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古家其他人並不是沒有找到歸魂丹,而是壓根兒就不知道有這種東西。古寒雲沒講過,因為覺得來雲南只是接個人而已,哪會有什麼真正的危險?
慈烜是外人,就更不會知道了。
至於孟小竹,雖然古寒雲不是有心隱瞞,但他倆在一起話題怎麼也扯不到歸魂丹上去,所以也是一無所知。因此,古寒雲這罪,託他自已的福,是非遭不可了。
且說,峨月山莊正兵分兩路救急,世子府裡已然六神無主了。
眼看著加了劑量,古寒雲也沒有起色,孟小竹感覺到絕望的繩索已緊緊勒住她的喉嚨,也勒住了古寒雲的命脈。他的臉越發顯得蒼白,他和脈象越發變得微弱,眼看著人就要去了……
孟小竹按摩也沒有用,講好話也不行,罵他也聽不見。
她感覺到自已身體裡的血也快沒有了。
“古寒雲,你到底聽不聽得到我說話?”
“古寒雲?”
沐天波實在看不過去,沒好氣道:“你這樣一直說個不停,他就算聽得到,也快被你煩死了!就算是靈丹妙藥,那也是有個過程的嘛!雪雁、惜墨,把她給我弄走!”
“我不走!”孟小竹抓住床沿:“我不說了!”
雪雁和惜墨看沐天波,沐天波揮揮手:“給她弄點吃的!”
孟小竹突然道:“再看看中午的藥煎得怎麼樣了,煎好了就一起拿來。”
“好!”
雪雁和惜墨出門,楊青與幾個古家人從外面奔來。慈烜走出門時,人已到眼前。
慈烜看楊青手中小盒子,問:“尋到了?”
楊青看了一眼屋裡床邊守著的孟小竹,道:“尋到了,但……需要藥引。”
慈烜把他拉到一邊去,悄悄問:“女巫的血?”
楊青點點頭。
慈烜道:“我去跟她說。”
楊青拉住他:“等一會兒,這藥還需要熬煮。”
慈烜點頭:“嗯,那先去煮。”
楊青拿的不是歸魂丹,而是去聖衣教翻到的藥丸。
他們帶人去『天音坊』,翻了芙蕖的房間。因為他們覺得,聖衣教既然這樣厲害,肯定也少不了好藥備著。本是想他們來自長白山,應該有一些罕見的藥材,說不定對古寒雲的傷有用。不料在藥箱裡翻到一隻特製的錦盒,開啟來看,是幾粒像龍眼大小的肉質珠子,通體雪白透亮,看起來肉質細嫩光滑,聞著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也不知道是什麼,翻來覆去看,才看到盒子底部貼著一個標籤,上面寫著“雪蛤丹”,正是慈烜所提之藥。
這也是他想了一夜,想起來的。
雪蛤丹本是皇室用藥,據說來自北方雪域之地。蜀王府曾有一粒,給了產子血崩的蜀王妃。那時慈烜尚小,因為好奇生孩子是怎樣的,躲在屋裡有衣櫃之中,偷偷看見藥效神奇,因此印象深刻。
昨夜想著若有那麼一粒,說不定古寒雲有救。
剛好一早風若派人送來世子婚禮時要表演的節目單要他過目,他突然想起,這聖衣教不就來自長白山雪域麼?既然他們自稱聖衣教,那會不會這藥就是來自聖衣教呢?
如今『天音坊』已無聖衣教的人。想到由於事發突然,他們又不可能把東西全都帶走,所以叫楊青帶人去碰碰運氣。就算沒有這藥,他們遠道而來,肯定也有一些中原沒有的藥材。若能找來一用,肯定也多少有些用處的。
沒想到,他們真的尋到了!
“你如何得知這藥引的?”慈烜跟著楊青問。
畢竟這蜀山女巫的事,他們並沒有說出去。
楊青道:“我擔心這藥用得不對,所以找了她房中的醫書。其中一本《聖藥經》特別醒目,開啟來看,在最後一頁上寫了這個服用方法:泉水熬煮兩個時辰,收汁二錢,佐以蜀山女巫鮮血飲之,效果更佳。因對這蜀山女巫之事存疑,和思明討論是否可用我們自已的血佐藥。不料旁邊風若雙手一拍,道:這太簡單了!便將郡主之事告訴了我們……”
慈烜道:“此事不要張揚!避免再起事端。”
楊青等人道:“明白!”
走到廚房,見雪雁和惜墨一人端粥,一人端藥出來,吩咐道:“按你們郡主近來的飲食,光喝粥肯定不行。什麼糕啊,餅啊,果啊這些,都給她弄些去,勸她都吃了。”
雪雁:“怕是吃不下吧?”
