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薇打量了一眼,見為首的男子並沒有穿軍服,只一身靛青雲紋素面繭綢勁裝,外罩著一件淡藍色實地紗繡猛虎下山斗篷。
他身形修長,腳踏著烏色官靴,劍眉入鬢,星目似鐵,兩點寒星朝人看去,不帶一點菸火氣,直讓人有種墜入冰窟的寒冷感覺。
一雙薄唇緊抿著,線條僵硬,似乎從來不會笑一般。
這男子雖俊美,卻面無表情,神情極端冰冷,像一座移動冰山,微風拂來,慕容薇都感覺陣陣寒氣。
從哪冒出個冰山酷哥來?
“多謝。”男人言簡意賅,不廢話,正準備離開,旁邊一個五大三粗,生著絡腮鬍,一雙銅鈴眼的黑麵漢子吹了聲口哨:“好俊的小娘子!”
他這一喊,旁邊的十幾個兵士便立刻將目光轉了過去,頓時看到慕容薇和兩個婢女。
方才她們是側著身對著他們的,這會子慕容薇轉過身來看那個冰山,倒是被人瞧了去。
慕容薇的容貌自然是極美,尤其此刻她打扮得較為樸素,但是素色衣衫不能掩其絕色,反而更襯得那容顏更加傾城脫俗。
便是一旁的愛春和香桃,也是個個嬌美。
那些個兵士一個個笑嘻嘻地吹起了口哨,慕容薇皺了皺眉。
為首的男子將目光轉過去,便看到烏篷船頭恰有個少女正持著魚竿垂釣,輕紗衣裙在河面的微風中衣袂翩翩,酥手皓腕,碧綠竹竿,雪膚花貌參差是太真。
一雙瀲灩黑眸橫帶三江水,烏沉沉向他看來,沉靜如水,沒有緊張,沒有害怕,平靜得很。
男子瞳眸動了動,只是一頓,多看了幾眼。
旁邊那個絡腮鬍黑麵漢子似瞧見了他的目光,頓時瞪圓了眼睛,嘿嘿笑起來。
他自以為自己是猜中了了男子的心思,大人居然多看了這少女幾眼,怕不是看上人家了!
這可真是少見!
香桃見這些軍漢居然敢戲耍她們,當即惱了,站到船頭潑辣地罵道:“你們這些個大頭兵好大的膽子,敢調戲我家娘子,再亂說叫人堵住你們的嘴!”
那黑麵漢子得意地回道:“你個小丫頭莫不是也想被調戲了?你家娘子生得這麼貌美,留在這小地方不是虧了?我看啊,不如跟了我家大人,那才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呢!”
慕容薇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居然被人調笑一番,這話要是被蕭明睿聽了,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讓她改嫁,蕭明睿怕是會暴跳如雷!
香桃氣得臉漲得通紅,一旁的侍衛早就飛奔到岸旁,朝對岸呵斥道:“哪來的混蛋,居然敢胡言亂語!”
那為首的男子臉色更冷了,啪的一馬鞭打在那黑臉漢子身上:“胡鬧!”
他朝慕容薇一抬手道:“這位小娘子勿怪,失禮了。”
說罷便駕馬而去。
那黑臉漢子被他打了一馬鞭,拍馬屁拍到馬腿上,頓時有些訕訕的,在其他幾個漢子的鬨笑聲中一起駕馬跟了上去。
王府侍衛憤憤地議論:“那是哪家的兵,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衝撞王妃!”
“不像是京裡的,看那口音像是邊軍。”
侍衛們紛紛過來謝罪,慕容薇擺了擺手,失笑道:“這事兒不怪你們,是我穿得太樸素了些,讓人誤會了。”
若她穿著華貴,僕役圍繞,那些個兵漢也沒那個膽子調笑,怕不以為她是個村姑呢。
香桃氣得小臉鼓鼓的:“一群討厭鬼,沒點兒禮數,不知道哪來的莽漢。”
愛春說道:“奴婢瞧著他們像是邊軍呢,不知道這去顧家莊做什麼,真是奇了。”
五老頭也嚇得很,還好慕容薇這邊也帶著侍衛呢,而且那男子不是紈絝子弟,並未做出什麼色令智昏的事來。
寶柱崇拜地說:“哇,那個人是不是將軍?他們都叫他大人,這人好厲害啊。”
香桃敲了敲他腦門子,翻了個白眼:“你個臭小子,是誰給你錢的,怎麼為他們說話?”
