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只要以太地區的作戰小組發動進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普斯列科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在一起，搭在自己的嘴前，遮擋住了他的大部分面部。

“主席，作戰小組。。。”一邊的維穩會成員面露難色，不知道怎麼開口。

普斯列科立刻扭頭盯著說話的維穩會成員，那雙如鷹一般的眼神看得那位成員硬生生把想要說的話給嚥了下去。

“以太地區的作戰小組沒有發起進攻，因為神教的澤一突然出現，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們現在還在收攏部隊。”旁邊的另一位維穩會成員把頭一低，語速極快地說出這麼一大段話。

安靜，整個大堂內只剩下眾人的呼吸聲，還有普斯列科的喘氣聲。

“除了安斯，華科爾（維穩會作戰指揮），胡克（維穩會後勤主管），其餘人都出去。”普斯列科平靜地說著，只不過顫抖的手還是出賣了他的內心。

其餘人立刻如蒙大赫一般，快步朝著身後的門走去，彷彿走晚一點就會被平時裡睿智的主席給吃了一般。

沒有暴怒，沒有甩筆砸桌子。普斯列科只是頹然地往座椅的靠背上一靠，彷彿整個人的骨頭在這一刻都伴隨著一口嘆息全部消失了一般。

“我們失敗了。”普斯列科輕輕地說著，彷彿這是一個很平常的事實一樣，“布洛克贏了，他已經成功摧毀了所有人類王國了，現在只剩下我們了。”

“神教已經收攏的大部分難民，並且佔領了那些重要資源的產出地，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切優勢。”普斯列科抬頭仰望著富麗堂皇的禮堂吊頂，他的目光彷彿透過了這些木石結構，直抵天空。

“主席。。我們。。”安斯向前一步，他作為紅衣教主，幾年前神明的隕落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輕。但能坐到維穩會副主席這個位置上的，依靠的可不僅僅是神術。所以現在的安斯看起來也只不過是多出了幾分老態，並無其他異樣。

“安斯，你我都清楚不可能。就算我們狗急跳牆了，留給世界的也不過是一片焦土。我們是維穩會。。。我們不能這樣做。”普斯列科依舊抬頭看著吊頂，他看著懸掛在中央的水晶燈，看著裡面折射出來的彩色光芒，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告訴其他人都散了吧，傳送法陣已經開啟，布洛克可沒法透過傳送門。我想依照各位的手段，在這個情況下活命是不難的。”普斯列科做著最後的安排，他回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剛剛上任維穩會主席的時候，那樣的意氣風發。到頭來沒想到會是最後一任。

“主席。。”安斯開口，還想說些什麼。

“不用再說了，安斯。我心意已決。”普斯列科閉上了眼睛，接受了自己失敗的事實。

“不是的，我是想說有人來了。”

“誰？！”普斯列科一睜眼，卻發現除了自己還安安穩穩坐在椅子上之外，剩下的三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劫持了，一把匕首正抵著他們的咽喉。

“華普拉多，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普斯列科並無驚慌，他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人，提問道。

“一點小手段罷了，誰叫主席先生把傳送法陣開啟了呢。”澤一微笑著回答著，此刻的他雙手完全，新生的左臂除了面板有些白嫩之外，並無異樣。

“要殺就殺吧，反正結局都一樣。”普斯列科平靜地看著澤一，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澤一會選擇這個時候過來，這都是維穩會毀滅前夕了。

也許是過來嘲笑兩句的吧，普斯列科搖了搖頭。

“不，普斯列科，我是來證明你是錯的。”澤一突然嚴肅地說道。

“歷史已經多次證明了我們的正確性。”普列斯科淡淡地說了一句，維穩會內部可是知道所有歷史真相的。前面那麼多王朝試圖進步，但只要邁出了那一步，迎接他們的只有毀滅。

“所以你們怕了？”澤一語氣裡帶了一些嘲弄。

“激將法對我沒用的，華普拉多，哦不對，該叫你澤一。我承認我們就是怕了，我們怕人類再次迎來覆滅。”普列斯科看著澤一的雙眼，試圖從這個維穩會叛徒眼裡看出什麼來。

“笑話，普列斯科，別告訴我以你的眼界你看不明白這一切，唯有進步才會是唯一的選擇！”澤一身子前傾，盯著面前的維穩會主席。

“澤一，看樣子你和二十年前比較起來有了些長進，起碼能聽進去別人不同的言論了。但你能保證你是正確的？你不過是一個瘋狂的賭徒，賭自己是正確的，籌碼卻是整個世界。”普列斯科看著澤一，哪怕作為失意的一方，普列斯科也還是維穩會主席。

