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承還在認真思索到底在哪裡見過這雙眼睛的時候，一旁的祁良倒是看出來了，她笑著湊近莫承，輕聲說道：“公主，這個舞女的眉眼和你有點相似哎。”

莫承聞言眼睛一亮，笑著看向她。

祁良確定地點點頭。

莫承認真打量舞女一番，和自已是有七八分相似，只是這個舞女眼波流轉宛如秋水，比莫承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起來多了幾分婉轉柔情。

“是有一些像，不過她的眼睛比我溫柔許多。”莫承認可道。

祁良好奇詢問道：“公主，會不會是易容術啊？”

莫承嘴唇微張，想要說些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她目光恰巧與宋萊對上。

看著宋萊充滿挑釁的笑意，莫承心中升起了一陣無名火。

這個宋萊真的是小肚雞腸，小家子氣到了一定程度。

當日自已不就是搶白了他幾句，居然能懷恨至今。

本來他也沒做晟朝下一個皇帝的可能。

他既不得君心，又無才幹，而且品行差勁，宋琰發了瘋都不會把皇位傳給他的。

自已不過說了幾句實話，就被他記恨到現在。

早知他氣性這麼大還記仇，自已當日就應該多說幾句把他氣死。

二人對視著，莫承輕聲向祁良解釋道：“晟朝會易容術的人估計只有我那個師兄，那個人心高氣傲得很，必然不會為宋萊做事。”

莫承想到自已那個眼高於頂的師兄止言，當初就是因為不願意在自已這個寧國三公主的手下做事，所以他才來到了晟朝。

二人一起學藝多年，莫承還算了解止言這個人，他斷然不會為宋萊這個不靠譜的皇子做事，估計他現在要麼是為宋琰這個狗皇帝做事，要麼就是隱居起來等待時機了。

不同於莫承生在帝王家，止言出身很神秘，神秘到莫承派人去查都查不出來。

不過雖然查不出來，莫承也能看出止言家境指定是落魄了，冷靜自持的氣質涵養還在，可是權勢富貴沒了。

不過止言長得確實好看，身高九尺有餘，臉長得就俊俏英氣並存，比莫承看過的最好看的男戲子還要好看，劍眉之下一雙眼波流轉的丹鳳眼，灰色的眼珠閃閃發亮，裝得下山川河海，高挺的鼻樑下是嫣紅的嘴唇，他分明不用胭脂，嘴唇卻嬌豔到過分。

莫承現在對男色興趣不大，有相當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從小就經常看到這張臉，所以想當然認為天下年輕男子個個都長止言這樣，所以她就認為男色沒什麼稀奇的。

往日二人的師父曾經問過二人學藝的目的，莫承其實就是為了雜學旁收以備不時之需。

畢竟他們師父教的東西也都是一些雜七雜八上不了檯面的東西，易容術，黑暗中窺物，還有各種各樣的毒藥和解藥。

可是止言學藝的目的就很正經了，他當時義正言辭說的是“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莫承起初還挺尊敬他這個師兄的，聞言只覺得又是一個和自已一樣利慾薰心的俗人。

她冷笑一聲：“師妹我不就出生在帝王家嗎？師兄既然這麼功利，不如為我做事好了，我保你一生榮華富貴，哪怕死後亦能極盡哀榮。”

止言冷笑著掃她一眼：“師妹如此豪言壯語，難道就這麼篤信你就是寧國下一任君王嗎？”

一句話給巧言善辯的莫承噎住了。

這事她當時還真不敢保證。

甚至到現在，莫承都不敢說百分百會是自已。

二人學成出師之後，止言離開了寧國，來到了晟朝。

莫承曾經派人去尋找過他的蹤跡，奈何自已和止言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實在破不了招，找了幾年一直找不到，莫承也放棄尋找了。

現在祁良詢問她這個舞女的臉是不是易容術，莫承想都沒想就知道不可能。

止言那樣眼高於頂的人，全天下唯一能讓他瞧得起的，估計只有自已的爹莫炆和宋萊的爹宋琰兩個人。

莫承和祁良輕聲聊了幾句止言的事情，莫承拜師學藝的時候，跟在她身邊照顧的人是祁影，祁良沒見過止言，只聽莫承說過他“長得還行”。

祁良知道，能讓莫承認真評價一句“長得還行”的男子，實際上應該是比府裡最好看的靳御還要好看的，畢竟莫承對靳御長相的描述是“就那樣吧”。

宋萊一邊和周圍人推杯換盞，一邊時不時掃一眼莫承。

畢竟他為了尋找這個和莫承長相相似的花魁娘子實在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原本是想把她送給宋醞做個侍妾的，可惜宋醞對她不感興趣，都沒正眼瞧一眼就拒絕了。

宋萊耗費一番心血，原本想借這個花魁娘子讓宋醞回心轉意，明白女子皮囊可能有所不同，但內心都是一樣的缺乏關懷與憐愛，藉此來勸說宋醞不要在莫承這一棵樹上吊死，卻沒想到宋醞還是對莫承之外的其他女子不感興趣，宋萊只好自已留下了她。

一曲舞畢，紅衣花魁站立在大殿中央，垂下眼眸，微微彎腰，看起來十分溫柔恭順。

這才是女子該有的樣子嘛，宋萊這樣想著，冷笑一聲：“摘下面紗。”

舞女聞言，乖乖摘下面紗，有些忐忑不安有些畏懼地抬頭看一眼宋萊，又很快低下頭來。

殿中眾人皆看清她的相貌，居然與莫承有七八分相似，不過這個紅衣舞女的眼神更溫婉柔和，氣質也更加嬌弱惹人憐惜，所以在場的諸多男子看來，紅衣舞女的容貌是勝過莫承幾分的。

剛剛她跳舞時，宋醞並未注意到帶著面紗的她，目光一直跟隨著和祁良說笑的莫承。

現在看到面紗之下的人居然是她，宋醞立刻起身，皺著眉質問宋萊：“十三哥，怎麼會是她？”

說完之後，宋醞急忙對紅衣舞女下令道：“快退下。”

紅衣舞女愣一下，不知道自已做錯了什麼，有些驚慌失措地蹲下行禮，“是，奴婢這就退下。”

說完她抬頭望了一眼宋萊，卻被宋萊身邊一個妙齡女子吸引住了目光。

她穿著淡黃色的裙子，外面有一層淡藍色的紗衣，看著十分飄逸靈動。

真正讓她看呆的是那個女子的臉，她的臉居然和自已的臉有七八分相似。

和她比起來，那個女子的氣質十分高傲冷冽，看著十分不易接近。

宋萊攔住她:“舞跳得這樣好，你不必退下。告訴在座賓客，你叫什麼名字？”

舞女身形一頓，不敢再打量莫承，低下頭道:“奴婢賤名桓愉。”

宋萊點點頭:“桓愉，好名字，你這張臉長得更是有福氣。”

桓愉急忙行禮道:“十三皇子謬讚，奴婢愧不敢當。”

宋萊笑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說你長得有福氣嗎？”

桓愉偷偷抬頭，看宋萊一眼，看到他眼底嘲諷的笑意後，又急忙低下頭去。

她心裡猜出了一個大概，宋萊是想要借自已舞女的身份來羞辱他身邊坐著的那個黃衣女子。

桓愉知道在座的每個人都非富即貴，她一個都得罪不起。

而這個妙齡女子能夠坐在宋萊旁邊，一個女子能有這樣地位的，也只有傳聞中的寧國三公主了。

桓愉低著頭輕聲道:“奴婢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