寶柱揉了揉腦袋,撅著嘴說,“本來人家就很威風嘛。我以後也要當大將軍!”
“好志氣。”慕容薇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腦袋:“想當大將軍可不容易,你要是像現在這樣玩耍,以後可是沒法子當將軍了。”
五老頭似想起什麼,拍了拍腦門子:“老漢想起來了,聽說顧家莊那也來了個京裡的貴人,在那邊養傷的,這不是去探望的吧?”
慕容薇想想也可能,看此人這個樣子,倒像是個軍中人物,怕也不簡單呢。
她對此人並沒有什麼惡感,只是難得碰見個冰山酷哥,怎麼不感興趣。
香桃看了看四周,怕待會又碰見那些人,便央求慕容薇先回莊子去。
慕容薇也逛累了,隨即乘船到了淺水處,上了岸回莊子去了。
慕容薇想做胭脂,幾個丫鬟採了些花回來給她做實驗,愛春倒是自己動手做過,便教慕容薇怎麼搗碎花瓣,怎麼用紗濾乾淨了,再用特別的法子蒸出來之後便是胭脂了。
慕容薇用的是胭脂花,海棠花,玉蘭花幾種花瓣,蒸出來之後雖然不甚熟練,不是特別好。
只是慕容薇第一回做這玩意兒,倒是頗為高興,也不計較這胭脂做得不怎樣了。
晚上週大嫂炒了田螺吃,慕容薇慣是喜歡吃這玩意兒,只是很久沒得吃了,如今品嚐一番倒也頗為美味。
綠兒回來說韓問住在沈大夫那,她付了銀子讓沈大夫照顧他。
沈大夫說他只是皮肉傷,只需將養幾日便也無礙了。
“那傢伙倒是識字的,回去就在那寫著什麼,說很快寫好了就交給您。”
慕容薇沐浴過後拍了拍自制的爽膚水,抹了玉蔻膏做的面霜,等著頭髮晾乾。
“嗯,他努力自然是應該的,我的銀子也不是白出的。”慕容薇拿了本雜記看著,“王府沒什麼事吧?”
“沒事,鄭嬤嬤讓人送信來,說今日跟平時沒什麼不同,王妃之前交代過的事兒,管事的都按您吩咐辦了。現在府裡有條不紊的,衝著獎金和賞錢大家也都很有衝勁兒。”
“嗯,很好。之前我說讓人從莊子上挑些丫鬟進來,辦的怎麼樣?”
“周方周管事說他挑了幾個小丫頭,若是您明日得閒便見見,大興的莊子那還遠,說等您回王府了一道送來。”
“行,明日也沒什麼事,讓人挑來我看看。你讓人送信給蘇德,叫他查查這個韓問的來歷,是不是像他說的那樣。”
“奴婢曉得了。”綠兒記下了慕容薇說的事兒,還是忍不住道:“王妃,這人我總覺得他心思不純。”
慕容薇笑了笑,狡黠地眨了眨眼:“我不管他什麼目的,開始我也不會賦予他什麼權柄。等王爺回來了,王爺想必從江南那更清楚他家的事兒,他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對付我們。”
綠兒看她這般說了,便不好再提。
她沒說出口的是,她總覺得那人看王妃的眼神很奇怪,像是……
不好說,真的不好說。
肖家莊山靈水秀,倒也是個休養的好地方。
慕容薇住了幾日,挑了兩個可心的丫鬟,王府裡的事兒她也不可能不管了,隨即打算回京城。
寶柱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夫人,那個怪人來了,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慕容薇拿了過來一瞧,見是韓問寫的胭脂水粉作坊的流程,人員管理,裝置採買製作,經營流程,顧客方向,俱都寫得清清楚楚。
慕容薇看得出神,許久才吁了口氣。
這人還真是個人才,不愧是揚州齊家出來的。
這等精密的設計,已經算是這個時代十分精幹的手法了。
“讓他來見我。”
慕容薇到了客廳,不一刻韓問便在兩個小太監的帶領下過來了。
幾日的時間,他的傷勢已好轉很多,走路不再一瘸一拐的,臉上的淤青消去很多,便顯得越發俊美了。
“韓某見過王妃。”
慕容薇擺擺手,“拿去看看,若無異議,就簽下來。一式兩份。”
