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祁晏把玩著沈桑寧胸前的一縷髮絲眼裡流露出滿意之色,沈桑寧,聰明得很,竟和他想到一處去了。
他越發確定,此沈桑寧非彼沈桑寧。
“那依卿卿看,孤該不該讓大司馬進宮面聖呢?”
還不知道已經掉馬的沈桑寧緩緩搖頭說:
“不可,貿然召大司馬進宮勢必會引起朝廷恐慌,也會給大司馬掩飾圓謊的機會,陛下不如來個突擊檢查,來個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顧祁晏將臉龐埋進沈桑寧溫暖柔暖的肩頸,輕嗅著獨特的香味,“卿卿果真,深得孤喜歡,那就聽你的,後日太后壽辰過後,孤親自下綿州。”
聽到那句喜歡沈桑寧心間一顫,似乎有水滴滴在乾涸的土地上一般,濺起一股溼潤不可說的情緒。
但很快就恢復如初了,她都是為了任務。
*
蒹葭宮。
沈桑寧趴在桌子上翻話本子來看。
太后壽辰將至,好像除了她大家都很忙,她整日就是看點話本看點戲,無聊透了。
話說,自從來到這個地方她還沒好好逛過呢。
“紅玉。”
聽到呼喊後紅玉抱著花瓶走進來,裡面是今日剛摘下的梅花,白雪還沒有化乾淨,別有一番韻味。
“公主,可是要紅玉去找新的話本子了?”
沈桑寧擺手,“替我把狐裘拿過來,陪我出去走走。”
“可是……”紅玉探頭看向窗外,外面還在下著碎絮小雪。
如今他們用得都是最好的炭,開窗透透風也不會覺得寒冷,可即使如此在紅玉心裡沈桑寧依舊還是她弱不禁風,體弱多病的公主。
紅玉擔憂道:“公主,外面雪還未停,寒風凜冽,路滑難走,再等等吧。”
“無妨,我小心些就是了,備上傘。”
“是……”
寒冬已過去一半,如果她沒有過來的話距離原主的死期還有一月不到。
沈桑寧心中唏噓不已,在萬物復甦的初春時節,原主孤獨地死在了黑暗裡,無人知曉。
命中該有此劫的時候,無論用什麼辦法都無法逃脫,他們說這是宿命。
所以即使原主沒有死在冷冰冰的溼榻上,也會逝在上月的那場大病裡,然後沈桑寧過來了,系統讓原主的人生再來了一次,這次換成了沈桑寧。
這是沈桑寧的宿命。
梅樹下沈桑寧伸出掌心,幾片雪花飄進來融化成水,樹梢的梅花開得正旺,被雪霜壓更顯堅韌。
也更香了。
遠處傳來編鐘聲,那聲音綿綿悠長,叮叮幾聲就能讓人駐足細聽,音色極美。
“公主,怎麼了?”
沈桑寧凝神聽著,卻沒有樂聲傳來了。
“你聽見了嗎?擊打編鐘的聲音。”
“哦,原來公主是說這個啊!”紅玉這幾日天天出去瘋跑,宮裡都轉了個遍,一聽公主問起這個就挺起胸脯說:
“明日就是太后壽辰,趙貴人為太后準備了一首曲子,這幾日一直在練習,奴婢還偷偷看過好幾次。”
“去看看。”沈桑寧讓紅玉帶路,古人的音樂和現代不同,她覺得各有特色,看看也不是不行。
行至途中,紅玉肚子發出咕嚕嚕的一串聲響,她捂緊肚子,“公主,紅玉可能要先去那啥,趙貴人練習的地方就在這條路盡頭的宮殿裡。
現在雪勢漸大,公主先去殿中躲避,紅玉片刻就來尋公主。”
沈桑寧無奈地笑笑揮手讓她去。
“路上跑慢些,我就在前面等你。”
紅玉連連應下,把傘遞到公主手裡就跑走了。
沈桑寧撐傘走向紅玉所指的方向,可是前方不遠處卻有了兩個路口。
她不知是自己走錯路了還是紅玉忘記了路線,站在那裡等了一會兒後視線被右邊路上的梅花吸引。
那雪白的一路開滿了紅色,沈桑寧在路口的假山上留下記號,示意紅玉自己所走的是這條路。
鞋底踩在厚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沈桑寧慢悠悠地欣賞著兩旁的梅花,這裡的梅花和別處的都不一樣,顏色更深一些。
但是詭異的是樹與樹之間綁上了鐵鏈,將路的兩邊封死,似乎是攔隔什麼東西防止外跑。
越往裡鐵鏈越粗,在盡頭處竟然有一座小木屋,正對她的窗戶關緊,時不時傳出動靜。
沈桑寧湊近聽了聽,裡面好像有人在說話,模模糊糊聽不真切。
擰眉輕輕拉開一點窗戶,說話的聲音頓時明朗了起來。
“你確定這個辦法可行?”
是趙清慈。
“自然,這蠱蟲是最基礎的,我絕不會出錯,此蠱蟲已經放進御風體內,明日我催動母蠱,御風就會癲狂躁亂。破壞太后壽辰。
到時國師就會將言論引到天意上,天意讓興王早日綿延子嗣,否則就會引起禍亂,這是警示。”
這聲音沈桑寧很陌生,從來沒聽過應該是不認識的人,是一位約莫四十幾歲的婦人。
她想踮起腳來看看究竟是何人在和趙清慈商量,她都還沒有子嗣,怎麼能讓姓趙的先得逞?
腳尖踮起的瞬間,手裡的傘忽然砸向木屋發出輕微的脆響,房間裡說話的兩人幾乎是同時就不說話了。
有腳步聲越來越靠近窗邊,沈桑寧轉身就跑。
這一跑,腳步聲就會暴露行蹤,追出來的兩人窮追不捨,沈桑寧又要營造出不止一個人在跑的假象,蛇形走位就為了多留下幾個深淺不一的凌亂腳印。
狐裘厚重加上帶把傘,沒跑多久沈桑寧就跑不動了。
無奈之下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朝自己手臂上劃了一刀,鮮血湧出打溼了純白狐裘,紅色越發驚心動魄。
她將匕首藏起來跌倒在地大喊:“來人!!!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