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哥哥,要不你睡床上吧。”
楚寒雪抱著小被子和枕頭,準備在地上打地鋪將就一下。
沈凌霄抓住她的胳膊,攔下她,將她抱在手中的被子和枕頭拿了過來。
“我睡地上,你好好休息。”
沈凌霄想不通,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公主到底是如何養出這般毫無架子的性子的。
沈凌霄將被褥鋪在離她不遠的地上,而後幫她放下帷帳。
楚寒雪乖巧地鑽了進去。
沈凌霄枕著自己的手臂,聽身側躺在床上的小人小心翼翼翻動的聲音。
“怎麼?睡不著?害怕?”
藏在帷帳後的小人,坐起身,沒發出一點聲音。
“不必怕,我一直在。”
楚寒雪再次躺下。
沈凌霄聽到帷帳被撩動的聲音,轉頭看去,只見一隻小小的手臂從帷帳中伸了出來,支起可愛的小手指。
沈凌霄沒忍住,輕笑出聲。
這一笑,楚寒雪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迅速將手抽了回來,把臉埋在了被子裡。
沈凌霄見小姑娘臉皮薄,於是立即收斂起笑意。
過了很久,也不見小姑娘再有別的動靜,悶在被子裡的喘息聲聽著有些氣鼓鼓的。
他伸出手,輕輕敲了敲床板。
只見帷帳後影子,從被子裡露出頭。
沈凌霄並未收回輕擊床板的手臂,見她從被子裡出來,學著她的樣子伸出小手指。
楚寒雪剛剛的懊惱和羞澀全都消失不見,甜甜地笑著,躺下身體,回勾住他的小手指。
這樣,她就會知道他一直在。
……
“報,大祭司,司命回來了。”
北荒的天氣,早晚溫差極大,單膝跪在地上的使徒還穿著早起為了禦寒而披在身上的褂子,此時已經熱得額頭上佈滿細密的汗珠。
身體本就炎熱,而面前高大的身影卻沒有絲毫要他起身的意思。
“她現在怎樣?”
“司命身負重傷。”
面前雖然蒼老,但十分高大挺拔的身影突然僵直了半分。
“身負重傷?”
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但跪在他身下的使徒卻覺得不寒而慄,說話的聲音竟變得顫抖起來。
“是,還請大祭司救治司命。”使徒將頭埋得更低了。
大祭司轉身。
只見他手中握著用人頭骨做成的法杖,那法杖空蕩蕩的眼窩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死死盯著他看。
大祭司蒼老幹枯,額頭處有幾道深深的印記,眼神渾濁,頭髮和鬍鬚皆白,黝黑的臉頰兩側不知用的是什麼顏料塗上了詭異圖騰。
幽暗的燈光下,大祭司整個人看著詭異又恐怖。
再加上近兩年,總有使徒進入大祭司營帳內便失去蹤跡的傳聞,此時跪在他腳下的使徒更加惶恐,不敢抬頭,只能盯著他的腳面。
“你做使徒幾年了?”
“回大祭司的話,剛好十年了。”
“十年了?剛好十年了?真是個好年歲。”
大祭司法杖上無數的鈴鐺叮噹作響。
大祭司彎下腰,伸出乾枯的手,穿到使徒的手肘下,將他扶了起來。
“好孩子,且隨我同去看看司命的傷吧。”
使徒哪敢讓他用力,自己慌忙起身。
兩人到了司命的營帳外,便聞到隱隱血氣。
掀開營帳,只見桑紫衣坐在椅子上,身體虛弱地靠著扶手。
一身紫紗衣被鮮血浸染,已經看不太出原本的色澤。
大祭司見到她身上的傷,表情變得極其嚴肅,看起來更加恐怖。
“何人能傷你至此?你的那些餌呢?”
桑紫衣苦笑,眼神嫵媚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轉動,看到了他身後的使徒。
“大祭司若不給我療傷,我怕是撐不到給你講故事了。”
大祭司聽聞她的話,手中的法杖重重戳在地上。
只見他手呈爪狀,按在使徒的頭上。
使徒只覺得眼前畫面晃了一瞬,身體便漸漸失去力氣,直至他的身體變成一具乾屍,臉上的表情依舊只是不可置信。
大祭司重新手握法杖,只見法杖上的人頭骨眼窩處亮了半分。
他將法杖頂部的頭骨重重砸在桑紫衣身上,桑紫衣喉嚨中發出痛苦的悶哼聲。
桑紫衣剜了他一眼,不屑和他計較。
源源不斷的渾濁之力從法杖處傳來,慢慢遊走到桑紫衣的四肢百骸。
她耗盡的內力頓時好了大半,剩餘的傷,只能靠慢慢將養,好在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大祭司收了力。再次將人頭骨法杖重重砸在地上。
“現在可以說了吧。”
桑紫衣擦了擦唇角的血,調整呼吸。
“幾人的功力在我之上。”
“廢話,我不是讓你帶去了一百魂奴。人呢?”
桑紫衣冷笑一聲。
“全軍覆沒。”
大祭司的眼睛突然睜大。
憑桑紫衣的能力,就算是十幾個能力在她之上的高手,只要她用了魂術,便不會留下活口。
“你的魂術沒起作用?”
“非也,有作用,情報上的兩個俊俏少年郎確實無法使用內力,但魂術在我們那獵物身上,似乎無效。”
大祭司冷哼一聲,雙手背後。
“果然如我所料,那人將一生修煉的秘術全部傳給了她。她必須死。”
桑紫衣挑眉,繼續說道。
“現在的她無法完全掌控那股力量,於我們而言,暫時構不成什麼威脅。”
桑紫衣停息片刻問道。
“大祭司見多識廣,可曾聽說過有人將隱藏內息,並外放化龍的功法?”
大祭司渾濁的瞳孔一震。
“龍息?”
“你是說其中有人能將內息化龍?”
桑紫衣見他神色嚴肅,倒是更慶幸自己似得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資訊。
桑紫衣媚笑不語。
她身上的外傷並非刀劍利刃所傷,倒像是被什麼猛獸撲咬撕扯所致,大祭司眯起雙眼,有些相信她說的話。
他的聲音逐漸變得撕裂沙啞。
“司命好好休息,往後的事,本祭司親自去辦。”
大祭司用內力將地上那具乾屍吸到手上,擰下他的頭顱,那乾屍的身體已經流不出絲毫血液,看得桑紫衣難受至極,很是想吐。
他走出營帳外,用內力輕輕一催,手上那剛剛還活生生的人,此刻竟變成一捧齏粉,混入北荒的風沙之中。
片刻之後,只見他手上原本的人頭,此時已然變成頭骨,他將那頭骨插在營帳外的柵欄上,看起來極為陰森恐怖。
他渾濁的眼神又變暗半分。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這北荒我要,林國我也要,我要這天下全部成為我的囊中之物,供我把玩!”
北荒的秋風捲起風沙,竟將天空的太陽攏起隱隱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