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裡。

問心和無愧長談，把下午在四合院兒裡想到的，一股腦兒全倒給了無愧。

無愧聽完，緊鎖眉頭，沉默良久。

“你倒是說句話呀！”

問心催促道。

無愧道：“我在想，要怎麼樣才能讓他恢復冷靜和理智。”

問心覺得不太可能：“他現在沒法兒冷靜，你沒看見他下午那樣兒嗎？都巴不得長在人家身上了。我這回啊，算是開了眼界了！”

無愧：“別這麼說，我看孟姑娘也是真心喜歡他，應該……不會傷害他。再說，如果公子計策有效，幫她兄長重新奪回黔國公府，這是何等恩情？孟姑娘肯定會感激的。到時候，他再登門提親，沐家肯定是難以拒絕。所以，光看這件事，他也不是完全把腦子扔掉了。”

問心甚是擔憂：“可他現在畢竟連身份也沒有一個，光憑說一句‘我是峨月山莊莊主’？江湖和朝堂可都不知道這世上有個峨月山莊。就算知道，也不過是個不足二百人的山莊。就算如今國公府王爺和郡主往日風光不再，但在他們面前依舊不值一提啊！”

無愧點頭：“你說的不是沒道理。不過，這件事先別跟他提，苦了兩年多，就讓他高興幾天。順便也再看看郡主的態度。雖然她下午裝得鎮定，但她的眼睛不會騙人，看公子說話的時候，眼裡滿滿的可全是他，看不到別人。”

問心撫著下巴回想了一下，確實是這麼回事。

“所以，這事不在沐天波，在沐汐郡主。”無愧說。

此時，他們倆已認定“孟小竹”只是沐汐郡主闖蕩江湖時用的化名。

因為堂堂黔國公府，不可能單憑長相認郡主。一定還有別的什麼，可以讓他們百分百確定孟小竹就是沐汐。所以，這個身份的問題，幾乎沒有討論性。

其實，這也是古寒雲之所以會出計幫沐天波的原因。

不然，他才不會管什麼前國公後國公，直接將人接回去便是。

但孟小竹有了身份，便不能這麼幹了。

否則，他既壞了沐汐郡主的名聲，也壞了自已的名聲，更是與沐天波為敵，還有可能被扣上一個蔑視王公的罪名。

問心洗好腳，倒了水上床：“先睡吧！不急這一時半會兒。明天你再與那兩個小丫鬟打聽打聽，國公府是怎麼確認孟小竹就是沐汐的。”

“嗯。”無愧將燈吹了，在另一張床上躺下。他透過窗戶望了會兒天上的月亮，閉眼睡了。

一夜無話。

次日，是傣族新年。

也就是潑水節。

雲南是少數民族聚居地。惜墨和侍衛隊裡的沐棋、沐詩、沐白都是傣族，雪雁、沐琉是白族，沐璣、沐琉是苗族。

因此，這一天，雖然飯攤照舊擺，但大家都穿上了節日的盛裝，也做了平時不做的五彩飯、千包飯、菠蘿飯，還有牛乾巴、酸扒菜。

飯攤由幾個不愛熱鬧的先守著，其他人都帶了盆子上街玩。

管你認識不認識的，當頭一潑，渾身皆溼，是對未來的祝福。

問心和無愧雖然身手敏捷，但就從客棧走到四合院這點距離，便已被潑了一身水。

推門進來，其他人已經出門，只剩孟小竹和古寒雲兩個，在院中晾被子。

古寒雲見他們進來，道:“你們幫忙去尋兩個婆子，最好是啞巴，來負責這院中的漿洗事宜。”

“不用！我不想用外人。我們這裡的衣服都是自已洗，平時我的衣物和被子都是雪雁和惜墨在洗，今天她們過節，我洗一下怎麼了？！我從小就幹這些活，有什麼問題？！”

“你從小就幹這些活？”

問心抓住她的話問。

古寒雲立馬便知道他意圖，扭頭看孟小竹。孟小竹看著他們仨，問:“你們這是什麼眼神？！”

她突然想起來問心和無愧，還有話問她，將被單曬好，抽了兩把竹椅子，放到他們跟前，道:“你倆有什麼想問的，現在就問吧！正好現在沒有其他人。”

問心和無愧坐下，她先開門見山:“我在山莊說的話都是真的。關於我現在的身份我昨晚也跟你們公子說過了。我不是什麼沐汐郡主，是沐家人非要認我的。說我跟沐汐長得一模一樣，連身上的胎記也一樣。”

三人互看一眼。

古寒雲問:“什麼胎記？”

孟小竹指指自已右肩:“這裡有個疤。我一直記得是我跳下山谷時摔的，可他們說一直都有，都說是胎記，不是疤。我自已又看不到，銅鏡又看不太清楚。”

問心和無愧看古寒雲。

古寒雲猶豫半天，才遲疑開口:“我……能看看嗎？”

孟小竹抬手就要將自已肩膀上的衣領往下拉，問心和無愧趕緊轉身迴避。古寒雲上前壓住她的手，摟住她朝屋裡帶:“我們進屋去看！”

孟小竹:“就在肩膀上，一點點！”

“進屋再看！”古寒雲道。

進到屋裡，古寒雲將門窗一半，才道:“可以了。”

孟小竹將頭髮一捋，扒下衣領背向古寒雲，讓他看:“看見了嗎？”

果然形如新月，月上有一個日字！

古寒雲將衣領給她提好，問:“你知道你給我看了你的肩膀意味著什麼嗎？”

孟小竹瞪著他:“幹嘛？想我以身相許啊？我們那裡很多女孩子夏天穿吊帶裙，大街上誰都能看得到。按你這個說法，豈不是要嫁給很多人？”

“可你現在在這裡。”古寒雲說:“你我如此，已形同失身於我。”

“……”孟小竹呆住，臉開始微微發燙。原來他把她弄進屋看是這個意思，她還以為是怕在外面被別人知曉走漏風聲呢！

古寒雲看她這個反應，笑道:“沒關係的，反正你是我的。但以後有其他男子在時，你不能衣服說拉就拉，不可以！”

“你跟我來！”

孟小竹拉著他出門，往院門外走。

古寒雲看著孟小竹因為踩被子還沒有放下來的褲腿，訝然問:“我們現在就出去？”

“就到巷子口！”孟小竹說。

問心和無愧不知他倆要幹什麼，趕緊跟上。

到了巷口，孟小竹往街上一指:“你自已看！他們是不是都失身於你了？現在都是你的了？”

古寒雲順她手指的方向抬眼一看:街上不少正在與人嬉戲潑水的少數民族的女子，上身衣著簡潔，有部分人衣著甚至稱得上暴露，因為她們的小肚子和半邊肩膀都露在外面！

古寒雲:“……”

“好了，外面這麼多都是你老婆，去把她們帶回來吧！”孟小竹說著轉身往回走。

問心和無愧聞言，噗嗤笑出聲來。

她回身，略過他們走進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