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純兮乍一聽這話，人還愣了愣。

算著她今年二十三歲了，雖比不得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們年輕貌美，卻也是女子一生中極美好的年華吧。

所以，她還真有些搞不明白白貴人這腦回路，她怎麼就算是“人老珠黃”了呢？

錦春微微蹙眉，滿臉都透著不喜。

這個白貴人還真是毫無規矩，大庭廣眾之下口無遮攔，編排主位，當真是膽大妄為的很。

那邊的白貴人還未察覺身後的動靜，她貼身伺候的宮女雲燕忽然頓了頓，意識到這邊幾抹視線投射過來。

她忽然抖了抖身子，張了張嘴顫巍巍道：“小主。”

白貴人猶自不覺，輕側過身才發覺金純兮等人。

現場被抓包，白貴人先愣了愣，不過旋即便氣定神閒地欠了欠身笑著道：“臣妾給慧貴妃娘娘和嘉妃娘娘請安。”

“安？瞧見你倒是真難安生了。”高棠音勾了勾嘴角諷刺道。

若仔細說起來，她比金純兮還要年長几歲，若金純兮都算得上人老珠黃了，那麼她算什麼？

白貴人仗著這些日子的恩寵，便有些天不怕地不怕，她勾唇淺笑道：“慧貴妃娘娘話中所言，恕臣妾粗笨，實在是不解。”

“還有，方才臣妾話中提及了嘉妃娘娘，實屬無意冒犯。嘉妃娘娘寬厚，必定不會與臣妾置氣吧。”

白貴人絲毫不畏懼，她笑吟吟地望著這位堪稱容貌豔絕的嘉妃。

金純兮淺笑了笑，悠悠道：“自然不會。白貴人粗笨，本宮自當好好教教你。”

“是人便都有年華老去的那一日，沒有人可以例外。白貴人如今十幾歲，正是這輩子中最嬌嫩的年華，所以白貴人可千萬要利用好這時候一步步爬上來才是。”

“免得等你二十多歲人老珠黃了，被人遺忘腦後。當然，你若是能成精長生不老了，永遠年輕如初，那本宮這話自然不必聽。”

話落，高棠音忍不住笑出了聲，若說損還得是金純兮來啊。

白貴人聽著這話，臉色已然很是難堪，她又羞又惱，不由得恨恨地拔高音量道：“嘉妃娘娘，縱然臣妾今日位份在您之下，可您難道覺得臣妾會永遠屈居你之下麼？”

“您今日這般羞辱臣妾，您就不怕皇上知道麼？”

聽著她有些急了，金純兮反而心裡頭嘆了嘆，這也是個沉不住氣的，一時恩寵便飄了。

這樣的人，註定走不長遠。

她笑意愈盛，柔聲細語道：“羞辱？本宮何時羞辱你了，你自己說著粗笨，那麼本宮便好心教教你。”

“如今已開了春了，白貴人的火氣不必那般大。”

白貴人愈發氣急敗壞，還未行禮便揚長而去了。

高棠音嗤了嗤，笑道：“真是沒規矩的，告退了連禮都不行。便該稟報了皇后好好罰罰她，不然她還以為這宮裡是她橫行霸道了。”

“罷了，這樣的人註定是不成器的，不必理會。”金純兮笑了笑道，“隨她去吧，我還真盼著她跟皇上告狀去。”

“便是告狀也是惹皇上不喜，得了些寵愛便以為自己有些與眾不同了。”高棠音搖了搖頭，她倒是要看看白貴人能再得意幾日。

長春宮正殿中，聽著蓯蓉提起方才門外引起的風波，富察氏微微蹙眉，語氣不善道：“她倒真是個恃寵而驕的蠢貨，端看這般姿態能走多遠。”

瑞貴人覷了眼她的神情，遂笑吟吟道：“這樣的人，皇后娘娘自不必放在心上。”

“她是小人得意，猖狂不了多久的。”富察氏滿臉篤定的模樣，又瞧了瑞貴人一眼，肅聲道，“你仔細瞧著她，引以為戒。在這宮裡，何時何刻都要謹言慎行，不論心裡頭是否歡喜，可外人面前面子總是要做足了的。”

瑞貴人微微頷首，打從要入宮前，家中便囑咐她事事要聽從於皇后富察氏的吩咐。

她心裡也明白，她如今只能依附於富察氏才能走的長遠。

“娘娘放心，臣妾自當銘記於心。”瑞貴人輕笑了笑。

“這宮裡頭誰都不是省事的。所以，你自己也要掂量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富察氏這般道。

瑞貴人點點頭，又說了會子話，直等到和珍公主明希來向富察氏請安，瑞貴人方才告退。

這廂白貴人氣沖沖又滿腹委屈地回了宮，純嬪蘇氏正站在正殿門口與身邊宮女玉竹說著話，瞧見白貴人回來，便鼻孔朝天揚著下巴道：“哎喲喂，這不是最得盛寵的白貴人麼？怎麼一副氣急的模樣，快說說，是誰給了你氣受啊？”

白貴人瞧見一臉看好戲的蘇氏，便住了腳步，本就心底堵著氣的，便一股腦兒都發洩出來。

“純嬪娘娘既這般好奇，便是日日閒的吧。也是，娘娘您恩寵淡薄，皇上見天兒都不來您宮殿中，難怪您閒得慌，便整日挑臣妾的刺兒。”

蘇氏見她敢這般說話，火藥桶一下子就被點炸了，若非踩著花盆底，她都想照著白氏這賤人的臉兒狠狠扇幾巴掌了。

讓這賤人知道什麼是體統，什麼是規矩。

“白貴人這話說得本宮以為你是個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不過是江南來的歌姬罷了，出身下賤，還只是個貢品，還敢這樣耀武揚威。”蘇氏勾了勾嘴角，不留餘地地諷刺著，“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是個什麼好貨色。在這鐘粹宮中，本宮是主位，你就是個小小貴人，以後可給我收緊尾巴做人！”

方才在金純兮處受了氣，白貴人聽了這話眼圈便不住地泛紅，她氣的胸前起伏，指著蘇氏怒聲道：“好啊，純嬪娘娘既是存在奚落臣妾，臣妾今日非要找人做主不可。雲燕，你去請皇上來，便說我活不了了，準備一根白綾吊死自己。”

蘇氏嗤笑道：“你敢去請皇上來，本宮也敢在皇上跟前陳情你是如何不敬主位，以下犯上。”

她雖心裡頭仍有些底氣不足，可瞧著這小賤人這般得意，受氣已久，如今乾脆就明目張膽撕破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