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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薇姐兒的親事

慕容薇卻目光一閃,神色變得堅定起來。

她知道,既然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無力改變世俗規範,只能在這遊戲規則內按照規則活得更自由些罷了。可很多事情,她決定了,就不會放棄。

慕容薇上前,關心地握著周姨娘的手,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姨娘臉色不太好,要好好歇歇。”

周姨娘正要說話,忽然間覺得背上一麻,眼前陡然就黑了下去。

“姨娘,姨娘你怎麼了?”杜媽媽驚慌地上前扶住周姨娘,慕容薇也一臉蒼白:“來人,快去請大夫!”

說話間,她的手悄無聲息地從周姨娘背後撤回,滿臉焦急地幫著杜媽媽將周姨娘扶到靠窗的炕上躺下。

外面春蓮、夏蓮兩個大丫鬟匆匆進來服侍,杜媽媽遣了人請大夫去。

實際上週姨娘不過片刻就醒了過來,杜媽媽連忙扶著她靠在薑黃色大迎枕上,“姨娘感覺怎樣了?”

“怎麼就突然暈了,我剛剛……可能是累了吧?”周姨娘有些莫名其妙,見女兒一臉焦急的樣子,安慰道:“三小姐,我沒事,大概只是昨晚沒睡好。”

“姨娘快躺好,大夫一會就來。”慕容薇吩咐了一聲,夏蓮忙跑了出去,不一會兒端著一個紅漆描牡丹花的盤子,上面放了甜白瓷的小碗紅棗桂圓湯,一把玉簪花銀勺。

“姨娘喝點吧。”慕容薇接了碗,要喂她吃,卻被周姨娘拒絕了,“三小姐,我沒事,自己來吧。”

她是真沒覺得自己怎樣,接過紅棗桂圓湯喝了大半碗,臉色更是紅潤起來。

這會子外面有小丫鬟隔了簾子問道:“姨娘,大夫來了!”

春蓮夏蓮連忙抬了扇,設了簾子,慕容薇也避到屏風後。

從屏風縫隙處見到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穿著青色杭綢直綴的男子,鬍鬚花白,目光炯炯,身後跟著個背藥箱的七八歲小童。

慕容薇心中點頭,三舅找的大夫看起來倒像樣。

大夫把了脈,眉頭就皺起了,“脾虛氣乏,宮虛體寒,不太好,這位姨娘是不是一直在吃藥?”

杜媽媽吃了一驚,這位大夫的意思是什麼?

周姨娘有些沉不住氣,看了眼杜媽媽,杜媽媽立刻把幾個丫鬟都支了出去,並吩咐了自己兒媳婦看著,不讓人靠近。

“這位先生,還請明言,我家姨娘的確是近些年一直在吃藥調理身體,只是一直未孕。”杜媽媽有些著急。

大夫嘆了口氣,欲言又止,“夫人還是另請高明吧,在下不想摻和到貴府中事。”

說罷竟欲抬腿走人。

杜媽媽連忙上前攔住人,腦子裡靈光一閃,“先生您不能走哇,不是都說當大夫的救死扶傷麼,請您幫幫我家夫人。”說罷塞了一錠銀子給大夫。

周姨娘也吃驚起來,這大夫話裡話外,好像她未孕涉及到府中內務,難道……

大夫為難了半天,才說道:“您的身體其實沒什麼問題,只是您房間的薰香似有些異常,這種藥會導致女子不孕,但您一直吃藥,衝了藥性,否則早就不孕了!”

周姨娘頓時覺得宛如晴天霹靂,半晌才反應過來,哭了起來:“原來如此,先生救我,我還能懷孕嗎?”

“只要不聞這薰香,再開些藥調養,就沒問題了。”

杜媽媽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上前千恩萬謝,“先生看這屋子可還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這大夫倒是盡責,找了一圈,說道:“那幾盆花也有些問題。”

周姨娘攤在迎枕上,神色恍惚:“原來如此……”

杜媽媽想到薰香的問題,臉色也很難看,送上了十幾兩銀子請大夫開方。

“這位先生是在哪家坐堂?”