“很可惜讓你成功把世界推上了賭桌，現在我只有一些問題還沒搞明白。”普列斯科繼續說著，彷彿他才是這場對話的主導者。

“問吧，你還是有資格知道這些的。”澤一點了點頭，他來這裡無非就是看看最後關頭的維穩會是什麼樣的，順便也來親手送維穩會上路。

“阿基莫多，是四千年前的那個？”普列斯科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沒錯，永生手段你們維穩會內部不是一樣擁有麼？”澤一回答道，順便反問了普列斯科一句，言下之意無非就是這種技術放著吃灰也不用，你們維穩會是不是都有點什麼大病。

“代價是你不能接受的。”普列斯科輕輕點了點頭，順便回答了澤一的問題，“一切都是等價的，甚至是付出大於回報的。”

“你不能接受罷了。”澤一說出這句話來。

“看樣子你已經完成了所謂的永生，龍族那邊什麼樣子你也看到了，你會比他們更慘。”普列斯科看著澤一，說道，“好了， 第二個問題，為什麼會有兩個布洛克，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一個是外來者，精靈請過來的。我們和精靈裡的某些人接觸過，他們會協助我們渡過難關。但枷鎖必須我們自己掙脫，那個外來者則是他們利用一些規則漏洞塞進來的幫手。”澤一回答道，維穩會固步自封過於嚴重。實際上諾華（現在還在被軟禁的那位精靈）第一時間想的是接觸維穩會而不是神教。

但是認真瞭解過維穩會後，諾華還是選擇了神教。

“原來如此。。那你們打算以後怎麼辦。一旦邁出那一步，迴圈就會到來。”普列斯科問出了第三個問題，這也是他最擔心的。他可不想投胎之後發現自己的父母穿著草裙拿著石斧。

“不是已經打破了麼。”澤一面帶笑意地看著普列斯科，他很期待維穩會主席聽到答案後的表情。

普列斯科沒有讓澤一的期待落空，只見普列斯科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神色激動地說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哦？那現在還在外面燒燒燒的布洛克又是怎麼一回事？”澤一也站了起來，一邊踱步一邊說著，“這些年你們一直在和布洛克打，沒時間做資料統計。正好，我們幫你們做了。布洛克在外面燒了這麼久，現在還活著的人，大概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還要少一些了。”

“你說，人口都少成這樣了。迴圈是不是已經降臨了？但我們回到石器時代了麼？”澤一看著面色震驚的普列斯科，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當初聽到精靈這個計劃的時候也是這個表情，原來還能這麼玩？！

“死了那麼多人！”普列斯科有些憤怒地指著澤一，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澤一打斷了。

“誒，這就是你們維穩會不足的地方了，人死了還能投胎。世界停滯不動可就真的完蛋了。”澤一沒有絲毫的負罪感，反正那些人投胎之後會看到一個嶄新的世界，謝謝他還來不及呢。

普列斯科的眼神閃爍了幾下，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了下去。

“也許你是對的。”普列斯科不得不承認這一手段非常完美。完美到普列斯科甚至不敢想。

維穩會害怕世界進步帶來的災禍，但誰也沒想到災禍可以人為製造，利用可控的損失來達成世界的進步。只能說想出這個計劃的人是個天才，同時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甲級戰犯。

但就算維穩會知道了可以這樣做，他們也不會去實施。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而去滅殺世界上大部分人口，過於驚世駭俗了。得虧這個宇宙有投胎轉世的機制，不然普列斯科現在都得衝上去給澤一啪啪扇兩巴掌。

此刻的冥界眾人：原來大家都是被布洛克燒死的啊，哈哈哈，這麼巧啊，我也是。

“舊的必須要被摧毀，這樣才能迎來全新的未來。”澤一看著站在原地發愣的普列斯科，突然開口說道。

“所以不用等布洛克了，主席先生。”伴隨澤一的話音落地，在後面旁聽了大半天的安斯三人大動脈被切開，鮮紅的血液逐漸染紅了附近的牆壁，也把站在他們前方的澤一澆了個透。

“自裁，還是我幫你？”澤一捏著一把匕首的刀尖，將刀柄遞給面前的普列斯科。神教不打算放過維穩會的任何一人，這些人的理念留在新世界就是一個禍害。必須全殺了，神教才會安心。