韓問接了過來,見是個僱傭合同,看了片刻,按下了手印,提筆簽了名字。
“好,你暫時先留在肖家莊,我會派人找你。”
在沒查清楚他的來歷的之前,雖憑他一面之詞,慕容薇也不會隨便就用了。
她起身道:“你回去吧,本王妃也要回京城了。”
韓問雖然想去京城,但見她並沒有讓他入王府的意思,便也歇了這份心思。
以後總是能見面的。
綠兒警惕地瞪了他一眼,扶著慕容薇回房,收拾了一下,便坐了馬車離開莊子回京去了。
韓問在村口看著那車駕浩蕩而去,這一次並沒有跟上去,只是沉默地看著,眼神很是複雜茫然。
“我說你怎麼還在看?”黑胖小子大黑神出鬼沒地鑽出來,見他看了半天都沒挪地方,忍不住問道:“別痴心妄想了,那樣的夫人可不是咱們能攀上的。我要是能娶個這樣的媳婦,那真是美死了。”
大黑出神地幻想著,韓問默默地說:“我以前有過,只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大黑糊塗地問:“說啥呢,你以前有什麼,漂亮媳婦?”
韓問神色很是感傷,喃喃自語:“我是在追什麼呢,真是荒唐極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像的……”
聲音低得聽不清,大黑坐在村口的大磨盤上,身邊一隻土黃色的土狗吐著舌頭轉來轉去。
韓問站在他身邊,兩個人誰也沒說話。
慕容薇回了王府,一切如舊。
她從大興的莊子上又挑了幾個小丫鬟,都交給鄭嬤嬤調教去了。
王府裡的人她暫時不能確定她們的忠心,還是從自己莊子上挑出來的好,這些小丫鬟是一張白紙,本來就是她的人,她們進了王府也只有她這一個主子。
蘇德派人去查訊息,等訊息查出來,情況跟韓問說的差不多。
他是揚州齊家的四公子齊問,上面有三個哥哥,一個早夭的,老二和老三都是嫡出,他是繼室所生。這一回揚州齊家老太爺猝死引發了內亂,老二老三拿出了證據指責他聯合岳父家謀害父兄,險被家法處死,其妻當時懷胎七月,因此事早產動了胎氣難產而死,一屍兩命。
齊問重傷了三哥,逃亡離開揚州,至於去了哪兒,到現在揚州齊家的人還在尋找。
他們家的人生意做得大,雖說在北方的勢力不及通州張家,但要找個人也是會讓現在改名的韓問很難躲避。
如今他託庇了她手上,只是此事到底是人家的家務事兒,而且謀害父兄這罪名可著實不小。
他是不是冤枉的她是不清楚,她又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會弒父的人吧,他想東山再起,報仇雪恨,洗刷冤屈,這事兒還得隱秘的來。
若被人知道了,總是不妙。
慕容薇一想,此人看來還是在幕後操作事情的好,最好不親自出面。
這種大家族內鬥的事兒,內中恩怨,她也沒興趣瞭解。
蘇德又遞了封信來,“王爺讓人送了信來,現在王爺還在路上呢。”
這走走停停,到了一個地方,地方官府還要迎接,蕭明睿還要考察地方防洪諸事,忙碌的很。
慕容薇拿了信拆開來看,見他果然問了自己叫人查齊家的事做什麼,抬眼看了看恭敬的蘇德,早知道這老傢伙會跟蕭明睿說的。
她也沒打算瞞著他。
這事兒原本也是打算叫他知曉的。
蕭明睿提筆寫了封回信,說了說家裡的事兒,叫他安心辦差,又把韓問的事情跟他說了。
蘇德拿了回信走了。
慕容薇無趣地靠在窗前的美人靠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書,想了想自他走了竟有半個月了。
自己前兩天還辦了個宴會,參加了幾個宴會,認識了些新朋友,結識了些官家夫人,入宮了幾次,陪惠妃說說話。
這樣的日子也真是無趣得緊。
她也是忙碌的,每日裡也很多事情等著她辦呢。
可是晚上到安歇的時候,春閨寂寞,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不由得越發思念蕭明睿。
