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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窺探

飛星、蝠勒迪米爾和倍鏡在酒吧裡坐了幾個小時後,終於離開了。面前坎特洛的街道上幾乎空無一馬,只有他們三個獨自沿著空寂的街道,向著城堡的方向走去。

“你確定要繼續工作嗎?你受的傷可不輕啊。”倍鏡問自已的幻形靈朋友。

“都是些皮外傷,沒關係的。我現在去拿我的裝備,然後就去保護暮光的安全。我早該回到崗位上了。”

“公主不可能讓暮光有危險的,你擔心過頭了。”

“我對那五個守衛起疑心的時候,也以為自已擔心過度了,可結果呢?!”

走在前面的蝠勒迪米爾停了下來,將一隻蹄子放在飛星的肩上,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飛星,你不能這樣下去。當時的情況,誰也沒有辦法阻止事情發生的。”

“我們...我們接著走吧,不說話了行嗎?”

於是他們就一言不發地繼續走著,直到坎特洛城堡的尖塔近在眼前。刺殺案發生後,城堡進入了封鎖狀態,庭院裡、走道上到處是日月兩隊守衛,他們協同工作,以免發生更多意外,也便於抓獲準備逃走的叛徒。

城堡門前滿是記者和圍觀群眾 ,堵住了整個大門。儘管公主們竭盡全力,但‘一名幻形靈貴族遇刺,尚在接受急救’的訊息還是傳得滿城風雨;目前是否有小馬或幻形靈在事件中遇難的問題尚未得到回答,也沒有小馬知道那名幻形靈貴族是誰。當然,許多報社結合近況,推測暮光公主正是那名遇刺的貴族。

今天的新聞界,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啊。

兩隻小馬外加一隻幻形靈機智地繞過了城堡的正門,從不對公眾開放的側門溜了進去,來到城堡裡許多庭院中的一個。他們進入城堡的建築內部,馬不停蹄地直奔武器庫。

然而,他們沒能來得及到達。就在他們經過走廊的時候,突然從不知何處跳出來一個身影。蝠勒迪米爾和倍鏡沒能來得及反應,飛星就被撞得四蹄離地,一頭撞在牆上。就在兩隻小馬準備拉響警報的時候,黑色的襲擊者說話了:

“爸比!!!!”尤菲妮尖叫著,像是想把自已埋進爸爸的胸膛。

“呃、誒,乖女兒。”飛星咕噥著,疑心‘腦震盪’三個字也要加到他的病歷上。

“尤菲妮!”哌娜大聲說著,從尤菲妮出現的走廊那邊匆忙跑來,“讓爸爸起來!”

“好吧,媽媽...”尤菲妮不情不願地照做了。飛星終於在妻子來到面前時站了起來。

然後就捱了一記耳光。

“啊!”飛星抱怨道,“這是什麼意思啊?!”

“我警告過你,不準受傷!”哌娜呵斥道,隨即摟住飛星,在威嚴十足的幻形靈衛隊長臉上親了一口。

“那...這又是什麼意思?”飛星困惑地問。

“是為了獎勵你還活著。”哌娜微笑道。

一陣咳嗽引來了兩隻幻形靈的注意力,他們轉頭看去,蝠勒迪米爾和倍鏡正尷尬地站著一旁。顯然,剛才的景象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哎呀,不好意思。”哌娜的臉紅了——對於長著黑色甲殼的生靈來說,這已經夠離譜了。“你們是我老公的朋友嗎?”她問道。

結果是飛星迴答了她的問題:“呃呃,親愛的,這兩位分別是皇家衛隊長蝠勒迪米爾 · 蝠翼,和遠距倍鏡中士,他們分別服役於小馬國皇家守衛和軍隊。”

“這樣嗎?那麼,很高興見到你們!”哌娜和他們分別握蹄,“我是哌娜,飛星的妻子。”

“很榮幸見到你。”蝠勒迪米爾說。

飛星看看自已的另一半。“你們怎麼來了?我還以為你們會留在巢穴呢。”

“我們都感受到了暮光公主經歷的事,我很擔心你。女王說你沒事,但我決定親自來看看。”

尤菲妮從媽媽的蹄子之間向前瞥,困惑地看著倍鏡:“為什麼他的屁股上有個弩一樣的紋身啊?”

“尤菲妮...”哌娜以蹄掩面,嘆起氣來,但倍鏡和善地給了幻形靈幼蟲一個微笑。

“這個呀,這是為了表明我非常厲害!而且我很擅長用弩。”

尤菲妮並不怎麼相信他。“那他為什麼有個蝙蝠?”她指指蝠勒迪米爾。

“他呀,他嫉妒我這麼厲害,就自已也弄了一個。”

蝠勒迪米爾哭笑不得地聽著倍鏡糊弄小孩。尤菲妮坐了下來,臉上露出一個困惑的表情。

她歪了歪腦袋,又問道:“但...為什麼這裡的小馬都有紋身?”

