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年少有為且膽識過人,他精心挑選了一些強壯的武士入宮,假裝不務正業地玩摔跤,其實是設了練習場,艱苦訓練。
自從我兒福臨入殮後,玄燁上位當了康熙皇帝。為了避免攝政王專權的悲劇重演,皇帝有意撇開皇室親王,安排了四位忠於皇室的滿洲老臣索尼、遏必隆、蘇克薩哈和鰲拜輔政。
當時安徽有位叫周南的秀才千里迢迢趕到北京,又要請求我垂簾聽政,我嚴詞拒絕了,因為清建國之初曾總結歷史上外戚干政導致亡國的教訓,規定后妃不得臨朝干政,我當時雖有足夠的聲望與資歷臨朝,但此例一開,將來或許貽息後代。
再加上當慈禧的時候,我真是累得夠嗆,男人的事還是男人去做吧!因此我堅持了大臣輸政的體制,把朝政託付給四大臣,自己則傾力調教小孫子,培養他治國安邦的才能,以便他親政後能擔當起統御龐大帝國的重任。
沒有想到順治皇帝有一次給我埋了一個坑,他眼光不行、所擇非人,口是心非的鰲拜很快暴露出專橫暴戾的本性,他欺皇帝年幼無知,廣植黨羽,排斥異己,把攬朝政,儼然是狼子野心。
鰲拜出身戎伍,對於順治朝吸收漢文化變更禮制的做法很不適應,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凡事都要循祖制、復舊章,並且公然打破順治四年不再圈地的禁令,借旗地交換之機,擴大圈地,使大批農民流離失所。鰲拜這種倒行逆施的行為,引起朝野上下的不滿,但大部分人懾於鰲拜淫威,不敢作聲。
輔政大臣中,索尼年老畏縮,遏必隆軟弱,只能都依附鰲拜,唯一敢於與鰲拜頂著乾的蘇克薩哈資歷淺,所以他一直處於受壓地位。
康熙(1667)六年,玄燁十四歲了,按例可以親政。但鰲拜不但沒有收斂自己的行為,反而變本加厲。蘇克薩哈因為受鰲拜壓制,乘皇帝親政之機,上奏辭職。
請求前去守先帝陵寢,“俾如線餘息,得以生全”。實際上他是向皇帝抗議鰲拜的專橫。
鰲拜也清楚蘇克薩哈的用意,於是他和同黨一起,捏造蘇哈薩克二十四條大罪,將蘇拘捕入獄,要處以極刑。
蘇克薩哈從監獄裡送出申訴,皇帝獲悉,堅決不同意,鰲拜竟“攘臂帝前,強奏累日”,最後,將蘇克薩哈處以絞刑,九族株連,家產沒官。
鰲拜的存在已成為皇帝權威的一個威脅,但鰲拜羽翼已成,處置稍有不當,可能就會激成鉅變。
“皇祖母,您說現在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小皇帝跑來請教我,此時的我對這些政治鬥爭的問題已有了相當多的經驗。
“孫子,你要隱忍這一切,同時呢,你要不露痕跡地佈置起來。來個甕中捉王八!哈哈哈!咱們就這樣…”我握緊手中的拳頭,得意地笑著。
於是,皇宮裡出現了一批少年,專門練摔跤,對於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來說,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所以誰也沒有多想什麼。大家以為小皇上貪玩,也不再關注了。
康熙八年(1669)五月的一天,鰲拜進宮晉見,在路兩旁鬧著玩的小孩突然一擁而上,七手八腳把他擒住了。等到鰲拜緩過神來,縱然他有過人臂力,都已無濟於事了。
魔頭落網,黨羽流散,威脅皇權的鰲拜集團,就這樣未動一刀一槍,連根拔除了,康熙皇帝奪回了權力。
等鱉拜集團剷除後,我放手讓玄燁理政,讓他在實踐中得到鍛鍊,又一再提醒他要謹慎用人、安勿忘危、勤修武備等。
對於我的教誨,玄燁非常尊重,重大事情無一不先徵求我的意見,然後施行。在我們的攜手努力下,清王朝從動亂走向穩定,經濟從蕭條走向繁榮,為平定三藩、統一臺灣和邊疆用兵等大規模戰爭奠定了物質基礎。清王朝在康熙朝形成第一個黃金時代,我和小孫子的關係也越來越融洽。
我開始覺得一個人如果精神富足,她在生活上就不需要太講究了,於是我痛改前非,生活上儉樸,不事奢華,將錢攢起來。
平定三藩時,我把宮廷節省下的銀兩,捐出犒賞出征士兵。每逢荒年歲月,我會把宮中積蓄拿出來賑濟,全力配合、支援我乖孫子的事業。
康熙二十一年(1682)春天,皇帝出巡盛京,沿途幾乎每天派人馳書問候我的起居,報告自己行蹤,並且把自己在河裡捕抓的鰱魚、鯽魚脂封,派人送京給我這個老祖母嚐鮮;
二十二年(1683)秋,康熙陪我巡幸五臺山,一到上坡地方,皇帝每每下轎,親自為我扶輦保護。
我與皇帝這種親密和諧的關係,直到我離世。沒想到我教育了這麼多個皇帝,最後還是我的玄燁帶我圓滿了一生。
於是我領悟了:對孩子不能太溺愛,像我對同治;也不能太嚴厲,像我對光緒;不能對著幹,像我對順治;只能用愛和智慧,小時候嚴格教導,長大後關愛尊重,有尺度地把握他人生的方向盤,就如同我對玄燁!方可得到始終啊!
四年裡,我過得很幸福,終於可以說一聲:我在清朝養老計劃成功實現了!
同年十二月的時候,我終於病倒了,康熙皇帝晝夜不離左右,親奉湯藥。麻姑說我的小玄燁親自率領王公大臣步行到天壇,祈告上蒼,請求折損自己生命,增延我的壽數。康熙在頌讀祝文時涕淚交頤,說:“憶自弱齡,早失估恃,趨承祖母膝下,三十餘年,鞠養教誨,以至有成。設無祖母太皇太后,斷不能致有今日成立,同極之恩,畢生難報……若大算或窮,願減臣齡,冀增太皇太后數年之壽。”
然而自然規律是無法抗拒的,我還是走完了宿主的人生旅程,以七十五歲的高壽安然離開了人世。
皇帝給我上了尊崇的諡號—一孝莊仁宣誠憲恭懿翊天啟聖文皇后。
根據我的遺願,靈樞沒有運往盛京與皇太極合葬,而是暫安在京東清東陵。我病危時,曾對康熙皇帝說:“太宗文皇帝梓宮安奉已久,不可為我輕動,況我心戀汝皇父及汝,不忍遠去,務於孝陵近地擇吉安厝,則我心無憾矣!”
藉口說是這麼說,其實我是想下次重生的時候不要一睜眼是個死鬼,那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