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著青藍道紋衫的少年踏步而入,流露出一股隨性而又不失痞氣的氣息。
肖玉民立刻收聲不語,待看清來者正是讓自已最為頭痛的兒子時,他感到今日的好心境被這對頑劣之徒徹底毀掉了。
一個在職場上給他設下重重難關,
一個在家裡給他平添諸多煩憂。
“滾出去,你們兩個傢伙!”
肖玉民怒不可遏地抓起案頭的符篆卷軸擲向門口,厲聲喝退二人。
門外,肖天亮相貌懊惱地輕嘆一口氣,然後瞥了一眼與自已年齡相仿的陳飛。
自家老子動怒,必然是這個傢伙惹的禍,遂冷著臉質問道:“你是什麼人?”
陳飛一看便知眼前這位少年與肖玉民有著血緣聯絡,僅憑容貌就有五成相似。
肖玉民之子,他倒是未曾謀面。
“吾名陳飛,乃是安鎮靈藥谷的副谷主。”
陳飛伸出一隻手,向著肖天亮自我介紹。
肖天亮一聽,不由得微微搖頭道:“原來只是個窮酸修士。”
區區一個靈藥谷副谷主,又能有多少修煉資源呢?
何況安鎮何時多出了這樣一個靈藥谷?自已竟毫不知情。
“你莫不是想要行騙吧?”他隨即警覺地審視著陳飛,越看越是可疑,特別是陳飛臉上那一抹詭秘的笑容,令人倍感不安。
“若我是騙子,怎敢踏入令尊的修煉室?”陳飛瞪了肖天亮一眼。
“你愛是誰便是誰,與我何干,告辭。”肖天亮冷哼一聲,整理了一下衣袂上的仙雲紋飾,轉身欲離去。
然而陳飛眼珠一轉,嘴角勾勒出一絲狡黠笑意:“肖師弟,午時可有興趣共進膳食?師兄請客,在安鎮聚仙樓。”
原本打算離開的肖天亮聞聽此言,對於有人邀約共餐,尤其是在安鎮赫赫有名的聚仙樓,腳步頓時變得猶豫不決。
儘管他是肖玉民之子,但在安鎮這片天地,他也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小修士。
家父並無豐厚資源供給,一切還需自已闖蕩江湖。
聚仙樓啊,他僅有一回品嚐過其中的佳餚,那便是跟隨父親一起用餐的經歷。
“你當真?”肖天亮疑惑地看著陳飛,他並非愚笨之人,自然不會輕易相信天上掉餡餅之事。
“尊父乃是我極為敬重的前輩高人,我會欺騙於你?”陳飛含笑回應。
肖天亮擰緊眉頭,口中低聲唸叨著陳飛的名字。
“陳飛……”
“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位以鼠煉丹的奇人吧?”
他猛地拍了一下手,放聲大笑起來。
此事早已在安鎮傳得沸沸揚揚,幾乎無人不知曉這樣一位奇人。
“這還是郭大寶那小子跟我提起的,他老子為此事煩惱了好幾天,連酒都沒心情喝了。”
肖天亮上下打量著陳飛,越看越覺得好笑,拿老鼠做丹藥試驗,要麼是瘋魔,要麼便是痴傻。
陳飛也被氣笑了,依肖天亮這番觀點,那些後世用小白鼠進行丹藥研究的仙醫們豈非全是傻子不成?
然而在這個時代,見識有限,觀念保守也屬常態。
“你說的郭大寶是郭振之子?”
肖天亮聽陳飛詢問,隨口應道:“沒錯,就是他,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他比我年長兩載。”
他今年實際上僅有十八載春秋,郭大寶則已踏入二十歲的門檻。
至於陳飛的壽元,確切來講應為二十一載。
“速去喚郭大寶前來,我欲邀你們二人共享靈膳,同時研討一番修煉之秘。”
“你可知我正缺少靈石?我有一策可助你賺取,意下如何?”
陳飛挺直身軀,凝視著他,沉聲道。
聞此言,肖天亮眼中驟然閃過一抹精光。
但轉瞬便疑惑地斜睨了陳飛一眼,語氣中滿是懷疑:“你有能力做到麼?”
“即便未能獲取靈石,白食一頓午齋,亦未嘗不可,你說呢?”
陳飛淡然一笑,從容回應。
“言之有理,我現在就去找他。”
話音剛落,肖天亮幾乎是踏罡步鬥般離開了庭院。
陳飛含笑注視著肖天亮遠去的背影,又望向辦公室那緊閉的大門。
接著嘴角勾起一絲微妙的笑意。
“抱歉了,掌門,我只能將令郎繫結在我的修煉戰車之上。”
陳飛對任何人都不完全信賴,即便對肖玉民也不例外。
一旦他所承諾的機緣無法兌現,受挫之人必然是他自已。
故此,將肖玉民之子引入已方陣營,屆時一同修為進階,共謀財富。
哪怕面臨生死存亡之際,肖玉民豈能棄子不顧?
陳飛絕不相信他會連親子都能捨棄。
再者郭大寶,乃郭振之子。
待將來將這對基層小豪族拉入麾下,便可無懼任何風波。
他們在世俗之事上的糾葛牽扯,正好可以替陳飛排憂解難。
畢竟他本是一名醫道修士,主要精力仍需放在醫術修行上,難以分心涉足世俗財富之道。
斂財之舉不過是陳飛積累修行底蘊的第一步,而這底蘊則是為了護持醫道,為其掃清前行障礙。
改變自身修行生活?易如反掌。
然而想要扭轉醫道之艱辛處境,實屬不易。
即便如此,陳飛依然決心一試,未經嘗試怎知必然敗北?