“就在回春堂,敝姓王。只是此事……”

杜媽媽也是有眼色之人,立刻說:“此事絕不會洩漏出去,還要再請王大夫複診。”

一時也忽略了怎麼這麼快就找到大夫過來的事情。

送走了王大夫,杜媽媽開啟扇,看到慕容薇走了出來,這時才想起三小姐還在屋中,頓時臉色微變。

慕容薇卻看著周姨娘,臉色出人意料的平靜:“姨娘,事已至此,先告訴我,誰平日負責換薰香的?哭不能解決問題。”

周姨娘一怔,看著女兒凝定的目光,忽然一顆不安的心漸漸平復下來。

杜媽媽已經臉色凝重起來:“三小姐,是春蓮負責姨娘的衣裳首飾和內庫的……薰香之類的東西一貫儲存在內庫裡。夏蓮是負責屋裡的打掃和吃食。”

慕容薇嘆了口氣,春蓮,不就是當初也去了相國寺的那個大丫鬟麼?

那天給她拿薰香的,也是她,當時她就有了猜測,今天不過是證實了而已。

“春蓮今年十五歲,她做大丫鬟是這兩年的事吧,之前的呢?”

周姨娘臉色白了下來,想起當年的事:“是綠歌,當時我做主把她配了人,是她的表哥,本來她家人要接她出府的,沒想到她那年夏天掉進池塘裡沒了……”

慕容薇蹙眉,是因為綠歌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配了人就不能做大丫鬟了,也就被滅口了。

周姨娘有些黯然,春歌當年她很喜歡,她死了之後自己還傷心了好一陣子,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她在周姨娘耳邊說了幾句話。

周姨娘眉頭舒展開來,隨即開啟門叫人進來。

春蓮和夏蓮被杜媽媽叫了進來,春蓮關心地問:“姨娘感覺怎樣了?大夫怎麼說?”

“沒什麼事,只是還得吃藥調理罷了。”說著咳嗽了幾聲,皺了皺眉:“這是木蘭花的薰香吧,換了米蘭花的吧,我聞著沒那個好。”

春蓮斂眸,“是,姨娘,我這就去換。”

慕容薇見幾個丫鬟收拾了房間,春蓮去了片刻便返回了,慕容薇笑道:“我看看,怎麼覺得姨娘這裡的薰香比我的好呢?我拿回去用的,感覺倒是不錯。”

春蓮笑著遞上來薰香,慕容薇聞了聞,目光微冷,她去的倒是快,上次送她的沒事,這次換房間裡的就有問題。

周姨娘目光就有些傷感,杜媽媽忙讓春蓮去再端了茶來,自己換薰香。

待春蓮一走,那薰香就被留下了。其他人也被支走了。

杜媽媽嘆道:“怪不得以前我總覺得那花開得好呢。”

“杜媽媽,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春蓮病了,府裡的規矩病重了不能留下,她是家生子,就讓總管安置到莊子上吧,也算盡了主僕情意。”慕容薇微微一笑。

杜媽媽凝神望著小姐,點了點頭,讓一個人病,並不是什麼難事……該怎麼做不露馬腳她更心知肚明。

“姨娘身體不好,薰香過段時間就不用了吧,至於這藥方,我前些日子路過藥店買了些藥材,本來是打算送給姨娘的,倒是順便了,一會我讓人送了過來,倒要麻煩杜媽媽了。”她也看過藥方了,除了一味藥分量重些,其他跟她預計的差不多,可見這位大夫倒有兩把刷子。

周姨娘點了點頭,哭道:“三小姐,薇兒,你先回去吧。”

“姨娘還是保重身體吧,薇兒也希望有個弟弟妹妹能作伴呢,將來不管是娘還是我,都有個依仗呀。”她安慰著母親。

周姨娘一時間心中百般滋味,有悲傷,有欣慰,也有劫後的喜悅。

她不小了,為母則強,不能再這麼下去,為了女兒,她也要堅強起來。

周姨娘點點頭,慈愛地看著她,“三小姐長大了。”

慕容薇一時愣怔,眼眶紅了,坐了好一會才走。

出了雲閣,慕容薇看了看綠兒,臉色沉了下來:“府裡可有關於我的傳言?”

