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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鎮長一看縣委書記,紀委王書記,公安局賈局長三駕馬車一齊駕到,他心裡不由寒意頓起,可是他還是故作鎮靜,眼睛瞅著他魚缸裡面的那幾只綠毛大烏龜,乾笑著說道:
“徐書記,您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何指示?!”
徐浩飛說道:
“沒事,沒事,你不要緊張,我們只是來澄清幾個問題而已,沒有別的意思,你先坐下吧!”
張鎮長惴惴不安地坐下,不時地用眼角直看王書記,心裡琢磨道,王書記,這到底是咋回事啊?你也不吭不哈的,我心裡可慌了!
賈局長一張口就問張鎮長道:
“張鎮長,你們這個鎮政府可有一個叫嶽小豹的司機?他昨天拿走了柳樹村的一些資料,這個事情你可知道嗎?!”
張鎮長果然是深得烏龜哲學的滋養,是一個世上少有的人精,他一聽這話,就知道這個事情已經敗露了,所以趕緊主動交代道:
“哎呀,原來是這個問題,你們這麼快就知道了?!事情是這樣的,我聽說我們徐書記要調查這個大壩質量問題,我害怕有人搞破壞,所以我就提前讓這個司機,把那些原始資料給弄了過來,原因就這樣簡單!”
徐浩飛繞著張文先辦公室裡面的那口大魚缸走了幾圈,故意說道:
“張鎮長真的是深得烏龜哲學精要,很有先見之明,知道有人要打那些資料的主意,所以先下手為強嘛,是不是?!”
張鎮長乾笑道:
“那裡,那裡,我只是替您縣委書記分憂而已,沒事,沒事!”
徐浩飛突然轉身,睜大了眼睛,大聲說道:
“張文先,你就別裝了好不好?!我來問你,當初建設大壩的時候,是不是你那個姓姜的親戚承包的,你現在還敢跟我裝蒜,還不實話實說?!”
張文先張鎮長一楞,趕緊解釋道:
“當初是我那個舅子哥姜長遠承包了一大段大壩主體,可是他其實根本沒有參與建設,是別人建的!”
“是誰建的,你給我說清楚了!”徐浩飛窮追不捨。
張文先被問得滿頭直冒虛汗,最後只好說道:
“是高強強和馬彪他們兩個人,他們兩個找了一個叫土皇帝的包工頭乾的,跟我們親戚真的沒有關係,我說的都是實情!”
徐浩飛點點頭,說道:
“張鎮長,你是一個聰明人,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知道該怎麼樣為自己的親戚開脫,所以你最好把真實情況給組織說清楚,這個你應該是沒有多大問題的。還有,你即使不說,那些原始資料上也寫得清清楚楚,是誰承包的很清楚,你明白嗎?!”
張鎮長急忙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腦門子上的汗水,然後說道:
“唉,一提這個事情,就是我老張的一個心病,實話告訴你們,每當我看到那座岌岌可危的柳樹村大壩,和下游的幾千名提心吊膽的群眾,我也是良心上過不去,既然組織上要徹底調查,我就實話實說吧!”
徐浩飛微微點點頭,然後說道:
“這還差不多,還有一些責任擔當。現在我們都在場,你就把當時的情況給我仔細講一遍,該誰擔待的責任,就由誰來擔當,不該誰擔當的責任,我們也是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的,你明白嗎?!”
張鎮長哀嘆一聲,說道:
“當初建這個大壩的時候,我就不同意,因為我那時候是鎮長,很清楚咱們這裡的建築公司根本就沒有這個實力來建造這個大壩,可是,可是……”
徐浩飛說道:
“張鎮長,你不要吞吞吐吐,可是什麼?!”
張鎮長哼哼唧唧半天,才說道:
“可是那個馬副縣長,他那時候是管理農村水利建設的水利局局長,他說這個小小的水庫建設,難道我們還要去請別的省的建築公司來幫助建造,那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麼?!我看咱們就自己找本地的包工頭,讓自己人來幹,不是更好嘛!”
徐浩飛問道:
“那這個事情後來怎麼樣了?!”
張鎮長說道:
“後來我們就發動親戚朋友,託關係找到了幾個包工頭,然後跟馬局長草擬了一份詳細的施工報告,報了上去,當時主管工程建設審批的張縣長和,和……”
張鎮長突然不說話,徐浩飛急忙說道:
“是張縣長和誰審批的?!你儘管說,不要害怕,知道嗎?!”
張鎮長一看紀委王書記在那裡直瞪眼睛,他就說道:
“是張縣長一個人,他最後就給批了!不過,剛開始張縣長是不給審批的,可是後來他很快就審批了,這裡面究竟是何原因,我就不明白了!”
