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者在怪談世界受的傷不會帶入到現實中。”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這一條經驗不再生效,請立即向當地調查局彙報,並申請特殊保護。”
桑榆看了一眼自已曾被厲鬼咬傷的胳膊,那裡已經看不見絲毫破損痕跡。
心下點了點頭,又安心了許多。
現實世界就像是有一臺靈異訊號遮蔽器,只要求生者能活著回來,那麼身上所有因鬼怪受的傷,都會在迴歸的第一時間恢復如常。
但是被撕壞的衣服、染髒的鞋子,卻依然保持著原樣。
緊接著,她又看到手冊中寫道。
“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不經歷風險就無法收穫成功,這一條放在怪談中完全適用。”
“聯邦資料調查顯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逃脫類怪談,出口都建立在厲鬼最容易出沒的地方。”
對此,桑榆完全贊同。
上一局怪談遊戲,她就是看準了公廁的特殊性,所以選擇在那一處的視窗逃生。
如果有人全程划水,一直待在某間宿舍裡躲藏碰運氣,並且在霧氣消散後從房內的視窗逃生,怕是隻有死路一條。
規則不可能讓人鑽這樣的空子。
薄薄的冊子只有十幾條幹貨,剩餘全是猜測和警告。
可見怪談有多麼無序。
簡單瀏覽完裡面的內容,桑榆脫衣服準備洗澡。
突然,她愣住了。
剛剛才看過的資訊在腦中閃現——
傷口不會帶入現實。
可分明,她的胸口上橫亙著一條極深的咬痕!
潰爛青紫,深入肋骨。
明顯就是第一次怪談中帶出來的!
怎麼會……
她大腦一白,幾乎就要衝出門直奔調查局。
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她不清楚調查局是否可信、處理措施如何。
畢竟那些人對異類向來很不友好。
當下,她沒了洗澡的心思,掏出手機給朋友打了個電話。
“喂,老周,你在醫院嗎?”
“對,出了點問題,我去你那裡看看。”
說完,她掛了電話,穿回衣服就要出門。
卻在這時,房門正巧被砸響。
“砰砰!”
“桑榆,是我!白航,開下門,有點事要問你!”
聲音帶著明顯的敵意。
她從貓眼望去,見來人寸頭精悍、英挺俊朗,臉頰還帶著塊磕碰的淤青。
確是白航無疑。
見狀,桑榆的嘴角微微下塌,神色有些不愉。
只是民不與官鬥,她還是開了門。
“白長官,請問有什麼事嗎?”
聽見這麼客氣的稱呼,白航不期然愣了下,被算計跌跤帶來的怒氣梗在喉頭,一時間竟還有些不好意思。
他眼神閃了閃,聲音低了幾個分貝。
“咳,叫我名字就好了。”
“是這樣,我剛剛搬來你家對面,無意中發現你一天之內連著進了兩次怪談,覺得不太正常,所以想過來檢視一下。”
說話間,他的眼神不經意地掃過對面女人的手指。
修長,白皙。
好看得不像話。
聞言,桑榆垂下眼睫,掩蓋住一閃而逝的不耐,溫聲道。
“好,謝謝你的關心,我知道了,請進來吧。”
“白航。”
最後兩個字,她的聲音放的很輕,溫溫柔柔的,像在說情話,搔得白航耳根一癢,莫名心浮氣躁。
他沒有回話,刻意板著臉進了屋,開始裡裡外外漫無目的地搜查。
“你房子裡好乾,去給我倒杯水可以吧。”
雖然是疑問句,被他說出口,卻像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桑榆不想跟他起爭執。
安寧社群的房子從很早以前就不允許對外界出租了,很多有錢人想來都沒資格。
對門原本住的是一對老年夫婦,從她剛搬進來時起,對方就已經在這裡住了不少的年頭。
白航能在一天之內成為她的鄰居,這可不是單純的調查員能解決的。
這樣想著,她點頭應下,轉身去廚房倒水。
客廳內,白航四處打量了一圈陳設,見沒什麼異樣,於是從褲兜裡掏出一隻微型攝像頭,暴力開啟沙發正對的插座後,將其安裝進去。
“水來了。”
桑榆端著水杯從身後走近,見白航正捧著她的玩具熊抖來抖去,彷彿是懷疑裡面藏了違規物品。
怕對方扯壞,她連忙上前接過:“小心別弄掉了,有點沉。”
白航略微詫異地回看她一眼:“你不會是晚上睡覺就抱著它吧?”
