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向來沒有那種打斷人說話的癖好,待她話似說完,才將心中的疑惑道出:
“如方才所言,念念便不是這個朝代的人了?”
瞧瞧,跟有腦子的人說話就是省事!
姜念欣然道:“聰明!不過你不要害怕哦,我並非什麼異類,除卻前十幾年所處環境不一樣,其他方面與這裡的人並無差異。”
“這有何好怕的?於我而言,念念是我心愛的女子,更是要與我執手相伴一生的妻子。”元卿那雙深邃的眼眸正凝視著她,柔情暗蘊。
姜念心中暖意融融,卻又玩性大發,想皮一下。
她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流轉,似有深意,嘴角輕揚,戲謔道:“瞧你這深情的模樣,未著寸縷的也不知道害臊!”
對於她總是破壞氛圍這一點,元卿早已習以為常,他毫不示弱地回應道:“念念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這身上的寢衣可是你扒下來的呢,昨夜……”
果然,他還是提起了這一茬。
這可不行,太沒面子了!
姜念眼疾手快,立馬捂了他的嘴,板著臉兇巴巴道:“不許說!昨夜肯定是那合巹酒有問題,我才不會那麼急色!”
張牙舞爪的,叫人忍俊不禁。
元卿怎會不明白問題出在那壺酒上,不管下藥之人意欲何為,他都要去追查一番。
他言辭誠懇道:“是我誤會了念念,今日進宮請安,定會為你討個說法。”
姜唸作為初級宮鬥選手,她想不明白,這酒和宮裡怎麼就扯上了關係?
元卿見她一臉疑惑,便猜出了她心中所想,直言道:“昨日王府賓客如雲,能進後宅的可疑之人,唯有那位眼生的嬤嬤。”
“你是說那個端喜秤的嬤嬤?她不是太后派來幫著操持婚事的嗎?”姜念稍一思索,便想起了此人。
元卿接著道:“正是,王府的下人們雖都是宮裡出來的,卻做不出替主子操心的事。”
“這麼說來便極有可能是皇祖母在背後操縱安排,再由這位嬤嬤把加了料的酒送來王府嘍?”姜念一點就通,順著他的話往下猜測。
她無緣無故的中了藥,雖未造成什麼嚴重後果,卻也覺著下手之人多管閒事。
本想把人揪出來好好教訓一番,可對方若真是太后,那可不打碎了牙往肚裡咽嗎?
注意到她對太后的稱呼變化,元卿調笑道:“你這改口倒是挺快的,一會兒進宮請安定然不會出錯。”
姜念雙手揪起他的臉頰,肆意揉捏,“你竟也跟我學會打岔了。”
這一舉動卻無意間抖落了肩頭的錦被,一時間對面的男人看直了眼。
如她之前所說的,未著寸縷的也不知道害臊,待感覺到他的眼神與呼吸逐漸灼熱,姜念才意識到出了糗,鑽回被窩一通亂踢,說什麼也不願出來了。
那動作快的,活像一隻受驚的兔子。
眼看著拽不出來人,元卿索性也跟她一塊兒胡鬧。
二人都沒個正形,一直賴在床上快到巳時末才起身穿衣。
皇上早就傳過話了,婚後第一日請安無需太早,進宮吃個午膳就行。
各自收拾妥當,姜念才終於找回了正經人的感覺。
不下床不知肚餓,穿個衣裳的工夫她便已身疲體乏,好在膳食送來的及時,否則她這新嫁娘餓暈了傳出去可不大好聽。
也不要他伺候了,姜念夾一筷子吹兩口就往嘴裡塞,這吃相倒顯得同一桌的元卿動作斯文。
“吃慢些,沒人跟你搶的。”他怕人噎著,不忘提醒一句。
姜念嘴裡嚼得起勁,瞪了他一眼,“是誰折騰我的?”
“是我是我,念念多吃些,補補身子。”元卿弱弱道。
本以為挑不出錯處的一句話,卻又被姜念嗆了回來:
“怎麼能多吃些呢?一會兒到了宮裡若是撐得吃不下午膳,豈不是會被誤會成我給長輩臉色瞧?”
昨夜莫名其妙的中藥,方才又餓狠了,再加上癸水推遲,即便那會兒得知他為了自已偷偷吃避子藥頗受感動,現下還是控制不住自已的脾氣。
懟完她便有些後悔,他性子這樣好,自已說話這麼衝幹嘛呢?
元卿卻不生氣,真就覺著是自已做得不好,“念念說得沒錯,是我考慮不周了。”
本就內疚的人再聽聞此言,索性擱了碗筷擦了嘴,起身往他腿上一坐,抱著人脖子悶悶不樂的道:
“是我情緒不好,怪不得你。說實話我本就不怎麼把你當金尊玉貴的王爺看,再這樣時時遷就我,豈不是要讓我翻了天。”
說完她就把頭往人頸窩裡一埋,等待他的回應。
有脾氣又愛自個兒反思,著實看得元卿心都化了。
試問哪家姑娘像她這麼有意思的?
他眼裡漾出笑意,攏過她的肩膀溫聲道:“在我面前,念念自然可以隨意發洩自已的情緒。這兩日成婚瑣事繁多,昨夜又受了委屈,耍點小脾氣再正常不過了,你說是不是?”
又是這種哄小孩子的態度,但姜念卻偏偏吃這一套。
她低低的應了一聲“嗯”,心裡一暖,彷彿要融化成一灘水一般。
元卿微微揚起下巴,目光落在桌面的菜餚上,“念念還吃嗎?要不要我來餵你?”
懷裡的人沉默不語,只搖了搖頭。
心情還有一點兒煩悶,這巨嬰也不想做了。
“那便叫知意進來為念念梳妝,一會兒還得麻煩你陪我一道入宮請安。”元卿將人扶正,凝著她的面容輕聲道,“其實不梳妝也很美,就這麼出門也無妨。”
姜念來了精神,立馬反駁道:“那可不行,你不要面子我還要呢,到時人家都說宣王妃懶得很,成婚第一日蓬頭垢面就出去見人了。”
說完便起身去喚知意,如此重要的日子,她可得化個美美的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