徐浩飛一聽,就對賈局長說道:
“你們聽一聽,他們在審批之前也不做詳細的調查研究,就讓這些膽大包天的包工頭矇混過關了,他們也是太馬虎了吧?!”
張鎮長說道:
“那個時候就講究關係和人情,只要花費一些公關費,啥事都能辦成,所以有些包工頭的建築公司都有三個部門,一個是現場施工部門,一個是辦公室,還有一個是公關公司,就只有這三樣,所以老百姓叫他們三樣公司!”
徐浩飛對賈局長說道:
“你們聽一聽,這個那裡是建築公司,說白了就是一個皮包公司嘛,一天到晚只是想著如何搞到工程,搞到之後,自己又幹不了,就高價轉包給其他包工頭,這裡面肯定有利益輸送,這個其實我們都是心裡清楚的,只不過是心照不宣而已!”
賈局長說道:
“這個就給一些領導有了一個發財的機會,因為他們可以給這些包工頭包攬來工程,帶來發財的機會,所以那些包工頭簡直是趨之若鶩!”
徐浩飛急忙說道:
“我們老家村子有一個村長,只是一個村長而已,就有好多包工頭把他當成財神爺看待,一天到晚門庭若市,不敢說車水馬龍,也是差不多的,可見利益的誘惑力之大!”
賈局長接著說道:
“而且,這些領導跟那些建築公司和包工頭形成了一條利益鏈條,他們做的工程,因為上面有人,所以錢也是撥付地很快的,因此不存在拖欠工程款的事情,如果其他的建築公司要幹,他們幹完恐怕是很難拿到一分錢!”
“因此,”徐浩飛說道:
“久而久之,這個利益集團就會產生排他性,別人不要想插足他們這個集團內部,而且這個集團內部是相互保衛,搞得密不透風!”
張鎮長搖搖頭,說道:
“最可怕的是,這個過程裡面有好多見不得人的事情,工程就像是一頭大肥羊,每一個人都想要吃一口,最後就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了!”
徐浩飛說道:
“所以,最後受害的是誰?!是我們和橋縣,是那個岌岌可危的柳樹村大壩,所以我為啥一定要查清楚這個事情,不是我徐浩飛邀功請賞,也不是我徐浩飛博人眼球,是我希望還一個清清白白的建設環境!”
紀委王書記說道:
“不過我認為,我們現在已經好多了,以前是以前,現在我覺得我們和橋縣已經不存在這種現象了,你們說是不是啊?!”
徐浩飛立刻說道:
“王書記,你就不要這樣說了好不好?!你說我們這裡已經是風清氣正了,可是我們前面不是剛搞了一個公開招標嘛,就給人放水了,你還說這裡沒有了這種現象,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我認為這種事情只要不抓,就會反彈的,你們明白嗎?!”
賈局長也立刻表態道:
“我同意徐書記的意見,我們絕對不能掉以輕心,一定要把這個水庫大壩的事情給搞清楚,所有責任人都要處理!”
徐浩飛嚴肅地說道:
“不但要處理,而且要讓他們付出沉重的代價,該罷免的就要罷免,該進監獄的就要進監獄,絕對不能手軟,你們說是不是?!”
紀委王書記和張鎮長一聽,心裡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都不約而同地想道,看不出來,這個姓徐的是一個狠角色啊!
徐浩飛說幹就幹,他立刻對張鎮長說道:
“張鎮長,你是當時的鎮長,這個事情你是有很大的干係,所以你現在就停職檢查,高堯鎮的所有日常工作由馬永輝副鎮長來代理,你就閉門思過吧!”
張鎮長剛要喊冤,徐書記又說道:
“這個事情,那個萬成公司的高強強和毛彪都是嫌疑人,賈局長,你趕緊帶幾個人,把他們兩個給我控制起來,秘密就在他們兩個人的嘴裡,你要想辦法讓他們都一吐為快,不過我們要文明執法,不要打他們,明白嗎?!”
賈局長急忙吩咐幹警去辦,徐浩飛對王書記和賈局長說道:
“至於馬副縣長那裡,我自己去跟他談一談,只要他好好地配合我們調查,我們就給他一個改正的機會,你們看怎麼樣?!”
張鎮長垂頭喪氣地離開了辦公室,紀委王書記也是心裡很不安,他就試探著對徐書記說道:
“徐書記,這樣乾的話,要處理好多幹部,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向上級彙報彙報?不能擅自處理啊!牽扯的人太多了!”
徐浩飛微微一笑,說道:
“不需要彙報,我們自己就可以處理,等到處理完畢之後,我徐某人親自登門去給他們領導解釋去!”
紀委王書記一聽,心裡當即咯噔一下子,心想,這個姓徐的是徹底要乾了!他這是先斬後奏,我趕緊要給張縣長彙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