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晚上的遊戲是由住在702的老伯釋出的，老伯佝僂著身子，沒和其他老住戶站在一起。

他渾濁的目光掃過眾人，嘶啞的聲音響起，“今天晚上我釋出的測評遊戲，是碟仙。”

程渺心中一沉，碟仙這個遊戲比其他的都麻煩，不僅要注意不能觸碰已知的禁忌，最重要的是，碟仙不好送。

到目前為止的其他遊戲只要你按照遊戲規則來，就能把找來的鬼魂送走，可碟仙不是。

或者說，因為碟仙的普遍玩法不正規，所以好請不好送。

老伯說完話，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然後就隱入黑暗，只有隱隱的清嗓的聲音傳來。

參與抽籤的玩家越來越少，今天需要4個玩家。

今天沒有抽到的，肯定就是明天的測評遊戲。

程渺沉了沉，沒急著抽籤，看向老伯的方向，“這碟仙怎麼請。”

其他玩家沒人開口，碟仙應該是知名度最高的招鬼遊戲，在座的都知道怎麼玩。

那片黑暗沒有說話，程渺一雙眸子冷冷清清看不出情緒，“怎麼請都可以嗎？”

“可以。”蒼老的如同破鑼一樣的嗓音響起。

其他老住戶也沒什麼反應，怎麼請都行，如果新住戶想偷奸耍滑……

幾人的臉在蠟燭下顯得鬼氣森森，他們是不介意的。

要知道，碟仙是死亡率最高的遊戲。

一旦怨靈請不回去，玩家就會心慌，一心慌，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往年的新住戶，在這個遊戲上死的也有幾十上百了。

程渺點點頭，伸手在紙團中取了一個，不意外地看見紙團中間的記號。

機率那麼大，抽到很正常。

最後抽到的人是程渺、林渚、小雀斑和老趙。

齊佳佳表情不好看，這個遊戲太兇險，他們兩個隊員都要參與，還有一個有過合作的小姑娘，真麻煩！

時間還有一會，程渺招來林渚，對著他說了些悄悄話。

林渚連連點頭，起身離開了大廳。

就在眾人奇怪這節骨眼他去哪的時候，程渺眼睛掃過7樓的三個住戶，“請問，你們誰有紙錢嗎，我想借來用用。”

7樓除了血腥味還有股淡淡的燒紙留下的味道，加上本來老住戶都不是活人，有紙錢也很正常。

說不準某些人死前被沈心的鬼魂纏的受不了妄圖燒點紙化解怨恨呢。

老婆婆和孕婦的臉上露出了譏笑，703的青年男人還是看著溫和親人的樣子。

但是自從程渺從老婆婆那聽來在沈心試圖離婚時，這男人笑眯眯地把沈心帶回家以後，她就覺得這男人比其他哪一個都可怕。

老伯從黑暗中伸了一個頭出來，“我有。”

孕婦挺著肚子，手扶在後腰上，“給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用什麼來還？”

不過是點紙錢，以為死到臨頭燒點紙錢給那女鬼她就會手下留情嗎。

呵，如果真是那樣，他們每個人誰不是燒了無數的東西，想了無數的辦法，最後也只能困死在這公寓裡。

程渺作思考狀，抬頭用商量的語氣道：“不如我就不考慮送你們去見房東了，怎麼樣？”

老住戶：……突然扎心

玩家：……臥槽，夠狠！

程渺把玩著魚骨匕首，不意外地看見幾人微微往後退了一點，心裡覺得好笑。

說到底這些老住戶雖然是鬼，也不過是被囚禁的，沒什麼能力。

殺個人還要仰仗對方破壞了規則，動手的還是沈心。

這幾個鬼真是空有一個鬼架子。

“你隨我來。”老伯沒有忌憚程渺的匕首，他緩緩地轉身，慢悠悠地上了電梯。

程渺按住想要跟著的齊佳佳，讓她守好現在虛弱的秦木松，自己跟進了電梯。

和一個鬼同乘電梯絕不是一個愉快的體驗，好在老伯也沒有嚇她的意思，一個鬼縮在電梯角落不言不語。

程渺鬆了口氣，在腦海裡過著一會的遊戲，突然電梯裡的燈閃了一下。

程渺心道不好，魚骨匕首拿在了手中，她沒動也沒說話，保持著之前的姿勢蓄勢待發。

燈的頻閃停了下來，光線暗了不少，程渺餘光看到自己的身邊，出現了散發著濃重腐臭味的白衣女屍。

沈心！

這次沈心出現程渺沒有像上一次那麼驚慌，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

的確，沈心身上的傷口都是生前造成的，生前的傷口血液流通，失血後傷口會萎縮。

肌理也還有彈性，邊緣會翻卷。

這些都符合。

現在基本可以判定，沈心在溺亡前受到了非人的虐打，然後才死亡的。

是受不了現實自殺還是他殺現在還不清楚。

現在程渺有個更重要的事，那就是為什麼沈心會突然出現。

那個白色的身影一動不動，程渺不用看都能想象出那腥臭的黑髮下浮腫泛白的臉。

電梯沒有上升，一直在4樓閃爍，角落裡的老伯也沒有動靜。

程渺繃著身子，等待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沈心動了，她緩緩地來到程渺的面前，一滴豆大的汗珠落程序渺的眼睛裡，她眨了眨眼。

直面被泡發的女鬼心裡壓力還是很大，程渺見沈心身前垂著一頭黑髮，尾端有的都打結成團了。

突然沈心舉起了一隻手，泡的發皺發白的指尖指向角落裡的老伯。

程渺眉頭微動，然後就看見面前看不清臉的腦袋左右動了動。

“喂，你走不走？”

一陣嘶啞的聲音把程渺驚醒，她猛地抬頭看向電梯，紅燈在7樓閃著，老伯已經半個身子出去了，見程渺沒有動又扭回來看著她。

程渺喘了幾口氣，又是buff的能力嗎，那沈心是什麼意思？

老伯

搖頭？

7樓極有可能是沈心的死亡地點，程渺沒敢鬆懈，卻沒想到拿到紙錢出乎意料的順利。

老伯開啟702的房門，按下電燈，程渺站在門口挑了挑眉毛。

這老伯像是做扎紙生意的，滿滿一屋子的紙人紙馬，將大門圍了個密不透風，老伯是擠進去的。

程渺沒跟著進去，做死人生意的天曉得有多少禁忌，看來明天麻煩了。

不一會老伯就出來了，手上拿著兩疊紙錢，和程渺後來要的空白黃紙。

老伯將東西遞給程渺，嘴角僵硬地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哪怕你會畫符篆，也是沒用的，在這裡，她是無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