綠兒猶豫了下才點頭:“就是有人談起了那日去舅老爺家的事……那個張婆子是個多嘴的,也不知怎麼就傳開了。”

慕容薇點頭,大夫人定是知道了此事,怪不得周姨娘今日表情這麼奇怪,是被訓了吧。

傳出去也無妨,讓他們以為她和孃家不和,或許不會再那樣盯著他們母女,她母親要是懷孕了,也不會有人懷疑跟周家有關。

回去之後慕容薇讓綠兒包了藥去周姨娘那,沒兩天,便聽說春蓮病了,有說是會傳染人的病,大總管派人將她送到了京郊一個莊子上去了。

這會子慕容薇正拈了慄粉糕吃著,“大姐,你嚐嚐吧,這是我試著用書上的法子做的,味道倒還可以。”

慕容蘭一身湖綠刻絲忍冬紋通袖衫,嫩綠的褙子,淺紅的挑線裙子,挽了雙螺髻的髮間戴著鑲南珠的碧璽石髮箍,光彩奪目。她笑著拈了糕點嚐了嚐:“咦,倒不知道三妹還擅長廚藝呢。這慄粉糕我吃著倒比府裡的還好些。”

慕容薇笑著:“我也只是動動嘴皮子,還是廚娘的手藝好。姐姐要是喜歡,我寫了方子給你。”

慕容蘭目光轉了轉,“好啊。我們姐妹間,還就是三妹妹最對我脾氣了,這不,青黎郡主下了帖子,邀我們姐妹去參加他靖王府的賞菊會呢。聽說這次規模也不小,王妃是個風雅之人,每年的賞菊會很是出名,他們家花園裡的菊花有不少名品。”

慕容薇低頭,有些不安地說道:“小妹還未曾去過,怕丟了臉呢。”

“妹妹上次不也很好麼?放心吧,有姐妹們在,不會有事的。”慕容蘭淺笑盈盈,拉著她的手問她最近在做什麼,看什麼書。

慕容薇一一回答了,待慕容蘭走了,她的笑容斂了,看著手中的帖子。

秋高氣爽,正是出遊的好時候。

三日後要赴宴去,免不了還要準備準備。

香桃笑嘻嘻地說:“姑娘,咱們還得準備衣裳首飾呢,這回可不能像上次那麼隨意了。”

綠兒倒是想起了那天碰到的洛王,但見自家小姐自那日後還如往常,倒似自己多想了似的。

這回去,會不會又碰到洛王?

綠兒想起自家小姐的年紀,也該說親了。

秋芳並著一個穿著潞綢翠色褙子的十三四歲丫鬟進來了,那丫鬟生得杏眼桃腮,見到慕容薇連忙跪倒在地:“香玉多謝姑娘!”

“香玉,你爹病好了麼?”

香玉感激地磕了個頭:“要不是姑娘給請了大夫,還贈了藥,奴婢爹的病也沒這麼快好。爹和娘都讓奴婢好好謝謝姑娘,以後好好服侍姑娘。”

說罷遞了一個禮盒:“這是爹孃讓奴婢給姑娘的一點心意。”

慕容薇笑著看了:“你們都是我身邊服侍的,要是有什麼難事大可跟我說,我能幫的就幫了。你看你爹生病了,你不在,我可不是損失個得力的麼?”

香玉眼眶紅了:“奴婢……”

“好了,起來吧,正好回來,帶幾個小丫鬟把簾子換成夾簾吧。”

香玉連忙起了,疾步到外面,叫了小丫鬟們,把幾個門的細葛布夏簾換成了秋簾。

綠兒心中感慨,跟了這麼個主子,才是福呢,姑娘真是個和氣人。

慕容薇翻出了那本大秦山海圖細細看著,香桃從外面捧了個青花瓷花草人物花斛進來,裡面正插了大紅的木芙蓉,恣意綻放。

慕容薇坐在靠窗的炕上,窗外秋海棠盛放了,天高遼闊,小院裡有兩個未留頭的七八歲小丫頭蹲在門口玩沙包,歲月靜好。

慕容薇一時間有些恍惚,好似很久都沒有這樣悠閒的時光,前世最後的那段日子一直在醫院裡渡過,只有潔白的牆壁,單調的色彩,絕望的心情。

來到這個世界怎會沒有迷惘,只是她不能停下,她不想如何,只想過得自由舒適,可想要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地方活得自由,不努力又怎麼可能。

就是現在,她心中從來沒有放鬆過,一天沒離開慕容家,她的命運就無法由自己掌握。

慕容薇看了會兒書,拿了繡繃練習刺繡。

什麼事只能一步步來,著急上火也沒用。

“大人,您看這事,真是讓我又愧又不安,小孩子不懂事,我已經讓三弟好好關她在家裡閉門思過,學學規矩。”周封嚴嘆了口氣。

慕容老爺也聽到過一些傳言,但畢竟是小孩子吵架,難道他還真當回事不成,既然周封嚴主動來賠禮道歉,他自然也不會說什麼。

“子言不必如此,畢竟是孩子而已,大了就好。”