思及此處,他返回醫館取出幾張符紙,揮毫潑墨,疾書一份修煉契約。
陳飛依照後世的一些高階契約範例書寫。
半個時辰之後。
陳飛於安鎮仙宴閣內與郭大寶相見。
相較於肖天亮臉上尚顯青澀、流露出幾分痞氣的模樣,郭大寶則如同其父郭振一般,面容顯得蒼老世故,模樣也更顯成熟穩重。
不過郭大寶終究只是二十歲的青年,體內沸騰著熱血與衝動。
僅憑陳飛寥寥數語,便使得郭大寶對其敬稱為“陳哥”。
“陳哥,你儘管放心,往後只要有用得上郭大寶的地方,兄弟我絕無二話!”
郭大寶立於餐桌之前,一口將手中靈酒飲盡。
北方修士飲酒講究氣勢,愈勸愈要飲,郭大寶此刻便是這般豪情壯志。
肖天亮則狡猾得多,幾乎是一口酒喝一半偷偷吐掉,因此直至此刻也不過才飲下一杯有餘。
陳飛同樣喝了三杯靈酒,然而臉色依舊平淡如常,絲毫不見泛紅之態。
“大寶,小亮,你們可知那廢棄靈材收集之所——廢品收購站?”
待見郭大寶與肖天亮二人已有七八分醉意時,陳飛這才逐漸丟擲正題,準備上演重頭好戲。
現今人心皆求突破,數十年貧瘠,哪有人不願積累靈石呢?
即便是肖玉民這般的人物也不例外,更別提高層之流了。
此事猶如決堤的洪峰,已至爆發邊緣,強行壓制無異於痴人說夢,唯有將其引入大道汪洋之中方能化解。
“曉得呀,不是李木真人掌管麼?還定時給鎮上繳納靈石稅呢。”
郭大寶面色微醺,話語間已有七八分醉態,看向陳飛的目光都有些模糊重疊。
然而肖天明卻道:“那廢棄仙材收集地已經有三日未曾收貨了,無人管理。”
“我倒是拾掇了幾百斤的鐵精殘片,打算去兌換靈石。”
所謂鐵精殘片,實則是煉器坊遺留的廢料,雖摻雜雜質,卻仍有少許鐵精蘊含其中,故而價值一分靈石一斤。
“李木真人與其子已然離開了安鎮,那廢棄仙材收集地現在由我接手負責。”
“肖天明、郭大寶,你們若想要致富修行,機會便在這其中。”
“我不敢誇口保證其他,但每月賺取至少一百枚下品靈石,那是定然沒有問題的。”
陳飛故意誇大其詞,將困難說得輕鬆,以此引誘兩位尚處世事未深的年輕人入局。
聽得每月能有百枚下品靈石收入,肖天明雙眼瞬間瞪得滾圓。
他父親辛勤勞作所得不過區區三十多枚下品靈石,再加之少許糧食與靈材憑證,實則頗為拮据。
他自已每月的零用靈石最多也就五枚上下,再多也是奢望。
只因肖玉民膝下只有肖天明一個獨子,否則恐怕連這五枚都難以保障。
至於郭大寶,則還有個名叫郭小寶的弟弟,因此他每月只能分得區區兩枚下品靈石。
“要如何賺取呢?”郭大寶滿臉困惑,不明其中門道。
“這其中牽涉頗多修煉秘訣,一時半刻無法盡數言明,但可以肯定的是,確實有利可圖。你們是否有膽量加入其中呢?”
陳飛刻意強調利潤豐厚,淡化參與過程的風險,他們無需親自操持經營事務,只需坐享其成即可。
而這所謂的“分潤”,其實便是替陳飛承受潛在的風險,換取些許風險收益。
“加入!必須加入!”郭大寶早已醉得不輕,此時聽風就是雨,糊里糊塗地答應下來。
肖天明雖稍顯猶豫,思及此舉或許會給家中帶來麻煩,但他轉念一想每月百枚下品靈石的巨大誘惑,最終也是一咬牙,“我也加入!”
陳飛見狀,不禁嘿然一笑,從懷中取出兩份仙契。
這些仙契正是他在醫館閒暇之餘依照後世的契約模板所擬。
契約約定自明年起開始合作,但生效日期卻是此刻。
“你們無需投入任何資源,只需享有廢棄仙材收集地往後百分之五的分紅權益便可。”
“來,在此處署名!”
陳飛遞出筆墨,指向仙契下方的簽名之處。
郭大寶不假思索,刷刷幾筆將自已的名字落下。
肖天明也隨之揮毫潑墨,寫下自已的姓名。
陳飛將三份仙契分別拆開,每人一份持有。
“好啦,來,咱們繼續飲酒。”
話音剛落,飯店大門猛地被人撞開,衣衫襤褸的饅頭匆忙闖入,手指著陳飛大聲呼喊:
“陳兄,你妻子遭到襲擊了!”
陳飛聞訊臉色驟變,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桌上,隨之火急火燎地跟隨饅頭離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