“因為他們都看到我了,就都去給自已弄了一個。因為大家都覺得我很厲害。”

倍鏡和哌娜的臉上浮現出笑容,蝠勒迪米爾和飛星決定以蹄掩面。

尤菲妮用蹄子碰碰下巴,思考著倍鏡的回答:“嗯...我還是不太確定,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倍鏡一副受到了誣告的表情。“吾輩?欺騙你?非也,吾輩絕不說謊。”他把頭昂得高高的,模仿著自恃清高的坎特洛貴族們。

“看在塞雷絲緹雅的份上,中士,不要再拿這孩子開玩笑了!”蝠勒迪米爾堅決地說,“這些圖案叫做可愛標記,小馬們在發現自已的特別天賦時,就會出現了。”

“哦哦,”尤菲妮說,“所以,他的標記意味著擅長用機械弩;那你的標記就是說...你擅長當蝙蝠?”

蝠勒迪米爾無言以對。

邪繭女王,偽裝成一隻綠色鬃毛的黑色雌駒,穿過坎特洛醫學中心的走廊。這樣的偽裝並不怎麼靠譜,但足夠幫她避免大部分的麻煩了。

塞雷絲緹雅此時和邪繭不在一起;米 · 婭莫 · 卡登瑟公主倉促地返回城堡後不久,就稱有事,讓塞雷絲緹雅也回去了。於是現在只有邪繭自已前往醫院。

當然,她並不是孤身一蟲,四周的馬群中,混著許多的幻形靈密探,一旦有暴民準備鬧事,就能立即消解困境。

幸運的是,這樣的暴民並沒有出現。

在前往皇家區的路上,邪繭和正從那個方向走來的諧律元素們擦肩而過,她們很可能是剛剛探望過暮光。

她走到皇家區門前時,門兩旁站著的守衛立即攔住了她的去路。她身上閃過綠色的火焰,抹除了小馬的偽裝;兩名守衛驚恐地準備拿起武器,但很快明白了來者的身份,識趣地閃到了一邊;然而幻形靈女王從身邊走過時,他們還是忍不住側目盯著她。

銀甲閃閃和另一隻小馬——夜光閃閃——站在暮光現在待著的病房外,看到幻形靈女王走來,他們停下了交談。邪繭在他們的目光下遲疑了片刻,隨後頂著病房外尷尬的空氣繼續向房門走去。

她經過兩隻小馬的時候,銀甲瞥向一旁,夜光則尊重地點了點頭;隨後,兩隻小馬繼續交談起來。

邪繭推開房門。看到自已親愛的女兒躺在病床上,床邊圍滿儀器,其中一個正隨著暮光的心臟跳動而滴滴作響,她不禁感覺心中一片沉重。

邪繭跌坐在地上,對身後房門自行關上的聲音充耳不聞,只能一動不動地盯著身為一名家長能經歷的最大罪惡的絕望。終於,彷彿幾小時過去之後,幻形靈女王的視線終於離開了身受重傷的女兒,移到了病床邊的雌駒身上。

薄暮微光彷彿沒有看見邪繭進來,她一動不動地坐在暮光身旁,一隻蹄子握著暮光的蹄子,用魔法拿著一本書,正讀著裡面的內容。

邪繭意識到,那本書,《無畏天馬和永恆之花》,正是自已多年前送給暮光的暖爐節禮物。

“薄暮微光?”邪繭輕聲說。那隻雌駒終於放下書,轉過頭看向邪繭。

“終於見到你了。”她說。

邪繭尷尬地動了動:“那個,呃,你感覺怎麼樣?”

“我還好。至少對這種場景來說,我的狀態還算好。”

“好吧,我想說,謝謝你。謝謝你照顧了我的女兒這麼多年。”

“錯。”

邪繭困惑地眨眨眼:“錯?什麼‘錯’?”

微光坐直身子:“你錯了,我從來沒有照顧過你的女兒——我照顧的是我的女兒。多年來,我與你素不相識,我照顧暮光,是因為我永遠都愛她。”

邪繭看向一旁:“能有一位小馬這麼關心暮光,我真...為她高興,尤其是我沒能陪在她身邊...”

薄暮微光從座位上起身,緩緩走到幻形靈女王面前。令邪繭意想不到的是,微光抱住了她;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也伸出前腿,抱住了微光。

“暮暮的媽媽也這麼關心她,我也很為她高興...”

——“你也是我的媽媽。”——

暮光的話在微光的耳畔迴響。

微光嘆了口氣。“我們倆都在她身邊,這就最好了。”說著,她從擁抱中退出。

“謝謝你,”邪繭真誠地說,“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做。”

微光抬頭看著比她高出一截的幻形靈女王:“什麼事?”

“我在蟲巢思維裡感受不到暮暮,而且塞雷絲緹雅公主告訴我,月亮公主無法穿透她夢境外層的帷幕。我想,我可能可以在這裡,借用暮暮的蟲巢思維,接入她的大腦。我需要到她的夢裡去看一看,我需要知道,她是不是在做噩夢。”

微光看了看暮光看似祥和的面龐,又看看邪繭,點了點頭。

邪繭走到暮光身旁,她的獨角閃爍起明亮的翡翠綠色光芒,與暮光的獨角相接觸。她閉上眼睛,集中精神,等著影象進入她的精神中。

...