周封嚴見他沒什麼不悅的,想想最近的朝堂,知道他並不關心這種小事,談了會最近的朝政,忽然話題一轉說起自己長子周徹。

“徹哥兒也不小了,我想著他和薇姐兒是表兄妹,將來若是能在一起,我也能照顧她,因此厚顏來此,想為徹哥兒求取三小姐為妻。”

慕容老爺愣了下,沒想到他是來探口風的。

他想起周徹,曾經見過幾次,進退得宜,才華橫溢。而且已經中了舉人,就等著明春考取進士了,就是自己長子今秋秋闈還要考舉人,上次考就沒考中,這次不知道如何。

雖然周家不是什麼大家世族,但這個女婿人選確實還不錯,畢竟薇姐兒是庶女,周家兩兄弟又是謹慎之人,不會陷入朝中紛爭。

慕容老爺一時想想,忽然覺得這婚事的確不錯,只是此事還得再商量看看。

“子言,此事我還得再斟酌一二。”

周封嚴見他沒有回絕,知道多半有戲,笑著應了。

等晚上慕容老爺跟妻子提起此事,大夫人卻皺了眉:“他周家是什麼意思,欺負了慕容家的女兒,還想賠個禮娶人回去?”

大老爺冷了臉:“你這話是怎麼說的,我看周徹才學人品都不錯,薇兒是他表妹,嫁過去總比其他人家更親。”

大夫人哼了一聲,她本就看周姨娘不順眼。沒哪個正室希望有個家世良好的妾室在身邊,畢竟她們受教育不同,還有外家撐腰,生下來的子女容易威脅嫡子女地位。

她根本不想給慕容薇找什麼良配,周徹越是好,她更不想答應這門親事。

“老爺,我只是覺得,薇兒還能再好好挑人,京城那麼多跟咱們家門當戶對的,怎麼也能找個合適的,周家雖然不錯,可薇兒跟他家鬧得不愉快,未必還願意嫁過去呢,勉勉強強的,以後日子怎麼過?”

慕容老爺沉著臉。

大夫人看他的神色,道:“還是再看看,反正也不急,二姐兒不也還沒定呢,怎麼也是長幼有序不是。”

慕容老爺想起二女兒的事:“你也好好給二姐兒選門好親事。”

第二天一早,慕容薇卯正起了,到淨房梳洗過後,坐在黑檀雕花梳妝檯前,綠兒正在給她梳髮,利落地挽了個桃心髻,選了個米粒大珍珠圍起來的玉挑心,左邊插了兩支玉簪,黛眉如柳,粉面桃腮。

選了一副赤金菊花耳墜,穿的白綾衫兒,玫瑰綠的刻絲妝花對襟褙子,鵝黃纏枝花卉梅竹鑭邊裙。鏡中的人膚光勝雪,一雙眼睛黑亮奪目,宛如初盛放的花朵,生澀中隱隱透著風華,又於嫵媚中透著三分嬌俏。

秋芳端了個紅漆海棠花的托盤,放下甜白瓷的碗碟,見慕容薇的模樣,忍不住說起來:“小姐,怎麼不穿您那件大紅金瀾邊的褙子,那是回芳閣做的呢。”

慕容薇在桌前交椅上坐下,夾了個香酥卷兒吃著:“不過赴宴罷了。”她也不打算穿多隆重,更不想出風頭。

慕容薇剛喝了口粥,忽然停住了,目光像利劍般射向秋芳。

“小姐,怎麼了?”秋芳被那眼神看得心中一驚。

慕容薇握著銀勺的手陡然收緊,心中的怒氣像火山般噴發起來,氣極反笑起來。

人善被人欺,她不動手,別人卻不肯放過她,竟給她下藥!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慕容薇一直忍讓,就是不想在沒搞清楚人際關係之前貿然行事。可惜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她無意害人,卻總有人揪著她不放。

心念電轉間,慕容薇恢復了冷靜,將那粥推到了一邊:“這皮蛋瘦肉粥鹹了,不吃了。秋芳,你給我沏壺茶來。”

