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純兮被嚇了一跳,昏黃的燈光下弘曆身形影影綽綽的,她揉了揉眼睛。
哦,不是鬼!
她緩緩起身,語氣中又驚又喜道:“爺怎麼來了?”
弘曆看著她燦爛的笑容,不由得也被感染了,低低一笑道:“才從書房那邊過來,林壽說晚間用的那道百合蓮子羹是你使人送來的。”
“爺日日操勞的很,妾身什麼都幫不上,聽說百合蓮子羹養心安神。爺若是喜歡,妾身日日吩咐人燉了送過去。”金純兮甜甜一笑討好道,抱大腿的絕佳機會可不能放過。
她這點小心思,弘曆哪裡能不知道。
他笑了笑,“早些休息吧。”
翌日,金純兮不停地打著哈欠,連翹和蟬衣對視一眼,眼中的笑意不言而喻。
連翹笑著道:“聽說昨兒爺星夜過來,想必是想格格了,說起來爺可有幾日不曾來了。”
金純兮伸了個懶腰,瞥了她一眼道:“想不想我不知道,可是累是真的累。”
她有時候真的搞不懂,這四阿哥每日差事也多,忙的團團轉,怎麼夜間還能這麼鬧騰?她前些日子身上的紅印子好不容易消下去了,昨兒一晚上又生了許多。
金純兮盯著脖子上的紅印,臉紅了紅,趕忙吩咐蟬衣拿脂粉給壓下去,否則她真是要沒臉見人去了。
“格格。”連翹嗔了聲,耳根子微微泛紅。格格可真是不害臊的。
蟬衣笑著給金純兮梳妝,臨出門換了身粉衣旗裝,襯得她容顏嬌俏可人,一顰一笑間更是勾人。
“今日早膳多備一些湯湯水水的,昨兒那幾樣點心放的有些幹了,噎嗓子。”金純兮出門前不忘囑咐道。
今兒是四月的第一天,初春明媚的天兒,暖陽灑在庭院裡頭暖暖的。
後花園裡頭風景如初,金純兮笑盈盈道:“這樣的日子倒真是適合踏青,可惜了。”整日被困在這內宅後院裡頭,數著日子過,人都要待的發黴了。
忽然,一陣不和諧的聲音傳來。
“我看啊她就是狐媚子輕薄,否則如何勾得爺日日流連她屋裡,必是使了什麼下流手段。”蘇格格的聲音傳來,她語氣中帶有幾分不屑,“昨兒福晉有喜,按理來說爺也該留在福晉院裡陪陪她,怎麼偏又被金氏勾引去了?她當真是不安分,我要是嫡福晉,早晚發落了她去。”
“姐姐慎言。”陳格格臉色白了白,四下看看無人才舒了一口氣,她壓低聲音道,“有些話咱們私下說說便是了,何必擺在檯面上來?當心被人聽見了。金氏是個什麼德行,想來福晉心裡也是知道的。”
其實她心裡也不大喜歡金純兮,都是女人,瞧著她那般得爺寵愛,剛入府那會兒張揚跋扈的樣子,陳格格又是羨慕心裡又看不起。
她雖出身低微,可從小女子學的三從四德,安分守己,哪有像金純兮這般的人啊。
她們倆說的話一個字不落被金純兮聽到耳朵裡,她不僅沒被氣到,反而還笑出了聲。
蘇格格和陳格格都聽到了聲音轉身一看,瞧著正主就站在身後,陳格格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再不敢說話。
蘇格格自知理虧,可仍然梗著脖子,硬撐著道:“你怎麼在這兒?”
金純兮三兩步走過去,笑盈盈跟沒事人似的:“蘇姐姐這話說的,我還以為這兒是你的私家府邸。你能來,我便不能來麼?”
“你!”蘇格格咬了咬牙,氣的牙癢癢。
陳格格臉上扯了絲笑意,怯聲道:“金妹妹,我,我們方才都是胡謅的,你別,別放在心上。”
“胡謅?”金純兮唸了聲,撥了撥手腕上的鐲子笑著道,“可是我聽著不像胡謅呢。方才不知道是誰耀武揚威的,說‘我若是嫡福晉’,怎麼,蘇姐姐是想越俎代庖麼?”
這可是大罪。
蘇格格身形微微發顫,像是被金純兮這話拿捏了一樣,她咬牙切齒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妹妹想怎樣,妹妹能怎麼樣呢?”金純兮斂了嘴角的笑意,經過蘇氏身邊時,她湊到她耳邊,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以後記得把嘴巴放乾淨點兒,要是拎不清就打盆水照照自己,什麼玩意兒。”
蘇格格臉色大變,像是受了奇恥大辱一般,她盯著金純兮離開的背影,手緊緊地攥著帕子。
“她竟然敢這般羞辱我,她以為自己是誰!”
陳格格只想息事寧人,她也怕了,怕方才蘇氏那句越俎代庖的話影響到她。
一頓舒爽輸出後的金純兮覺得心胸開闊,她吸了口氣,竟然覺得空氣都是甜滋滋的。
蘇氏這樣的人,她就不能縱容著,不撂些狠話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今日請安倒是沒遲,富察氏看著金純兮的眼神有些複雜。
昨兒爺在正院留了會兒,後來便去了書房,她以為自己有孕爺總是要陪著的,便一直等著,等到深夜才傳了訊息,爺去了明瑟院。
富察氏是真想知道金氏到底有什麼手段,這樣輕而易舉地籠絡爺,假日時日,這府裡就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金妹妹這身衣裳,我瞧著像是宋錦緞子做的。樣式很是雅緻,花紋也很清雅,真好看。”富察格格撫了撫肚子,言笑晏晏道。
宋錦是四大名錦之一,說起來雖不如蜀錦和雲錦那般有名,可料子的好是一點不摻假的。質地柔軟,配色也很是典雅,瞧著便是大家閨秀最為鍾愛的。
金純兮笑了笑,其實原主從前最喜歡花紋繁複,精緻小巧的衣裳,可她偏喜歡清雅一些的,這宋錦倒是很合她心意,便吩咐人裁剪了做衣裳。
不過富察格格總喜歡在這樣的場合提起這些東西,若有若無地將眾人目光引到她身上。
到底是什麼樣的用心,金純兮心裡頭也知道。
她笑的滿臉純良,語氣親熱道:“回回宮裡頭賞賜的緞子,除了福晉,可就姐姐有這樣的好福氣,得的最多呢。”
話落,富察格格笑容淡了幾分,她啜了口茶道:“妹妹忒自謙了些。”
金純兮自落水過後,富察格格總覺得她人跟從前有些不一樣了。從前的金純兮,得了什麼好東西最想要顯擺炫耀的,藏都藏不住。
可如今長了幾分頭腦,心思也不那般淺薄了。
看來啊,往後這府裡頭可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