偏偏那個冤家一去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直讓人為相思形銷骨瘦。
她越發思念他,思念他的體溫,思念他的笑,思念他的氣息。
相思始覺海非深,本以為自己足夠獨立,可此刻她才知道自己還是一個女人,一個普普通通的為情所困的女人。
“綠兒,你讓人去肖家莊傳個話,讓他就地在肖家莊弄個作坊製作胭脂水粉,至於錢物和使用的東西,我會派人送去,讓周方給他幫忙。”
男人不回來,她只好把心思寄託在事業上了。
除了每日的內務,她也就是花時間在製作護膚品上面了,做做面膜,鍛鍊鍛鍊身體,小日子過得也有聲有色的。
綠兒應了下來,雖說她實在不怎麼看好那個韓問,但是主子答應了,她還能說什麼。
慕容薇在韓問給她的計劃書基礎上加以改進了一些,讓綠兒親自送去肖家莊。
雖說開始肯定要投入較大,不過她自家有自家的門路可以銷售,倒也不懼。
時間如白駒過隙,如指尖的流水,慕容薇讓人在肖家莊弄了個作坊,隨著時間,這作坊也弄起來了。
韓問的確是這方面的行家,在他的指點下,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招聘人手和香行師傅的事兒都由他安排了。
慕容薇也就是出個錢和地方,當初給他的合同是給了他一部分的股份,如果真能賺錢的話,韓問自然也能累積不少錢財。
這天慕容家老太爺生辰,慕容薇也回去祝壽了。
慕容府今日中門大開,來來往往的朝廷官員絡繹不絕,老夫人這兒也不時有許多誥命夫人,公卿夫人前來道喜。
大嫂雲霞已經顯懷了,老夫人怕她磕著絆著,讓她在屋裡陪著陪著說說話。
慕容月雖然沒顯懷,也是比以前顯得豐腴了,氣色還算不錯,估計是日子過得太好,她滿臉紅光,見了慕容薇就拉著她的手說個沒完。
“三妹,還是你說的法子管用。”
慕容薇和她到了西側間說話,“二姐那問題解決了?”
慕容月輕咳一聲,臉上泛起一陣甜蜜:“夫君他不知道跟他二哥說了什麼,他二哥是個風流種子,答應了他,沒多久那個丫頭就被他弄上手了。婆婆本來沒明說,這會子生氣也沒用,她只是氣那丫頭自己不知廉恥勾搭二哥。二哥又不是婆婆親生的,她也不好說什麼。加上夫君和我在她面前演的戲,她還以為我虧得很呢,對我倒是頗為照顧,還訓斥夫君讓他不要只顧著忙朝廷的事,也要多照顧妻子。”
慕容薇好笑道:“我就說嘛,二姐這麼聰明,姐夫也是個聰明人,這事兒還擺不平?現如今建寧伯夫人怕也不好再派丫鬟過去了。”
慕容月點點頭,輕撫著還沒有顯懷的腹部:“這一胎最好是男孩兒,這樣婆婆也就沒話可說了。以後再生個閨女……”
慕容薇曖昧地做了個鬼臉:“二姐生個七八個的,你那婆婆豈不是喜得沒了邊兒,怕是把你當觀音娘娘供起來呢。”
慕容月笑罵道:“我可不是豬,哪能生那麼多?”
慕容月看四周沒人,瞧瞧道:“大姐沒回來,說是病了,只有大姐夫一個人來了。我家小姑跟風家的女兒關係好,回來跟我說,風鬱的侍妾懷了孕,大姐跟風鬱大鬧了一場。氣病了,如今臥床不起。”
慕容薇心中一跳,當初她就故意扔了個“容易懷孕”的藥方子給慕容蘭,她果是照做的話,想懷孕可是難了。
她沒有以德報怨的心思,對方一而再再而三對付自己,她可沒什麼善良的想法。
她見不管用,大可以不用。
她也沒有逼她。
“大姐夫是否太不注意了些,大姐的身體又沒問題,怎麼先讓侍妾懷了孕?”
慕容月怪異地看著她,輕咳一聲,“是啊,那個侍妾據說生得花容月貌的,大姐夫一直很寵愛她。怕是她也有些心思,居然敢停了藥。大姐是氣壞了,跟大姐夫鬧了一場。我看風家老太太可是沒有不要這孩子的想法。”
“是麼?風鬱一貫眼光很高,那侍妾得生得多美才入他眼?”