飛星把劍刺進那個守衛的眼窩裡,那守衛倒下,飛星又把劍揮向另一個守衛。我的視線被另外的東西吸引了,轉身看去,我的兩名守衛正在和三個...叛徒搏鬥,漸漸佔了下風。我還沒能看清情況,一個叛徒就橫著揮出他的劍,把兩名幻形靈守衛的頭砍了下來。他們正是今天早上我在房間外遇見的那兩名守衛。本不該這樣,他們本不該死!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不!!”我尖叫著,毫無保留地、向著他發射出紫色的魔法,將他擊飛到牆上;猛烈的撞擊、可怖的碎裂聲,他立即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我殺了他,我殺了小馬。

我還沒能來得及從這當中清醒過來,另外兩個叛徒就已經直衝我而來;飛星和另外一名未叛變的日間守衛擋住了他們的來路。飛星迅速解決了敵人,但他身旁的守衛反而被一劍刺進了腹部,我愈發恐慌起來。那兇蹄轉身面向飛星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用魔法抓住她的武器,向我這邊拉過來——

邪繭無助地看著暮光的夢境。畫面忽然轉變,但她只能無言而恐懼地繼續看下去。

——向您問好。”那名守衛——應該是叫盾矛——在我耳邊說道。

我沒有時間考慮他說了什麼,鮮血已經從我的口中流出。有東西刺穿了我的甲殼,插進我的身體;我低下頭,看見一支短劍的劍柄,以及我胸口的傷,黑暗漸漸吞噬了我。下一個瞬間,我的血液變得滾燙,我從來沒有這麼痛苦過;我讀過很多書,認出了這種恐怖的劇毒。我向地面跌去。有誰抱住了我。疼痛漸漸消失。我說不出話。

我想說“我沒事,我覺得我沒事”。我想讓她安心。她應該是塞雷絲緹雅。應該是吧?她抱著我。

為什麼?

場景再次變換,又回到了戰鬥開始是的場面。邪繭再也忍受不了了。

...

邪繭猛吸一口氣,從暮光的思維中撤離;她強忍著哭泣的慾望,幾乎當場跌倒在地。

‘但是是誰,向她問好?’邪繭回想起夢境中不完整的句子,不禁思索起來。

“怎、怎麼回事?你看到什麼了?”

那一刻,邪繭本想對微光說謊,本想借善意的謊言掩蓋自已親眼目睹的恐怖的事實,但她知道這樣的謊言騙不過眼前精明的雌駒。

“暮暮很痛苦,非常痛苦。她眼前正不斷重演著發生的事,我感受到了她在夢中所感受到的...”

微光的眼中也有了淚。“哦,塞雷絲緹雅在上。我可憐的、無辜的女兒啊...”微光撲在暮光的胸前,把頭埋在她的甲殼上,啜泣起來。

邪繭強忍著淚水,努力裝出堅強的樣子。她會找到那些傷害自已孩子的兇蹄,她會終結他們。誰也不能阻止她。

塞雷絲緹雅和音韻走在坎特洛城堡的一條走廊上,只有音韻知道她們正去向何處。

“暮暮的情況沒有好轉,醫生們仍然密切關注著她。”音韻告訴塞雷絲緹雅。

與太陽同在的天角獸嘆了口氣:“我們所能做的只有祈禱。但我要和邪繭女王一起找到所有的叛徒。”

音韻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巧了,我正好能幫上忙。”

音韻指指走廊盡頭的一扇小門,和塞雷絲緹雅一起停在門前。

“我們為什麼在這裡停下?音韻,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有做,但我離開醫院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

塞雷絲緹雅困惑地看著自已名義上的侄女。音韻推開門,門後是一件幾乎空蕩蕩的房間,只在房間正中有一張桌子;桌子旁坐著一名被綁縛的日間守衛,兩旁站著的他的兩名同事,用看一具屍體的眼神看著他。

即使鎮定如塞雷絲緹雅,此刻也掩飾不住心中的困惑:“音韻?這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被綁了?”

“我離開醫院的時候,他找上了我,自稱是盾矛陰謀中的一名參與者。”

“你說什麼?”塞雷絲緹雅瞪著眼前的小馬。他在有如太陽般熾痛的眼神下,大氣也不敢出。

“他說自已不再認為他們的行為是正義的,並且有資訊可以提供給我們。”

塞雷絲緹雅點了點頭,仍然盯著眼前的囚犯:“幫我把露娜叫來,我們要和這位守衛好好談談。”

“我這就去。他提到的資訊中,有一件事挺特別的...”

“是什麼?”

“他知道盾矛躲在哪裡,他知道所有的叛徒躲在哪裡。”

---注 釋---F o o t n o t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