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辭晚暗暗鬆了口氣,她今年十七歲,二十五年前她還沒出生,這說明她肯定不會是當今聖人的女兒。
她面露不解:“若他們兩情相悅,為何最後沒有成親?”
“因為後來五皇子跟禮部尚書的女兒喬令儀定了親。”
喬令儀便是當今皇后,同時也是太子和寧王的生母。
燕辭晚深深地皺起眉:“因為我孃的身世背景不如喬令儀高貴,所以五皇子拋棄了我娘,轉而選擇了喬令儀,對嗎?”
司不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看了一眼宮道盡頭,見又有人往這邊走來了。
他低聲催促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經告訴你了,你該回去了!”
燕辭晚:“最後一個問題,我娘在嫁去西州後,可曾回過長安?”
“不曾。”司不平推了她一把:“快走!”
燕辭晚已經瞥見遠處有金吾衛往這邊走來,她顧不上細想,轉身就健步如飛地離開了宮道。
她以最快速度悄無聲息地回到仙居殿的西配殿中。
關上窗戶,她脫掉外衣躺到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因為她腦子裡全都是孃親的事。
按照司不平所說,寧清漾雖然和當今聖人李柏舟有過一段情,但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後來李柏舟另娶他人,寧清漾另嫁他人,兩人之間應該再無關聯。
可李柏舟卻還記得寧清漾的喜好,這說明他對寧清漾並未完全忘情。
次日早晨,松青來送熱水和早膳,她看到燕辭晚眼下掛著兩團大大的青黑,不禁嚇了一跳。
“寧娘子,你昨晚沒睡好嗎?”
燕辭晚豈止是沒睡好?她是壓根就沒睡!
她打了個哈欠,有氣無力地說道:“昨晚做噩夢了。”
松青將擰乾的帕子遞給她,柔聲道:“夢跟現實都是相反的,你切莫要當真,等用完早膳後,你再好好補個眠吧。”
燕辭晚擦完臉漱完口,坐在桌邊吃飯,順嘴問了句。
“聖人和瑾貴妃吃過了麼?”
“聖人一大早就去上朝了,瑾貴妃剛吃過,這會兒正在抄經。”
燕辭晚問道:“瑾貴妃信佛啊?”
松青嘆息:“貴妃原是不信的,後來因為心中有所牽掛,割捨不下,便開始信佛抄經,希望藉此為在意之人祈求福澤。”
不用明說燕辭晚也知道,瑾貴妃心中割捨不下之人,必然就是被過繼出去的李乘歌。
燕辭晚一邊吃飯一邊琢磨,李乘歌今年十八歲,說明瑾貴妃應該是十九年前入宮的,那會兒李柏舟剛繼位不久,正是需要充實後宮的時候,宮中肯定採選了許多新人。
她繼續問道:“松青姑姑在宮中待了多少年?”
松青如實回答道:“十九年。”
“哇,已經這麼久了啊!”燕辭晚心想果然如此,松青和瑾貴妃一樣,都是十九年前入的宮。
松青笑了下:“時間過太快了,轉眼間十九年就過去了。”
燕辭晚陪她一起感慨時間飛逝,隨後裝作好奇的樣子問道:“聽說三天後就是樂遊郡主和太子完婚的日子,到時候瑾貴妃也要去觀禮吧?”
“那是自然的,如此盛事,後宮妃嬪都得隨皇后一同去觀禮道賀。”
燕辭晚微微歪頭,一臉憧憬地感嘆道:“也不知那位樂遊郡主生得什麼模樣?想必十分美貌吧。”
“那是必然的。”
“松青姑姑見過她嗎?”
松青顯示搖頭表示沒見過,而後又道:“但我曾見過西州王和王妃,他們夫婦的儀容姿態都很出色,皆為人中龍鳳,想必他們的女兒也繼承了他們的容貌,肯定生得十分美貌動人。”
燕辭眨了眨眼:“你什麼時候見過他們的呀?”
“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了,西州王趕來長安迎娶王妃,兩人一起進宮拜別聖人,那晚麟德殿內舉辦了非常盛大的宴會,奴婢曾在宴會上為賓客倒酒,那時候見過西州王與王妃一面,兩人郎才女貌,宛若一對璧人。”
燕辭晚很感興趣地追問道:“晚宴過後呢?”
因為時隔太久,松青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她道:“那晚聖人和西州王都有點喝多了,聖人做主讓西州王和王妃留宿宮中。”
聽到留宿宮中四個字,燕辭晚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她面上仍舊是一臉天真好奇的表情,問道:“外臣和命婦留宿宮中,應該是住在親王院和命婦院吧?”
“按照規矩是這樣沒錯,但聖人與西州王以前就是同窗好友,兩人間感情要好,所以那一晚聖人格外開恩,破例讓他們夫婦住在了蓬萊殿。”
燕辭晚對皇宮不熟,不清楚蓬萊殿具體在何處,她打算今晚等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去尋找蓬萊殿的所在。
篤篤篤,房門被敲響。
松青快步走到門口,與門外的宮婢小聲交談了幾句,隨後松青回來對燕辭晚說道。
“貴妃娘娘請你過去一趟。”
正好燕辭晚已經吃完了,遂放下碗筷,起身和松青一起往外走。
她們來到正殿,看見瑾貴妃正在洗手。
瑾貴妃剛抄寫完經書,她擦乾淨手後,又往手上抹了些香膏。
等她走到燕辭晚面前時,燕辭晚聞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
瑾貴妃讓燕辭晚坐下,而後說道:“方才父親帶著六郎進宮面聖,說是案子有了進展,經過仵作檢驗,符暉的後腦勺曾遭受過重擊,腦內留下淤血,後來與你騎乘的馬相撞,他摔倒在地後腦勺磕在臺階上,傷上加傷,這才造成了他的死亡。除此之外,符暉在生前曾服用過大量的洋金花,但不知那洋金花到底是從何而來?”
燕辭晚一聽到洋金花,就想起了五神教。
難道這件案子之中有五神教在搗鬼?
瑾貴妃繼續說道:“就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符暉的死確實有蹊蹺,但要證明跟你沒有關係,還得繼續查證。”
燕辭晚頷首表示明白。
瑾貴妃從袖中拿出一個香囊,道:“這是六郎託我轉交給你的,如今你身陷困境,他怕你憂思過重晚上睡不好,特意調配了這個香囊,裡面裝著的香料可以安神助眠,你拿著吧。”
燕辭晚接過香囊:“有勞娘娘替我向蕭六說聲謝謝。”
瑾貴妃抿唇一笑:“還是等此事了結後,你親自跟他說吧。”
雖然蕭妄沒有明說,但她作為過來人,如何能不明白蕭妄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