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婆婆,你的關注點偏了!”
孟小竹汗流浹背,她對古寒雲道:“看來,你的鏈子確實是丟了。”
古寒雲沒有吭聲。那墜子上有他的名字,鏈子上有古家的標記。若是真丟了也就算了,若是抓她那人撿了,怕是終有一天查到他頭上來,免不了惡戰一場。
纓婆婆也是,給孟小竹銀子金子都行,拿了他也不會說什麼,為什麼偏要拿他私人的物件兒給孟小竹呢~可畢竟是一手抱大他的老人家,一個鏈子又算什麼,哪裡好苛責她?
“丟了就丟了吧~”他只能這樣說:“行了,你們都出去吧~”
孟小竹很是愧疚:“以後有機會,我一定給你找回來~”
古寒雲:“嗯~”
纓婆婆卻似受了沉重打擊,一臉灰暗,撫著孟小竹的手再次確認:“小竹,你告訴婆婆,你真不是處子之身了?”
孟小竹:“……”
古寒雲皺眉:“婆婆!她是嫁過人的,何苦這樣追問她?”
“啊~~”
纓婆婆差點暈倒,萱草和鶯兒趕緊扶住:“婆婆!”
孟小竹心裡十萬個問號,細想一下,連忙安慰:“婆婆別擔心,現在山莊裡多了好多女娃兒,要丫鬟要娘子都沒有問題!公子做不成光棍兒的!不差我一個!”
古寒雲聞言,差點吐血:“你又在胡說什麼?!”
“婆婆肯定是這麼想的嘛!”孟小竹說。
古寒雲看向纓婆婆,只一眼便知孟小竹說對了。他撫了一下額頭,指著孟小竹道:“滾出去!”
“好好好,我滾我滾!”孟小竹此時不想惹他,招呼鶯兒和萱草:“快扶婆婆回屋休息,我去給她弄點薄荷水解解暑。婆婆,你不要傷心,萬事都可以解決的……”
“……”古寒雲看著她拉著纓婆婆出門再不理他,心裡一口悶氣堵胸,抑鬱至極。等她們走遠了,他才一拳捶在書案上。
她真是一點不把他放在眼裡。
棗娘看孟小竹本是來叫祝恆的,被古寒雲叫進屋之後纓婆婆又來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這會兒卻又走了。便在閣上喊:“孟姑娘,你找我們祝公子何事?”
走下臺階的孟小竹這才想起自己來後莊的目的,回頭向她和祝恆道:“我是來告訴你們,前莊的稻田裡,真的有荷花,已經長出巴掌大的葉子了!”
“真的?!”
祝恆站起來立馬下了閣,歡天喜地往山下奔去!跑路的姿勢像極了一隻去花果山摘蟠桃的猴子。
而纓婆婆卻從此鬱鬱寡歡,沒兩天就病倒在床,厭食厭水了。
阿西婭看了,沒有查出什病來,便推測是由於天氣炎熱的緣故。孟小竹親自去土坎上採了魚香草來拿去廚房做酸菜黃辣丁湯給她開胃,也沒喝兩口。
孟小竹沒轍了,跺腳:“婆婆!你到底想怎麼樣嘛!”
“我不想怎麼樣,我能怎麼樣呢?”纓婆婆躺在床上唉聲嘆氣,幽怨得很。
“現在山外不太平,你要是想讓公子早點結婚生子,開枝散葉,你就在姑娘裡面挑兩個培養培養嘛!咱們現在條件這樣,就不要太挑剔了。我看繡坊的翠薇和素苑都不錯。要不帶給公子看看?”孟小竹當然知道她的心病。
“我的婚事不需要你來操心!”古寒雲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孟小竹回頭一看,古寒雲臉上的烏雲比纓婆婆臉上更盛。
鶯兒和萱草見事不妙,悄悄溜走。
“你們古人不是喜歡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麼?還有什麼‘成家立業’之類的,你既在這裡安家,自然要考慮結婚生子的問題,我的話有什麼錯?何況你這年紀也不小了。”孟小竹道。
古寒雲走進來,圍著孟小竹轉了半圈道:“你不是說你們那裡女子要年滿20歲,男子要年滿22歲才能成親嗎?我算什麼遲?再等幾年有何不可?倒是你,我記得你說你自己才十六歲,怎麼就嫁人了?”
“我……是特殊情況!”孟小竹揚著脖子道:“還有,我已經滿17了!昨天!”
