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披上長袍,跟隨王天宇匆忙返回療愈中心。外頭一片漆黑,冷風如刀割般凜冽。而在林耿明的病房裡,氛圍壓抑得彷彿時間停滯。
陳飛進入後,廖成傑立即起身,走到他身旁,簡述了當前的情況。
“瞳孔對光芒反應微弱,面部汗水如注,呼吸急促且困難,已施放了空氣元素護持。”
“體溫升至39.2度,脈象紊亂,陷入深度昏睡狀態。”
聽完廖成傑的敘述,陳飛迅速抓住關鍵,眉頭緊鎖:“陽氣外洩?”
所謂的陽氣外洩,指的是體內陽氣過於虛弱,導致生命力岌岌可危。簡單而言便是如此。若要深入解析,便涉及陰陽平衡與腎臟魔法的辯證關係,這非習練中醫者無法理解。
“怎麼會變成這樣?”
陳飛親自檢視林耿明的情況,感覺彷彿一夜之間回到了昨晚的情境,甚至比那時更為危急。
在神秘的汗液如露水般潤溼了他的前額,這是陽氣外洩的明顯徵兆。
\"真是無從知曉,這種情況本不應發生。\"
廖成傑緊鎖雙眉,心中滿是疑惑。
他整日守在魔法醫院,內科病房的一舉一動皆在他的視線之內。
在這漆黑的夜晚出現如此異狀,難免讓人膽戰心驚。
然而夜幕降臨,正是陰氣最盛之時,陽力自然衰弱。
此刻竟又遭遇陽氣外洩,無疑是雪上加霜。
\"在你父親出現這種情況之前,有沒有什麼異常狀況?\"
陳飛轉身看向林徽柔,眼中閃爍著不解。
他想不通,為何會有陽氣外洩的症狀,理論上絕無可能如此。
\"他並未感到不適,甚至還喝了一些稀粥。\"林徽柔搖頭,面色依然略顯蒼白。
回憶起剛剛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她的心跳依舊狂烈。
陳飛皺眉,仔細審視林耿明的狀況,突然瞥見床頭櫃上空空如也的藥碗。
藥碗內雖無藥液,但仍殘留著一絲藥渣。
陳飛拾起藥碗湊近鼻端,臉色瞬間一沉:\"這藥有何問題?是誰配的?\"
\"什麼?什麼藥?\"
廖成傑大吃一驚,忙不迭追問。
陳飛深深地嗅著藥碗的氣味,他對草藥的敏感程度異於常人,只需一聞便能辨別出藥湯中的成分,雖然無法全部識破,但關鍵的幾種草藥他基本能準確判斷。
這是他在前世孤獨修行中磨礪出的技藝,也是祖父傳授的本領。
作為一個草藥師,若不瞭解草藥的性質,不知其寒熱燥溼,無法透過氣味辨識,很難成為卓越的草藥師。
他此刻聞到的藥碗裡,並無他開具的固元護陽湯,缺失了許多草藥。
那似是知母的香氣,加上川鬱金、牛膝,甚至生石膏和生石決明的氣息。
這不是固元護陽湯,應當是鎮肝養陰湯無疑。
\"你父親的藥,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飛轉身,銳利的目光直視林徽柔。
林徽柔被陳飛的威壓嚇了一跳,加之她思緒混亂,一時難以承受。
很快,她反應過來,想起下午內科的主任馬平寶來開藥的情景。
這藥似乎就是馬平寶所配。
想到這裡,林徽柔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咬牙切齒地回答陳飛,同時也提醒著所有人。
頓時,陳飛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將藥碗放回原處,看向廖成傑:\"這不是我開的固元護陽湯,是馬平寶的鎮肝養陰湯。\"
原本迷茫的廖成傑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林耿明的病症屬於內臟驟脫,使用固氣護脫的湯藥合情合理。\"
\"但如果將固氣護脫的草藥替換為寒涼之藥,就會加劇病情,危在旦夕。\"
\"這個馬平寶,這不是在害人嗎?\"
亞歷山大·廖的臉色陰鬱,一記重拳轟在魔法石壁上。
若因此藥致林耿明悲慘隕落,陳郡皇家醫院將一夜之間聲名狼藉。接著,古老的魔藥學聲譽也將遭受猛烈衝擊。
“天宇,聯絡院長,讓院長與眾位長老立刻前來。”
“此事無法隱瞞。”
“錯誤施藥,診斷失誤,必當嚴懲。”
陳斐目光投向首席弟子泰宇,此刻必須將此事上報高層。
並非他有意對馬平寶落井下石,此刻他必須驅逐馬平寶出陳郡皇家醫院。
再如此下去,此類事故只會反覆上演。
拿病患的生命陪你馬平寶嬉鬧,你的面子有這麼大嗎?你的地位如此尊崇,竟敢尸位素餐?