聽著門外傳來的各種慘叫和驚呼聲，還有利器切入血肉的聲音，普列斯科閉上了眼睛，“你來動手吧，自裁的主席聽著有點太憋屈了。”

“送上頭來讓我砍的主席聽著不是更憋屈麼？”澤一右手一抖，匕首被拋到半空中轉了個圈，刀柄落在澤一的手裡，再用力對著普列斯科的脖子一劃拉。

普列斯科沒有回答，喉管和大動脈一起被切斷的他現在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嗯？任務完成了？什麼意思？我種田才種的一半你告訴我任務完成了？”戈巫有些詫異地看著面前的精靈。

前些天才宣佈風萊城建立，結果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精靈告訴戈巫，你滴任務完成辣！

戈巫還正在為風萊城的一片欣欣向榮而喜悅呢，怎麼就完成了？這也沒大統一或者邁入什麼工業革命啊？

“不是，我才建立一個城市，你告訴我就完成大統一了？”戈巫提問道，雖然可以回家了讓他很開心，但是怎麼說也是在這個世界呆了好幾年的。要說戈巫對羅特，安德烈這些人沒有感情那都是假的。

“所有政權已經被完全摧毀，神教已經收攏了剩餘的所有人口。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們會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吧？”精靈反問道戈巫，是什麼給了這個土著勇氣讓他認為自己才是一切的關鍵？是穿越嗎？

“放心，我們還不屑於騙你，況且本來也要遣返你。你那腦子裡的晶片就算是我們給你的補償了。”精靈繼續說著。戈巫本來就是諾華為了保險而加上的一個附加手段，沒有不會影響什麼，但是有了更好。

況且戈巫也幹出了一番實事，若是再給一段時間，說不定也能實現目標，但屬實是沒必要。

“別拿那副眼神盯著我，布洛克對舊政權的摧毀十分徹底，倖存人口不足六分之一，大過濾器已經渡過了。”精靈看著戈巫不解的眼神，又費了點口水繼續解釋道。

“你那邊也應該發生過世界大戰吧？你還活著能被我們拉過來就說明你們渡過了。”精靈繼續說著，“剩下的就不需要你了，在這個文明遇到下一個大過濾還得再過很久，而且舊意識形態被完全摧毀的情況下，估計也不會發生之前的卡入迴圈的窘態了。”

“雖然給你釋出的任務目標你一個沒完成，但是獎勵我們也不會少了你的。”精靈終於說到了戈巫最關心的一件事了。沒幹多少活也能領取獎勵麼？

“等等等等，讓我捋一下，合著我是時代潮流下的一粒沙，我能發揮作用更好，我全程划水也不會有事？”戈巫有些沒反應過來，現在的他感覺自己有點大冤種。

“也不能這麼說，如果你生出了什麼不該有的念頭，我們還是得將你抹除。畢竟你本來就該死的。”精靈補充了一句。

“我是小丑？”戈巫簡單直白地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你怎麼會這樣想？小丑能獲得那種腦機晶片？我看你就是穿越了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了，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了。小子，放棄幻想！在文明的視角下，沒有人是主角。”精靈白了戈巫一眼，怎麼帝國處理的每個穿越者在得知一些事情後都會覺得自己是小丑？

大哥，你能穿越無非兩個原因，一個是運氣確實好，另一個是帝國內有人悄悄做的手腳。誰規定的穿越了就得變成那個世界的主角？真要這樣的話，這種涉及到時間軸的因果能力，帝國上層可就得興致大發把你抓進實驗室裡面切片了。

“那你們之前騙我？”戈巫突然反應過來，之前精靈表現得好像他是自然穿越的一樣，現在看來完全就是被拉壯丁了！

“哪裡騙你了？我們有說過你是自然穿越的麼？我們只說過你是外來者好吧。”面前的精靈則是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確實沒騙戈巫，只是沒說而已。

畢竟精靈也有自己的考量，如果讓戈巫發現自己是被拉過來的話，大機率就不會有什麼幹勁了。為了讓黑工有充足的動力幹活，有些話就沒必要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