古寒雲和床上的纓婆婆都愣了一下。
古寒雲道:“我仔細想了一下,覺得你在撒謊!說說看,什麼特殊情況?還是說要你嫁給我,委屈了?”
孟小竹嚥了咽口水:“我沒撒謊!”
古寒雲見她心虛,料定有假,轉頭端起那碗酸菜魚湯給纓婆婆道:“婆婆不用擔心了,她在說謊!安心喝吧!”
“真的?”纓婆婆看向孟小竹。
孟小竹見古寒雲端湯給纓婆婆喝,眼睛卻看著她,豈能不懂他心思?此時哪裡敢否認?再鬧下去,這老人家肯定得真病。
於是站著,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纓婆婆轉悲為喜,捧過古寒雲手中的湯喝了幾口,笑著罵孟小竹:“你這孩子瞎亂說什麼呢!莫不是公子欺負你了?”
古寒雲:“我沒有。魚肉很鮮,治兒和燈草專門給你留的最大的,一起吃了。”
纓婆婆高高興興吃了,古寒雲才將碗端走:“婆婆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
“走吧走吧!不許吵架哦!”纓婆婆笑著揮手攆人。
兩人走到大院子裡面來,才大眼瞪小眼。孟小竹:“沒想到我拿你當兄弟,你卻想要我當你老婆,真無恥!”
古寒雲拿眼睛對她上下打量,最後目光落在她胸脯上:“兄弟?巧了,我也當你是兄弟呀!因為我在你身上看不出一點女人的特質!”
孟小竹感受到了侮辱,故意挺胸:“貨真價實的女人好不好!哼!”
她從古寒雲呆愣的瞬間,一把從他手中搶過碗筷,轉身抱去廚房。
古寒雲轉身,對遠遠站在牆邊不知所措的鶯兒道:“好好跟著她!一步不能離!”
“是!公子!”鶯兒趕緊去追孟小竹。
古謹治在山莊人多之後,把何楫從最抑鬱榜單上踹了下來,成為了新的愁王。
因為叔叔古寒雲對他說:“你比他們多半天時間練功,又比他們多學兩年,又是主子,所以必須要做到樣樣第一。”
“若是有一項被人超越,當受重罰!”
偏生一群男孩兒裡有個叫玭珠的,是木雕師袁羿的兒子,12歲,機敏得很。之前在家裡也上過學堂,學什麼都快。而且,此子心胸氣度皆過人,很照顧兄弟們。幾天下來,便成了孩子們心中受尊敬的兄長。
古寒雲每次來抽考,特意把玭珠叫來一起。這讓古謹治壓力山大,再不敢像原來那般懈怠,每天卯足勁兒拉長與玭珠的距離。就連玩鬥蛐蛐兒,也一定要爭個贏。
可他畢竟才6歲,力氣、身高皆不如人,哪裡能樣樣拼得過12歲的玭珠?
於是三天兩頭挨罰。
不是在太陽底下扎馬步,就是趴在書案上狂抄經。每天睡前念一聲“阿彌陀佛”。
玭珠回屋後,得父親一頓好罵:“你也太不懂事了!這幾年在學堂都白學了!”
“父親為何這樣說?公子還給了我獎勵呢!你看!好用得很!”他拿出古寒雲獎給他的一把小刀。
袁羿拿過小刀細看之後,還與兒子:“公子只不過是用你激發小公子的潛力,讓他勤學勤練,用功學習。你好學勤奮是好事,但小公子年紀尚小,你贏他不覺得羞恥嗎?”
“我們既得了古家恩惠,在培養小公子這件事情上,當須盡責盡力,全力配合。學,你須全力去學!不可辜負公子給你的大好機會!但也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小公子便是你日後的主子,你要幫他成長,也要敬他、護他!讓小公子顏面掃地,不是一個家僕該做的。具體要怎麼做,你自己個兒好好去悟!若是再犯,你也該受罰了!”
玭珠受了父親這番教訓,睡前躺在床上思量一番,往後幾次逢古寒雲考核,便一次也沒贏過!
不想,古寒雲看出他作假後,將他和古謹治一起受罰,扔水潭子裡光膀子舉大石頭!
“給我舉穩了!一柱香時間,香燼結束。要是掉下來把腦袋砸了,那便是你們的命數!好過以後出谷被人家一刀抹了脖子!燈草,看緊他們兩個!若敢徇私,連你也一起罰!”