慈烜:“管她吃不吃得下,給她備著!”
“哦!”
雪雁又將食盤放下,讓廚工從蒸籠屜子裡拿了一盤蜜棗糕,一盤米糕,這才端著出門。不料拿過來後,孟小竹卻一樣不吃,只要了藥碗,又開始喂古寒雲喝藥,竟是誰也勸不了。
藥喂得差不多,碗裡還有兩勺的樣子,孟小竹不餵了,將藥碗放到桌上來。大家正奇怪,卻見她從腿上抽出古寒雲送她那把匕首,在手腕上一拉!在眾人驚呼中,鮮血噴湧而出,射到了碗裡!
既然藥沒有用,那就讓她信一回邪。
她最近吃這麼多,流點血應該沒什麼事吧?不是還在獻血麼?
外面的人聽得驚呼,以為古寒雲出了什麼事,全都跑了過來。
不料看到沐天波捏著孟小竹流血的手腕狂吼:“你瘋了?!”
那邊,周郎中也在開箱找止血藥和紗布,弄好立馬來給孟小竹進行包紮。慈烜進來,看到碗中已有小半碗血藥汁,對她說了句:“那就試試吧!”
說著拿了血藥汁就奔到床前,讓無悔再次開啟古寒雲的嘴,將帶血的藥汁用了一盞茶的功夫小心餵了下去。這時,已經做好包紮的孟小竹撲過來,緊緊盯著古寒雲,觀察他是否有變化。
然而,期待的事情依舊沒有發生。
孟小竹說:“會不會是不夠多?”
語畢,又要回身去拿匕首。慈烜按住她:“先等一等,我們找到了一種新藥。”他掏出懷中楊青給他的《聖藥經》翻到最後一頁,給孟小竹看。
孟小竹看了,愣了一下:“割早了?”
沐天波一聽,腦殼子都快炸了,怒不可遏:“做事要同大家一起商量嘛!蠻幹怎麼會有好結果呢?!”
正說著,床上的古寒雲卻有了動靜。
他雖然還是緊閉雙目,但臉子上卻顯出了紅潤之色。孟小竹和慈烜一把將被子掀開,只見他上身也是如此!周郎中趕緊掀開他下身的被子,撩起褲管,兩腿亦是這般!觸手摸之,似乎沒有先前那麼涼了。
周郎中大喜:“總算有點反應了!你們摸摸,看是不是我心理作用?我覺得他的身體沒之前涼了!”
原來不是處子之血也可以啊!慈烜暗暗感嘆。看來傳言終究是傳言,並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孟小竹雙手一抓古寒雲胳膊,溫熱的體溫傳至她的常心。她突然喜極而泣,向慈烜道:“真的有用!我再弄些!”
慈烜趕緊阻止:“先別慌,看看再說!他現在這樣虛弱,萬一給猛了呢?”
孟小竹連連點頭:“好!那再緩一緩!”
眾人剛籲一口氣,不料孟小竹一巴掌打到古寒雲手臂上:“你這個王八蛋!你就是想喝我的血!”
慈烜笑了,問周郎中:“可有補血的好方子?”
周郎中連連點頭:“有的有的!豬肝、葡萄乾、龍眼乾、紅棗這些都可以補!”
慈烜向門外圍著的眾人喊:“還不快去準備!”
古家人如鳥獸散。
雪雁前來勸孟小竹喝粥,她道:“你們吃了吧!我暫時不吃。”
慈烜和沐天波同時驚問:“這是為何?”
孟小竹說:“吃了東西,血就不純了。”
她是想起,體檢驗血不都抽餓血麼?所以自已得出結論:不吃東西,血應該更有用些!
慈烜擔心:“那你抗得住嗎?”
孟小竹道:“等你那雪蛤丹來餵了我再吃!”
傍晚時分,雪蛤丹終於熬好了,收汁二錢。不想,那藥丹未煮之前帶著腥味,煮成湯汁後,竟然比鯽魚湯還奶白香甜,端到這屋來時,孟小竹都不用再割一刀,拆了紗布一擠,鮮血就噴到了碗裡。
雪雁看著汩汩流出的暗紅色血液極為害怕:“多少合適?”
慈烜再看《聖藥經》,道:“要二兩!”
“啊?——”眾人驚呼。
孟小竹邊擠邊道:“沒事沒事,等下我多吃些,兩天就補回來了!”
慈烜:“她愛吃的,好吃的都備上!”
古家人瞬間又一跑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