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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真假(七)

厲餘聲結束通話電話,拉上樊星爍就往醫院趕去。車輛在輪胎髮出刺骨的摩擦聲中,在公路上疾馳而過。

發動機的嗡鳴聲在車內顯得尤為突出,樊星爍戰戰兢兢的抓住車頂的把手,“二….二哥,你先別急,青山吉人自有天相,肯…肯定會沒事的!”

“但你能不能先顧及一下你副駕駛還有一個人!!!”

厲餘聲滿腦子都是席青山搶救的資訊,顧不得其他,油門直接踩到底,四十分鐘的路程硬生生縮短到二十分鐘。

趕到醫院的時候,柏理一一個人坐在搶救室外,古樸的道袍與四周的環境格格不入,原本端莊的髮型此刻也已經凌亂不堪。

厲餘聲站在電梯口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慌亂。

但即便如此,憤怒與不甘揉雜在一起,厲餘聲快步上前,一把揪住柏理一的衣領,將人摁在了牆上。

趕來的樊星爍見此情景,連忙將兩個人拉開。

厲餘聲指著柏理一,涼薄的聲音裡帶著森然的寒意,警告道:“我弟弟要是有一點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柏理一面色如常,側過頭盯著搶救室的大門發愣,眼眸裡藏著讓人看不懂的情怯。

樊星爍把人拉著坐下,安撫好厲餘聲的情緒:“你先別激動。”

轉頭問道:“現在情況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柏理一搖搖頭:“醫生一直在搶救,不知道什麼情況。”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暈倒了。”

柏理一極力剋制著情緒,聲音帶著一絲砂石碾磨過後的低啞,“當時我正要送他出門,一瞬間,他的臉色變得煞白,眼睛發直,直愣愣的倒在了我懷裡……”

柏理一不願意回憶早上那段慌亂的場面,眼底的一絲黯淡一閃而過。

厲餘聲此刻已經起身聯絡各大醫院的專家,時女士也收到了席青山搶救了資訊,正在趕來的路上,厲餘聲在電話這頭盡力安撫母親急切的情緒。

搶救室。

席青山躺在手術檯上,恍惚期間感受到刺眼的燈光懸在自己的頭頂,很快又失去意識。

痛,撕裂般的痛,連著胸前的血肉,一陣又一陣,卻規律性的給了他喘息的時間。無意識中牙齒又將嘴唇磕破,舌尖的鐵鏽味給他爭取了短暫清明,後背、髮絲被冷汗一寸寸浸溼。

迷糊間,一個熟悉的女人站在了身邊,溫柔的笑著,熟練的伸出雙手,重重的和席青山擊了一掌。

隨即,搶救室內的心臟檢測儀開始“滴滴——”作響,一條直線變成了有規律的曲線。一旁的醫生們齊齊鬆了一口氣。

席青山從搶救室推出來的時候,時女士剛好趕到,一群人來不及相互問責,齊齊湧了上去,將席青山的病床團團圍住。

厲餘聲和樊星爍去找醫生了解情況,只留下柏理一和時女士在病房裡照顧席青山。

柏理一有些侷促的替床上的人掖掖被子,剛剛做完手術的席青山,面色蒼白,嘴唇乾裂的有些起皮。

柏理一倒了些溫水用棉籤替他沾沾嘴唇,乾裂的嘴唇久逢甘霖,瞬間溫潤起來。

時女士站在一旁將一切盡收眼底,幾番躊躇緩緩開口:“我聽星爍說是你把青山送過來的,太謝謝你了。”

柏理一不認識樊星爍,愣了一會才將名字和臉對上號,“應該的,他是在我那裡暈過去的,我也有責任。”

時女士上下打量了一下柏理一的打扮:“你應該是青山經常提起的小道長吧?”

柏理一聞言一愣,忙活的手略頓,垂下眼簾,問道:“他經常在家裡提起我嗎?”

時女士點點頭,“每次從你那裡回來都很高興,特別激動的跟我說著跟你有關的事情。”

“上一個能讓他這麼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人,還是我二兒子。”

“就是剛剛那個穿黑色大衣的人。”時女士怕柏理一不認識,特意解釋了一下。

柏理一聞言一愣,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角:“他也是個特別好的人。”

床上的席青山還是昏睡著,厲餘聲和樊星爍進來的時候都放輕了腳步。時女士低聲詢問著情況。

厲餘聲壓低了聲音:“腦袋裡有血塊壓迫了神經,可能是上次事情的後遺症,等麻藥過了人就能醒過來了。”

時女士放下心來,連說了好幾個好好好。

柏理一側耳聽完了,安靜的坐在了床邊,眼神一直未從席青山的臉上移開。

厲餘聲見此情景,語氣不善的開口道:“今天謝謝柏道長的幫忙,既然家裡人都來了,道長就請回吧,我讓司機送您回去。”

柏理一神情淡然,直接忽略了厲餘聲的不友善:“我等青山醒了再回去。”

“家裡人都在,就不勞煩柏道長了。”厲餘聲的語氣開始有點咄咄逼人,連樊星爍和時女士都看不下去了,雙雙扯扯他的衣袖。

柏理一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對方,神色從容,“不勞煩的。”

席青山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時女士身體撐不住就先和樊星爍回去了,留厲餘聲和柏理一兩個人暗自較勁。

席青山一睜眼就看見了一雙熟悉的眼眸,目光閃動間,流露出難以名狀的複雜之色,既有難以掩飾的綿綿情意,又有歷經滄桑之後的傷感,還一抹擦肩而過的痛悔之色,各種情愫交織在一起,又在瞬息之間消失不見。

是厲餘聲。

“感覺怎麼樣?”柏理一眼波閃了閃,眼裡泛著淡淡的水色,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

席青山想張口說沒事,一張嘴嗓子陣火辣辣的刺痛。

厲餘聲意識到席青山的不適,連忙倒了一杯溫水遞了過去,順帶將醫生喊了過來。

又是那套熟悉的操作,醫生檢查完交代完注意事項就離開了。

病房裡又只剩下三個人。

席青山摸摸被紗布纏繞的腦袋,不由的感嘆,最近真點背,腦袋剛好又開瓢了。

房間裡安靜的能聽見空調的運作聲,一種無形的尷尬在空氣中蔓延。

席青山朝著柏理一擠擠眼,他有很多話想問,但礙於厲餘聲在,實在找不到合適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