語氣調侃,倒是多了幾分熟稔。
桑榆笑得無害,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靦腆地將大熊擺回枕頭上。
沒過一會兒,白航搜查到廚房。
剛剛煮過泡麵的鍋和碗飄著一層油膩膩的水花,疏於清理的洗碗池裡浮著一層淺淺的油垢。
吸油煙機泛黃發暗,一副飽經滄桑後備受磋磨的模樣。
不怎麼使用的抹布倒還算乾淨,耷拉在灶臺邊上,欲掉不掉。
這一派煙火氣息滿滿的場景,看得白航直皺眉頭。
他目光挑剔地四處打量一眼,質疑道:“你一個漂亮女生,廚房怎麼這麼髒?”
過日子向來接地氣的女人訕訕開口:“抱歉,這恐怕跟你沒什麼關係。”
她視線下偏,心頭的厭煩越來越重。
因為不希望自已身體的異樣被調查局知道,她只能耐著性子解釋。
“要不這樣吧,白長官,你等我今天晚上把衛生打掃乾淨,明天再請你上門來檢查怎麼樣?”
“想得挺美,過一宿再來,有什麼疑點不都被你清理掉了?”
莫名的,白航就是心裡不爽。
他有意找茬,要親眼看著桑榆破功。
這傢伙明明心裡蔫壞,居然還裝出若無其事的爛好人模樣,一臉的客套。
臉頰上的淤青彷彿又在隱隱作痛,他眉毛一橫,張口就來:“你就別等到晚上了,現在馬上把這兒拾掇乾淨!”
“快點!”
說完,他悠哉悠哉坐在了餐廳裡,翹起二郎腿。
心裡的小曲兒已經開哼,他滿臉興致勃勃,緊盯著眼前的年輕人,端著茶準備看戲。
卻不料,桑榆實在沉得住氣,這樣都沒有爆發。
白航眼看著她沉默地走進廚房,伸手戴上手套。
那雙精緻富有美感的手被劣質橡膠包裹嚴實,水龍頭開啟,看起來並不柔軟的抹布被來回搓揉。
他甚至能想象手指的面板被摩擦後泛紅變硬的場面。
不行。
忍不了了!
實在是暴殄天物!
白航臉色變得難看,按捺不住地從座椅上跳起,語氣極度暴躁。
“算了算了!”
“你讓開,別在老子眼皮底下糟蹋你那雙手,滾滾滾!”
說著,他一手將桑榆推出廚房,氣急敗壞地扯下橡膠手套,任勞任怨地開始刷鍋洗碗。
抹布在手中翻飛,洗潔精泡沫堆積滿整個池子。
養尊處優多年的二代少爺,黑著臉給自已厭惡的人刷洗廚房。
一邊刷還一邊自我開脫。
“老子他媽,還不是為了那雙手,操!”
從灶臺到地板,櫥櫃到鍋碗瓢盆,他越洗越氣,越氣越來勁,竟然硬生生把整個地方清潔了個遍。
一趟下來,光潔如新。
等整個打掃乾淨,他自已都難以置信,鞋子甚至都不捨得落地。
“這居然是我的成果!”
他瞪著眼欣賞了一番,竟莫名覺得得意。
心裡想著,桑榆絕對驚呆了。
只是,他轉頭去看房間裡另一人的反應,卻發現對方早已經不在餐廳了。
客廳裡的電視開著,“咖嚓”的薯片咀嚼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