“是,公子!”燈草拱手。
古寒雲揹著手走了。
兩孩子舉得青筋暴起,也不敢有絲毫鬆懈。憑那石頭的重量,若真掉下來,腦袋肯定開花!心裡叫苦不迭,卻又毫無辦法。只盼著誰來救救他們。可山莊上下,誰能救他們?誰敢救他們?
沒有。
“哈!你們在幹什麼?!”
孟小竹的聲音響起!古謹治和玭珠眼睛一斜,看到她和鶯兒抬著桶走來。
“不關你的事!”古謹治咬牙堅持。
鶯兒:“他們好像在受罰。”
走到潭邊,孟小竹:“你們站遠些,我們要清洗被單!”
燈草好言求道:“小竹姐姐,你就別再為難我們小公子了,那頭頂上的石頭可不是開玩笑的,掉下來真的會出人命。”
孟小竹看古謹治一眼,臉都漲紅了。嘆口氣道:“你叔叔這是虐待兒童!擱我老家,他這就是犯法。可以讓吃官司了!”
“還有這等事?”燈草奇道。
古謹治憋著氣道:“你少挑撥我們叔侄關係!”
“哎呀——”孟小竹搖搖頭:“忠孝有餘,智慧不足!”
她對燈草道:“去削根長截的細竹杆來,再砍一根硬一點的細棍子。不想你家小公子腦袋被砸爛就趕快去!”
燈草一聽,趕緊跑去砍竹子和棍子。沒一會兒就拖到了水潭邊來。
孟小竹比比水中兩人手臂長短,一頓操作,將竹子截成長短兩節,用木棍打通做成兩根一頭通的管子,然後在封口那頭翹了個孔,橫裝一截竹筒,做好後遞給燈草:“含著這個,連人帶石頭沒到水裡去,石頭就輕了,能堅持時間長些。”
燈草懷疑。
孟小竹:“你自己撿個石頭,試試在水裡拿和在水面上拿,哪一個更輕?”
燈草撿了個石頭試了試,大喜!對水中兩人道:“真的!”
古寒雲莊裡巡了一圈回來,看到水中兩孩子不見了,孟小竹和鶯兒在潭邊洗床單被罩和蚊帳,燈草卻守著燃香輕輕吹氣,以圖燃得快些。怒問:“你們在幹什麼?”
“我們在幹什麼?你沒有眼睛嗎?”
孟小竹好笑答他。
“治兒被你放走了?”古寒雲問。
“你那麼霸道,誰敢啊!”孟小竹說:“年紀輕輕眼睛就不好使了,可惜了啊!”
古寒雲聞言仔細一看,才發現兩小子含著竹杆蹲在水下舉石頭,對孟小竹道:“你這是教他們投機取巧?”
孟小竹站起來:“我只是教他們在自己能力不足的情況下要學會變通!畢竟我們很多時候能夠化險為夷靠的是腦子,而不是蠻力!再說,你這叫虐待!我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嗬!香燼,你們可以扔掉石頭出來啦!”
“呼!”
兩小子扔了石頭,鑽出水面。
古寒雲剛要說話,孟小竹趕在前面先講:“唉——,他們可沒有違規!你不能言而無信!”
“哼!”古寒雲轉身走掉。
玭珠笑著向孟小竹道謝:“感謝孟姑娘拔刀相助!”
孟小竹手一揮:“不客氣!我只是想讓你們幫我擰被單而已!我和鶯兒沒那麼大力氣,擰不幹。”
燈草笑:“這有何難!”
說著將她手中被罩拿過來,一頭甩給玭珠,兩人一拉,馬步一紮,然後各自向反方向轉著身子,被罩立馬被擰緊,水被嘩啦嘩啦擠出來,一下子就擠幹卷好給她放到桶裡:“怎麼樣?”
“棒棒棒棒棒!”孟小竹拍手:“還有床單和蚊帳!”
“小意思!”玭珠拿起蚊帳,燈草提起床單,單手一甩一扭,蚊帳和床單在他們手中便絞成一條直線,水分全被擠了出來。
然後再一甩,便入了桶。
“哇!好厲害!”鶯兒也鼓掌。
“謝謝啦!各位!咱們江湖再見!”孟小竹向他們一拱手,招鶯兒抬起桶高高興興走了。
看著她們的離去的背影,燈草笑道:“她確實有點東西呀!居然能治住公子!”
古謹治切了一聲,提著衣服往回走:“叔叔讓著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