泰宇點頭,神情嚴峻地離去,前往院長的居所通報。
趙承業剛剛歸家,享用過晚餐,正抱著剛滿一歲的長孫嬉戲。
突然,他接到泰宇從醫院打來的電話。
“什麼?醫療異常?”
趙承業霍然起身,差點帶倒長孫,幸虧身旁的兒子反應敏捷,及時接住。
儘管如此,長孫還是被驚嚇得嚎啕大哭。
趙承業心中既疼愛長孫,又對醫院出事感到煩躁。
“等我,我立刻過去。”
“真是荒謬至極!”
趙承業搖頭,煩躁之下披上厚實的魔法斗篷,推開房門出門。
深夜十點,陳郡皇家醫院的會議廳。
趙承業手持菸斗,坐在主座,冷峻的目光掃視對面的眾人。
“此事,誰給我個交代?”
他先瞥了一眼中醫應急小組的成員,包括陳斐和亞歷山大·廖。
接著看向內科的馬平寶,和他的兩名學徒及兩個助手。
坐在他身旁的幾位領導模樣男子,皆是醫院的高層。
這般陣仗,頗有三堂會審的意味。
“此事讓亞歷山大·廖和你們說明吧。”
陳斐雙臂插袋,倚靠在桌沿,無意開口,因怒氣未消。
若開口,恐怕會控制不住出手教訓馬平寶。
“是這樣的……”
亞歷山大·廖點頭,詳述事情經過。
包括他們在中醫應急小組開具藥方後,馬平寶又擅自開了一次藥,導致林耿明服用後病情急劇惡化,出現虛陽外洩的重症。
“胡說八道!”
馬平寶一路疑惑院長為何召喚自已,聽到亞歷山大·廖的報告,氣得鼻子都歪了。
“憑什麼栽贓我?我開的藥就毒人了?”
“拿出證據,哪條寫著我開的藥用錯了人?”
“魔藥本就如此,誰能保證藥效必定有效?”
馬平寶漲紅著臉怒視亞歷山大·廖,最後轉向陳斐質問:“陳家小子,是你搞的鬼?”。
陳飛的目光如冰封的深淵,冷冷地掃過馬平寶,低沉地問道:“林耿明的脈絡中蘊藏著虛空的預兆,你察覺到了嗎?”
“你這是對我無端的詆譭,你……”馬平寶面色鐵青,底氣微弱地反駁,企圖岔開話題。
陳飛豈容他逃避,一掌拍在石桌上,對著馬平寶怒吼:“我只問你,你是否發現了虛空脈象?”
“是或不是?”
陳飛咆哮著,緊盯著馬平寶。
馬平寶漲紅了老臉,神色變幻不定,卻無法發出一句辯駁。
他確實沒有診斷出,否則……
“你僅憑高熱和緊繃的脈象,就膽敢開出鎮肝益陰的藥方?是誰教你這樣做的?”
“患者已顯現虛空預兆,你竟敢使用這種藥劑?你想置誰於死地?”
“你要狡辯到何時?”
“脈象緊繃且發熱,看似實證,但深究其內,若隱含虛空,這又作何解釋?”
“此乃虛陽外洩的虛症。”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因其虛,需重補元氣以固本,方能助其康復。”
“我們醫院的中醫不乏高手,馬平寶,如果你不信我,不妨去問問,誰敢像你這樣隨意開方?”
“如此粗心大意,與庸醫何異?”
趙承業見陳飛一番斥責讓馬平寶啞口無言,立刻明白陳飛所言不虛。
馬平寶確實犯了大錯,白天他已警告過一次。
但他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
既然如此,趙承業不能再顧及已故的樊老顏面。
當年他給足了樊老面子,才讓馬平寶在內科待了多年,卻毫無進步。
“馬平寶,從現在起,你先回家休養一段時間吧。”
“內科,暫時由陳飛接手。”
趙承業面沉如水,一言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