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麼啊,非凡哥?”
倍鏡無法掩蓋自已臉上的鄙夷。但這並不重要,因為銀甲閃閃也沒有看他,而只是瞪著眼睛看著地板,唸唸有詞:“我做了...做了什麼?”
蝠勒迪米爾把倍鏡推進房間,把身後的門關上。他也聽到了不久前的對話,但還是決定要聽銀甲閃閃親口解釋。剛才的銀甲閃閃,一點也不像他共事多年的老戰友。
“你怎麼能這麼冷酷無情,她可是你的——”
蝠勒迪米爾用一隻蹄子遮住倍鏡的嘴,示意他停下:“讓我來說。”
他轉過身,看向銀甲閃閃:“皇家衛隊長銀甲閃閃!”
銀甲頓時被嚇出了自已的恍惚,看向蝠勒迪米爾。
“我們的任務是找到這座巢穴,並以公主殿下們的名義進行相關的外交干涉。而你剛才的行為,完全沒有皇家日間衛隊軍官的職業感,也沒有一名小馬國紳士應有的風度,最重要的是,也不是一位兄長應有的態度。”
銀甲的臉變得煞白。
蝠勒迪米爾明白,自已的話起到了應有的作用:“我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如果你的解釋不夠充分,我就立即拘捕你,並且用鐵鏈拴著你押送回坎特洛去。”
聽到蝠勒迪米爾的話,倍鏡挑起眉毛:“哇哦,蝠勒,沒想到你這麼猛。我都能想到報紙上怎麼說了:‘害怕!日月之爭!?衛隊長蝠勒迪米爾居然把他綁回坎特洛!?’”
銀甲閃閃瞪了他一眼,但卻沒有之前的嚴肅。“我...我很抱歉。但是,我沒法把那個畫面清除出去,她...她和她真的好像...”
倍鏡和蝠勒迪米爾互相看了一眼。他們都看到了判斷依據:失焦的雙眼、無法控制的顫抖——顯然,銀甲閃閃正在遭受一場創傷後應激障礙。倍鏡隨意拽過床單,披在銀甲肩上,坐在他身旁。蝠勒迪米爾也坐到他們旁邊。
“能說的具體些嗎?”
銀甲一怔,但還是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已如果不解釋清楚,是不會被輕易放過的。“我還沒跟別的小馬說過這事,就連音韻也不知道。事實上...我記得所有的一切。”見他們一時不明就裡地看著自已,銀甲繼續說道,“我說的是,婚禮期間的事情。幻形靈女王提早一星期把真正的音韻偷換了,但我很快就發現了情況不對。她演得很像,但還是不夠逼真。所以我就當面和她對峙。但她意識到騙不了我之後,就直接出蹄襲擊了我。她把我打倒在地,用獨角碰了我的獨角。我還沒能來得及反應,大腦就被她的意識填滿了。那感覺可怕極了,就好像我不是我自已一樣,但我又意識不到異常。她起身看了看我,我卻什麼也做不了。她叫我起來,我就起來了;她叫我轉個圈,我就轉了個圈。她讓我做的事,我都照做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已被控制,什麼也做不了。”
蝠勒和倍鏡驚駭地看著銀甲。
“那幾天裡,我的腦海裡只有音韻——她對音韻做了什麼?等我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小時後了,假‘音韻’說我撞到頭了,我也相信了她。整個一星期,我一直迷迷糊糊,既是自已,又不是自已。直到我們外出執行這次的任務,我才斷斷續續地回憶起來了這些事。她一定是對我用了記憶清除的魔法,但魔法卻失效了,我能回想起來,許多次我恢復了清醒,她就又用上魔法。每一次,我都像是被一列火車迎面撞上一樣;每一次,我都會回想起音韻還生死未卜。”
銀甲嘆了口氣。
“每天晚上,我都會在半睡半醒之間回憶起一些事。但就在剛剛,我看見小暮的樣子時,滿腦子想的都是她和她的媽媽長得那麼像。我心裡的枷鎖頓時碎得一乾二淨,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
他的兩名隊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銀甲的話足以解釋他突然的暴怒。
