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寧說完就起身，繞過顧祁晏下床。

“陛下，這幾日桑寧放肆了。”

從床榻上離開的時候淡色衣袖拂過顧祁晏手臂，冰涼的滑過他心上，情不自禁地就拉住了那截衣袖攥在掌心。

沈桑寧回過身疑惑地望過去，問：

“陛下還有何事？”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黯然地低下頭去說：

“明白了，明日桑寧會讓紅玉過來收走床被清洗乾淨，今日太累了，我想回去休息好不好？”

一向水潤清澈的眸子裡此刻確實是灰濛濛帶著疲倦。

顧祁晏忽然就心疼了，他剛才不是那種意思。

他是君王，囂張專制慣了，語氣管不住地就會變強硬，可若要他俯首示弱……

沈桑寧動了動，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袖子。

若要他示弱，也不是不行。

“我剛才不是那個意思，寧兒別生氣。”

“桑寧沒有生氣。”

沒有生氣嗎？

“好了好了，”顧祁晏已經夠內疚了，現在沈桑寧還可憐巴巴地說些奇怪的話，怎麼能讓他狠心不哄？

“是我的錯，我語氣不對，你別走。”

沈桑寧順著他拉扯的動作坐進他懷裡，有幾分焦慮地說：

“可是就是不妥呀，我只是貴人卻夜夜宿在陛下身邊。”

“那又如何？”顧大皇帝又開始了霸總語錄。

“孤的意願，她們有什麼資格置喙？”

挑起沈桑寧的下巴在紅潤的唇瓣上嘬了一口道：

“別說是宿在這裡，就算有一日你把這裡燒了，我也只會誇你有能耐。”

沈桑寧在心裡無語，真到了那個時候不得砍她的頭？

對於這種大餅沈桑寧向來是不信的，男人的大話情緒到了就能說，沒什麼可信度。

但是此時她此時是一個溫婉知性、善解人意的單純女人，她得信。

下垂的眼眸抬起，掛出吃驚滿意的微笑，“陛下對我真好，可是……”

“可是什麼？”顧祁晏問。

“可是我還是很害怕，畢竟什麼位置做什麼事。”

已經暗示的如此明顯，再不給她漲位份就說不過去了。

只要地位高了，不侍寢就真的過不了太后那關了，太后同意那幫大臣也不同意啊。

他們不是早就盼望著皇帝有子嗣了？

很顯然沈桑寧的這點小九九瞞不過閱歷豐富的顧祁晏，他淺笑點點她的額頭，湊近說道：

“貴人地位不夠了？”

沈桑寧耳朵被他的呼吸弄得很癢，但是不敢躲，故作害羞道：

“不是不夠，是我覺得我還可以再往上走走……”

“我想起來了，確實有個位子是空的……”

沈桑寧：“貴妃？”

顧祁晏叼住她的耳尖廝磨，說話時的氣流直往她耳朵裡鑽：

“皇后之位是空的。”

沈桑寧差點忍不住上揚的嘴角，屬於她的潑天富貴要來了。

“這不好吧？我可以嗎？”

作為皇后，乃是一國之母，沒有子嗣真的說不過去。

可是……

“想得美，皇后是要母儀天下的，你還是乖乖當我的寧兒吧。”

皇后一位說的好聽，實則就是勞碌命，他的寧兒喜愛自由，生性灑脫，自然是不能被關在鳳位之上。

可這些沈桑寧沒必要知道，她只需知道怎麼開心愉悅就好。

“……”

酸溜溜地說：“我不行，那陛下是打算留給你心中那人嗎？”

“誰？”顧祁晏不清楚他心中還有誰。

“你還裝 你不就是看我和她長得像才讓我進宮的嗎？我都知道了……”

顧祁晏笑著撞了撞她的頭，說：“她是我小時候遇見的奇怪女子，身著奇裝異服，和我說，這世上最愛自己的就是自己，可是我再也沒見過她。”

她想殺人。

“生氣了？”顧祁晏捏捏她鼓起來的小臉說：

“我錯了，我現在心裡只有你，而且我只是想找到她又不是喜歡她。”

他最近才發現，沈桑寧有趣得很，尤其是逗她的時候，生氣起來就像是要撓人的小奶貓。

“不想說話，討厭你 。”

這句話沈桑寧沒開玩笑，絕對百分百的真情實感。

顧祁晏眯眼問，透著兇惡氣息：

“你說什麼？”

“我說我討厭——唔！”

唇瓣冷不丁地被咬了一口，未說完的半句話被堵回喉嚨。

他說：“怎麼樣？還敢說嗎？”

沈桑寧不甘示弱，“討厭你——唔嗯！！”

還來？！

再次嚐到人間絕味的顧祁晏滿意地笑了，懲罰的意味不剩多少，現在都是調戲。

顧祁晏尾調上揚，“嗯？”

“我不說了。”沈桑寧怕了這流氓，口舌之快她不逞也罷。

“不說就是心謗腹誹，更該罰。”

溫熱的大掌按著沈桑寧的脊背壓向他，另一隻手扶著女孩的後腦勺迫使人揚起頭來。

往前一湊便含住了早就覬覦的柔嫩粉色。

沈桑寧措手不及舌尖被咬了一口，唔唔唔的要推開他。

可是剛逮著獵物的顧獵手怎麼可能輕易就放開雙手呢。

反而吻的更深更重。

甚至乾脆就將沈桑寧壓到床被上，指尖擠進她繃緊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共同感受著熱烈跳動的脈搏心跳。

這一刻，他是她的，她亦是他的。

——

“姨母，陳嬤嬤定是被人陷害了，為了不讓我為難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的。”

趙清瓷趴在太后的膝蓋上哭得稀里嘩啦，很是可憐。

可是太后的表情有幾絲一言難盡。

但是畢竟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還是有點不忍心，伸手撫摸著她的髮髻。

“清瓷，不是姨母不想護，是姨母有心無力啊，今日皇帝的想法你也知道了，全心全意只有沈桑寧，況且陳嬤嬤還做出那樣的事情……

夜將軍是為了你的安危才……還請你想開些別怪罪他。”

提到陳嬤嬤的死因趙清瓷的眼淚流得更兇更快了。

她們的計劃本應該是天衣無縫的，都怪沈桑寧。

是她毀了一切，這不僅僅關乎她自己，計劃失敗就連父親那邊的大計都暫時停滯了。

本來想借此機會懷上皇嗣的，不管皇嗣是男是女，都會只是皇子。

到時父親大計完成，她的孩子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她也會是最尊貴的女人可現在這一切都沒了，都因為沈桑寧沒有了！

這讓她如何能嚥下這口氣？！

收起仇恨的眼神，趙清瓷重新擺出脆弱傷心面目說：

“姨母，清瓷怎麼會去責怪夜將軍呢，這一切都怪我自己。

若是前幾日我和陳嬤嬤不去蒹葭宮探望沈貴人，說不定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如今陳嬤嬤遭人陷害屍骨未寒，姨母，我真的好難過。”

說完又開始嗚嗚嗚的哭起來。

太后聽著聽著就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件事真的和沈貴人有關係嗎？”

“這——不是的不是，姨母，我、我不是……”裝出不小心說漏嘴的樣子捂嘴。

“你快些詳細說來，我倒要看看你們究竟做了什麼讓這個沈桑寧變得如此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