秋芳只覺得剛剛那針刺般的目光彷彿只是她眼花了似的,剛剛心頭的驚慌也淡了下去。

她走到正廳從木製暖壺裡倒了開水沏茶,隔著垂落的珠簾她看到小姐在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點。

片刻後秋芳端了茶來。

慕容薇嚐了一口,放下了,目光卻不像往日那樣的溫和,有種隱藏的失望和疏離。

不是廚房的問題,是秋芳動的手。

她給過她機會了,是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她下手。

相國寺,現在。

她和春蓮倒是配合默契,也隱藏得很好,春蓮走了,她好像還沒有警覺起來。

慕容薇嘴角揚起:“秋芳這茶是沏得越發好了。”

秋芳斂眸:“小姐過獎了,奴婢的手藝還是比不上綠兒姐姐的。”

慕容薇心中冷然,這迷藥也只是尋常,沒什麼特別的功用,只不過會讓人精神不振,昏昏欲睡。隨著藥效發揮,恐怕會昏倒。

今天,恰是靖王府賞菊會的日子。

誰會這麼做,大夫人,慕容蘭?

無出其右。

能指使秋芳的,也只有她們母女了,而慕容蘭因為風鬱之事對她早就記恨,大夫人忙得很,也只有慕容蘭有這個閒情逸致對付她並且完成計劃。

難怪這些日子裝得那麼親熱,姐妹情深的戲碼比戲子演得還好。

慕容薇深吸口氣,若是她在靖王府突然昏倒,她那位好姐姐再說點兒什麼她身體不好之類的話,當著京城那些名門閨秀和貴婦人的面,三人成虎,就算是假的也成真的了。

誰家願意娶個病怏怏動不動昏倒的女子做媳婦,那些夫人們自然會放棄她。

若她只是個尋常女子,不是從小學醫的,豈能察覺,定要中了計去。

殺人不見血,大姐,你果然夠狠!

但我也不是個麵糰,任誰想捏就捏的,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不給你點顏色,你倒真要把我慕容薇當病貓了!

“秋芳,你去叫月姑來,我有事找她。”她淡淡地吩咐著,秋芳立刻退下了。

她又把綠兒支開,待無人了,直接將那茶水端到淨房潑了。

等秋芳和月姑進來時,她瞥了眼那空了的茶水,悄悄退了一步,目光有些複雜地看著慕容薇。

“月姑,那孔雀線可準備好了麼?”也該物盡其用了。

“姑娘,我昨晚已經弄好了,你要的話我現在拿過來。”月姑笑吟吟地說著:“還有剛剛我看到大廚房那裡送了些螃蟹過來,說是南京的四老爺送來的。”

四老爺是她四叔,慕容老太爺的庶子,任南京任官。

“秋蟹正肥。”慕容薇笑了笑,“我不愛吃這個,你送去給二姐,我記得她倒是喜歡。絲線等我回來拿給我就行。月姑,我昨晚想起個做點心的法子,做南瓜凍,花生醬餅……”

她細細跟月姑說著,“待會你去小廚房那,親自做了,等我回來想嚐嚐,月姑的手藝我可是最喜歡呢。”

月姑笑得越發燦爛,“看姑娘說的,奴婢一定會做好的,姑娘好好玩玩。”

慕容薇點頭,心中冷笑,回頭便讓他們知道厲害。

綠兒給她塗了桃紅色的口脂,手腕上戴了一串綠寶石圍成的手串,舉手投足間自有優雅。

綠兒服侍著慕容薇出了墨園,去了大夫人住的正屋請安。

時候還早,幾位姨娘剛剛請安正準備離開,周姨娘見到女兒,瞥了她一眼,便低頭不再說話。

自從那天起,兩人的來往便少了。

慕容薇欠身福了一福,進得正廳,見到青磚石地面,光可鑑人,上鋪著猩猩紅的鏤花花鳥地毯,面前牆上懸掛著一副寶瓶觀音像,黑檀的案几上擺放著瓶爐三事,案前擺放著幾把黑檀玫瑰椅。翠色海水紋的承塵下懸掛著軟煙羅的淡紫色帷幔,靠窗的炕上擺放著炕幾,上面放著舊窯的盆景,以及一些茶點,大夫人正坐在炕上,跟一邊的大小姐說著話。

“大姐。”慕容薇還沒開口說話,門口就竄進一個嬌俏的少女,不是慕容婉兒又是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