“最大的問題是,我剛剛傷了暮光的心。我知道暮光不是怪物,幻形靈們很可能都不是。但我腦子裡的兩個想法就是不能放到一起去,最後還把氣撒在了她身上。”
蝠勒把一隻蹄子放在他肩上:“銀甲,聽著,如果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話,我會盡力的。”
銀甲把視線從底板上移開,臉上露出了充滿決心的表情:“那就拜託你幫我說一下,我想見見邪繭女王。”
*女王陛下!*
邪繭在床上翻著身:*打攪我午睡,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她小心翼翼地從床上爬下來,沒有驚醒暮光。
*很抱歉,陛下,但銀甲閃閃衛隊長有話要求您去見他。*
*他還沒那個資格,但我確實想讓他來見我。把他送到王座室去,我稍後就到。*
銀甲閃閃坐在王座室正中間的地面上,蝠勒和倍鏡站在門旁。大殿兩側站著的幻形靈守衛們用惡狠狠的目光瞪著他——顯然,他之前鬧出的事,整座巢穴都知道了。
通往側廳的一扇門開啟,幻形靈女王大踏步地走進王座室,從銀甲身旁走過,然後轉過身面向他:“我的女兒哭了半個小時,才終於睡下。解釋清楚,銀甲閃閃衛隊長,否則我就把你丟到外面的沙漠裡自生自滅。”
聽說暮光哭了,銀甲閃閃的眼睛又低垂下去,但後半句話又讓他抬起頭來。
“解釋!?你還要我解釋!?你還敢叫我解釋?該解釋的是你!”
邪繭大吃一驚,隨即嗤之以鼻:“我有什麼好解釋的?”
“你該解釋!你本可以直接和塞雷絲緹雅公主解釋情況,但你卻把我變成了一個傀儡,還害我的婚禮變成了噩夢;最重要的一點是,我清清楚楚地記得所有的事!!”
銀甲閃閃的聲音在王座室裡迴盪著。邪繭的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崩潰’一詞根本不夠形容她的狀況。幾秒之後,她坐在地上,像一隻魚一樣徒勞地張著嘴,試了好幾次才終於能說出話來。
“你不該記得起這些事的——這是整個法術的關鍵。”她漸漸意識到,自已做的事對他來說是怎樣的一場噩夢,“如果我知道法術會出岔子,我絕對不會對你用那個法術,雖然...雖然你當時是我的敵人,但我也不會讓你受那樣的折磨。”
‘我和原雄不一樣。’邪繭心想。
銀甲怒視著她:“但你還是這麼做了。”
“我很後悔,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衛隊長。”
“後悔?你知道我經歷了什麼嗎?你懂嗎?幾乎要失去你在意的小馬的感覺!”
“沒想到你會這麼想!我的丈夫為了暮光而死,而暮光不久前也差點死了!你有什麼膽子問我懂不懂,銀甲閃閃!”
聽到幻形靈女王的話,銀甲睜大了眼睛,心中的怒火之上多了一分愧疚;雖然還不足以抹平他的憤怒,但已經讓他冷靜了下來。邪繭和銀甲四目相對,銀甲因為邪繭的反駁沒了脾氣,邪繭則滿眼後悔。終於,邪繭率先開口。
“對了,暮暮明天要回坎特洛。”
銀甲吃了一驚:“她要回去?”
“她想知道其他小馬是不是會和你一樣看她。”
“我...他們才不會。”
“但暮暮不知道,至少,她不敢確定。我準備讓你們三個和她一起回去。我希望你能借著回去路上的時間和暮光和解,這是為了你自已好。”
“那是在威脅我嗎?”
“不。”她回答,“那是在建議你,不然你自已會後悔一輩子的。”
銀甲看向一旁:“我覺得...我不知道現在合不合適。”
“那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
“我不知道!”
偌大的王座室裡頓時死寂一片,直到銀甲終於又開口說話。
“我不會忘記你做過的事。”
邪繭嘆了口氣:“我理解,但請你儘量理性一些,看在我女兒...看在暮光的份上。”
思索片刻後,他不情不願地回答道:“好吧。”
---注 釋---F o o t n o t e---
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