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如下:
規則7、午夜十二點之後,別墅一樓變成活人禁區,千萬不要逗留;
規則8、家庭和睦十分重要,不要忘記每天晚上和丈夫一起進入夢鄉;
規則9、你沒有屬於自已的獨立臥室,想要回二樓休息,必須徵得其他人的同意;
規則10、你的公公工作繁忙,時常夜不歸宿。但是作為長輩,只要對方回家,哪怕是深夜,你也必須第一時間上前迎接。看到這些,桑榆的心涼了一半。
先不提強調了多次的家庭和睦,單說規則七和十之間,就有極大的矛盾衝突。
別墅一樓在午夜是活人禁區,根本不適合過夜。但如果她不在這裡守著,一旦公公夜半回家,她沒能第一時間上門迎接,又鐵定會破壞規則。
這根本就不!合!理!
桑榆心底吐槽無數,罵罵咧咧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接受現實。
沒辦法,她想求活。
為了確認一件事,她打算先除錯下之前撿到的那塊舊手錶。
結果,手指插進褲兜,掏了好幾遍,始終沒有手錶的影子。
它就這樣,突兀地消失了。
這下,想憑藉調整時間來規避風險已經不可能了。
她只好攥了攥拳頭,鼓起勇氣走到了丈夫身邊。
“坐吧。”
恢復如常的丈夫面色平靜,看見桑榆過來,還轉頭微笑著跟她點點頭。
桑榆正要在她旁邊落座,聽見她的話後反而不敢了。
“哈哈,我還是不了,站一會兒也挺好。”
“哦,那隨你。”丈夫似乎很隨和。
桑榆連忙順杆子往上爬,站得離對方更近了些。
對生命的渴望壓過了內心的恐懼。
假裝無意地將手搭在丈夫的臂彎,她抬起唇角,努力一笑,套近乎道:“用餐的時候,我的確是有些掃興了,你看,我現在就過來賠罪了。”
一邊說著,她又故技重施開始展示按摩手法。
丈夫坦然接受。
她甚至攤平了身體,倚靠在沙發靠背上,好讓面前的人按摩得更加方便。
冰冷的觸感無法帶給桑榆任何慰藉。
她大腦發矇,彎下腰一心一意地按摩身下的軀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桑榆看到丈夫眼睛微闔,似是睡意來襲。
桑榆心頭一動,忍不住吹起了枕邊風:“爸他今晚是不是不打算回來了,我們晚上一起睡吧。”
違心地說了這樣一番話,她努力吞嚥幾下,把噁心感壓回去。
沒辦法,她實在不想嘗試,午夜十二點以後,一個人待在活人禁區裡的滋味。
所以,哪怕明知道這個家裡的眾人都或多或少有問題,她也還是選擇抱大腿。
捱過一劫是一劫。
這樣說著,她手底下更加賣力,使盡渾身解數按摩。
為了更好地瞭解對方的感受,她強迫自已抬起頭,打量丈夫的神情。
很快心頭一涼。
只見,對方姿態慵懶,表情享受,似乎格外喜歡自已帶來的舒服。
然而,她的眼裡,一片空洞。
瞳孔黝黑深邃,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對面的電視螢幕。
桑榆心頭惶恐,下意識轉頭,然後就徹底愣住。
只見,碩大的液晶顯示屏裡,一幕幕血腥殘忍的虐殺畫面。
遍地的血跡與殘肢鋪滿偌大的螢幕。
形態詭異驚悚的怪物猙獰陰森,彷彿要從電視裡跳出來。
她看見,一個背影年輕的女人,正一次次被殘忍殺害。
有時,是從背面被一隻利爪剜出了心臟,有時是被牆邊的綠植勾住了腸子,內臟掉出了一地。
還有的時候,這人被從牆體中紛飛的無數手臂拽住,拖拽分屍。
被嚇死、被憋死、被剁碎……
死狀千奇百怪,慘不忍睹。
這一刻,桑榆感受到無邊的惡意在身旁彙集,凝為實質。
因為她意識到,那場景……
豪奢的真皮沙發,華麗的水晶吊燈,那分明就是自已所在的這棟別墅!
恰好這一刻,螢幕中被碾碎了全身骨頭的年輕人轉過頭來。
表情痛苦,眼眶猩紅。
即便臉上遍佈血汙,桑榆還是第一時間認出,這分明就是她自已的臉!!
轟!
一瞬間,腦海中轟鳴炸響。
劇烈的恐懼排山倒海般壓了下來。
她眼前一黑,手指不受控制地用力,直接將手底下的手臂卸了下來。
卸了下來!
完完整整的一條手臂!斷處還一刻不停的流著腥熱的鮮血,從沙發上一直蔓延到地板上......
而剛剛還一直無害的丈夫,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眼珠定定地攫住她,兇狠惡毒地尖叫道。
“抓到你了,冒牌貨!”
她被識破了!
空氣中,彷彿有無數獠牙尖叫著撲來。
驚心動魄。
逃!
這一刻,桑榆的腦海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只是,她剛要提步,就被自已的理智強行制止。
血液在腦皮層無序湧動。
驚嚇令她的臉皮都在瘋狂顫抖。
心臟如一臺年老失修的泵,正在超功率地費力執行。
渾身冰冷。
桑榆不知道,其他人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會是什麼反應。
但她此時卻是超乎尋常的冷靜。
這彷彿,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
大腦出於自我保護,刻意遮蔽了外界的感知,讓她得以神經麻痺,暫時性忘記危險,從而快速審閱、回顧怪談中發生的一切。
從每一條規則的提示,到一步步的應對。
她捫心自問。
有哪一步錯了嗎?
沒有。
起碼,在現有的提示下,她沒有做錯。
心跳斷崖式起伏波動,但很快又被主人強行壓抑至平穩。
桑榆仔細思索見到丈夫後對方的一舉一動。
包括聽到敲門聲時威脅的話語、碰面後扭曲異變長出眼珠的身體,以及現在這種貌似惡毒、實則裝腔作勢的腔調。
最後她發現,眼前這位,明顯就是一個惡趣味十足、喜歡嚇唬人的劣等貨色。
要不然,對方怎麼還坐在沙發上看好戲,而沒有第一時間撲上來殺呢?
想到這裡,桑榆已經徹底恢復了鎮定。
她抬眼,第一次正視了眼前身份不明的“丈夫”。
這份正視,不再是把這位當成怪談中的鬼怪來看待,而是當成一個值得重視的“人”來對待。
她凝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