胡扯!天大的笑話,滿堂才俊可有人寫出比我這首《將進酒》更好的作品?若沒有,本公子即便沒有寫即興詩,也當進入三甲。唐大人卻聲稱將我排在十強之末,未免有些針對的嫌疑。難道這場大會有黑幕?”
“還請陛下聖裁!”
她有些激動的神色,不再理會唐小志,轉而去請皇帝決斷,一副據理力爭,定要進入三甲面聖的姿態。
燕雲天目光閃動,此時倒也微微看出唐小志略有針對應飄飄的舉動,但並未聲張,直言道:“李應公子所言有理。《將進酒》雖然不是即興詩,但也足以入三甲。既然無人能與之媲美,那便就此決定吧。宣李應公子和南宮公子後室覲見,朕另有考核!”
唐小志聞言一愣。
皇帝此時竟出言支援應飄飄的說法,想必是在給她製造行刺機會。
應飄飄進入內室面聖,一旦出手行刺,便是公然行刺,罪無可恕。
屆時,非但是唐小志救不了她,就連燕文軒也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伊人身隕。
而終究是一夜夫妻,又怎可忍心見她去送死?
他心中默嘆一聲,趕忙冷聲道:“等等!李公子是哪裡來的底氣認為,在場之人無法寫出更好的詩作?《將進酒》雖好,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事實上,詩文的高低,千種人有千種看法。李公子既然有此傲氣,唐某願和你來一次比試如何?”
應飄飄皺眉道:“比試?”
“對!你我當場作詩十首,交由陛下和在場的才俊評判。若我勝,你即刻退出比賽,並答應留在我身邊做僕役三年。若我敗了,條件任你提,我絕無二話。怎樣?”
唐小志擲地有聲道,當場嚮應飄飄提出了比試。
應飄飄一驚。
她從小生在山賊窩,本就讀書不多,哪裡能作什麼詩詞?
這首《將進酒》還是從唐小志書房“抄”來的,這要是答應和他比試,豈非露餡?
當即拒絕道:“笑話!唐大人身為總導師,難道不清楚現在是什麼場合嗎?大王招親會上,豈容你我私鬥?你想比可以,容後再說吧!別攔著我面見聖駕,本公子還要急著做大王君上呢。”
唐小志卻冷笑,故意諷刺道:“李公子是不敢比?還是江郎才盡,怯場了?你不會寫了一首《將進酒》之後,就才思枯竭了吧?這裡是大會招親大會現場沒錯,但不是還沒比完嗎?唐某現在就要挑戰你,你想做大王君上,一首詩詞不夠!還得過了我這關!”
“.什麼意思?你也想參賽?”
“不行嗎?大會的規則裡面可沒說導師不能參賽。”
“哦,那你大可參加就是了。以唐大人之才情,必得聖上青睞。為何一定要現在和本公子比試?本公子仰慕大王,只求能抱得美人歸。即便最終不能如願奪魁,得入三甲,得見聖顏,也已經不虛此行。”
應飄飄忽然來了這麼一句,淡然輕笑。
潛臺詞便是:你想怎樣都行,我只想求一個三甲位置去接近皇帝,不會跟你比試。
唐小志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微微愣住。
本想故意找藉口刁難這個小妮子,令她知難而退。
誰知,這女人不依不饒,即便唐小志搬出了“比試”的名頭,也絲毫不為所動。
就抱著那首《將進酒》和三強名額,硬是要去皇帝面前“送死”。
饒是讓唐大里正有些臉黑,差點沒直接放棄“勸阻”,讓那女人自己去送死算了。
但頓了頓後,終究是做不到如此狠心。
當即,也顧不得多想,就冷冷道:“李公子想見聖顏,現在不是已經看到了嗎?至於,大王君上...我勸你不必抱有幻想。有唐某在此,你定不能如願!”
“識趣的,便就此離去吧!若比詩文,今日誰能勝我?”
他突然誇下海口,轉而朝皇帝躬身道:“啟稟陛下,不瞞聖聽。其實...卑職與大王早就兩情相悅,私下已定終身。大王直言...此生非卑職不嫁,只是卑職自問出身寒微,一直不敢答應大王的好意。”
“在卑職心中,已將大王視作吾妻,願白頭攜手,至死不渝。大王悽悽愛我,視我如寶,我豈能負她?本想等最終定奪之時,再同陛下和大王表明心意。”
“殊不知,這位李公子竟也有心與我爭奪大王。卑職心中不忿,請陛下準我與他比鬥!輸者即刻離場,再無資格私下面聖!卑職願獻詩十首,同李公子一較高下。請陛下恩准!”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唐大師與大王竟然早有私情,而且已經私定終身?
這絕對是一個爆炸性的訊息,令在場眾人為之震撼。
反應最大的莫過於燕羽墨本人,差點沒直接從皇帝身邊飛起,兩眼怒瞪道:“唐小志,你胡說什麼?誰和你兩情相悅,誰說此生非你不嫁?你是活膩了嗎?本王要...”
誰知,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到了兩個字,以及唐小志得逞的輕笑:
“準了!”
“謝陛下!”
大王下巴脫臼,難以置信望向自己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