慕容月古怪地笑了笑,“誰知道呢。”
是花容月貌沒錯……關鍵是長得有些像慕容薇。
這話她哪敢說。
這還是秦瑤偶然遇見那個侍妾才發現的,雖說不是很明顯,可看在認識的人眼裡,仔細就能察覺一些神韻相似。
要是被慕容薇知道了,還不得氣得火冒三丈?
要是洛王知道了,更不知道要怎麼想了!
反正只是個上不得檯面的侍妾,總也不可能出現在他們這些夫人們面前的,也沒資格跟她們交往。
慕容薇不知道她笑什麼,只道是幸災樂禍,嘆了口氣,同情地說;“大姐也是真可憐,怎麼攤上這麼個……成親前看著不是也挺好的,可惜大姐一個如花美人兒。母親不知道多傷心呢。”
慕容月眼角帶著笑:“可不是呢?我方才看母親臉色很不好,也就是看到大嫂的肚子臉色才好了些。大姐這事兒一出,大哥也去找風鬱說了事,咱們慕容家的女兒受了委屈,能這麼算了?”
說是這樣,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沒懷孕是你肚子不爭氣,就算風鬱不地道,又能說什麼。
再說妹夫家的事,慕容甫這個當大舅子的,也不好插手。
風鬱愛寵愛誰是他的事,別人還能硬勉強他不成?
“大姐還是早點懷個孩子才是正事兒,那小妾生了孩子也不能養在身邊,還不是在她正妻身邊,她這樣鬧了,還不如做賢淑些。”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慕容月說得理智,可是慕容蘭那性子哪能容忍?
很多事兒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變成這樣的。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性格決定命運,這話說的還真的很不錯。
“大姐那性子,怎麼受得了?”
慕容薇這一說,慕容月便笑了起來:“大姐受不了,你道四妹受得了?”
“四妹?這關四妹什麼事兒?”
“還不是四妹夫,中了武進士之後分去了五軍都督府下轄右軍都督府為經歷,五品官,在京城任職,這也算肥差了。他不是之前把那個小妾接來了麼,眼瞅著四妹要出嫁了,誰知道妹夫那個小妾現在懷孕了。”
“什麼時候的事?”
慕容月看了看外面:“就是今天我過來才知道的,四妹現在都沒出現呢,我聽姨娘說四妹也氣得哭天抹淚的。你沒看柳夫人沒來麼,怕是不好意思見祖母。”
慕容薇也有些無語:“四妹夫也過分了,哪有未婚妻沒進門他就弄大小妾肚子的?這樣不是打咱們家的臉嗎?”
“是啊,我看祖母也不是很高興,畢竟是她孃家侄子,這樣是不怎麼合適。一會咱們好好說點高興的。”
柳平宜的事情幸虧慕容薇早打聽清楚了,當初就沒有答應那門親事,否則現在倒黴的不定便是她慕容薇了。
她可沒興趣摻和到別人的感情世界中去。
慕容婉兒怪不得別人,她有今日都是自找的。
沒有人讓她自作主張去勾引柳平宜,得來這門親事如何,難道就幸福了?
柳平宜那樣,她過了門指不定都來個寵妾滅妻。
以她急躁的性子,她都可以想象那之後會是怎樣混亂了。
“現在也沒什麼好法子,婚期都定了,難道還能退婚?柳家怎麼說?”
“我看母親的意思是……為了咱們兩家的面子,讓柳平宜把這個孩子打掉。可是四妹夫怎麼肯呢,現如今鬧得不可開交。”
慕容月搖搖頭,拉著她到正堂去:“如今可真是人事全非了。”
到了正堂,老夫人一身大紅色壽字紋衣裳,頭戴著金鳳釵,見了她們姐妹責怪道:“你們兩個丫頭這是跑哪兒了,過來陪祖母說說話。”
慕容薇在老夫人下首坐了,“祖母今日穿這一身真是精神,大紅色更顯得祖母年輕。今年八十,明年十八。”
屋裡的人都被她這話逗笑了,老夫人掩著嘴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摟著她喊道:“我的乖乖,你這張嘴可是厲害。就祖母這老臉都臊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