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竹回過頭來,沉默地看著古寒雲。
萱草十分配合,朗聲道:“無論家丁奴僕見到公子一定要行禮請安,公子不發話,不能動,更不能走。像這樣——”萱草行到古寒雲面前,雙拳一握疊於腹部,然後施施然輕蹲了下去:“公子萬福!”
古寒雲慵懶道:“嗯,不錯!”
然後斜眼看孟小竹:“某些人腦子摔壞了,不會邊規矩也摔沒了吧?”
笑話!不管是夢裡還是穿越,她孟小竹雖然見識短淺,但好歹也是個社會主義的接班人。雖然不知道這社會主義的班她還能不能接住,但是無論如何,她也不可能向這個死變態卑躬屈膝的!
裝什麼!她清楚記得之前萱草見了他可沒這樣兒!
問心掩嘴輕笑了一聲,沈行舟與何叔無愧皆在兩人間來回看,不知這是要鬧哪一齣。只見孟小竹聽了古寒雲的話並無怯意,反而挺直了身子:“我腿有傷!”
這回連沈行舟也笑了:“就是就是!既然有傷,這規矩便免了!”
“誰說免了?”
“沈滄瀾?”
古寒雲和孟小竹同時脫口而出。只不過一個聲音低沉,一個聲音驚訝。
而孟小竹說話時,眼睛直直看到沈行舟身上。眾人尋她目光,一起看向沈行舟。沈行舟看到孟小竹反應,又見大家看自己,啊了一聲,道:“姑娘你認錯人了!在下雖然也姓沈,不過不叫沈滄瀾,叫沈行舟。”
沈行舟說完,孟小竹反而啊了一聲,失望也寫在臉上。
沈滄瀾?怎麼聽著有些耳熟呢?
古寒雲心裡暗忖。
想了片刻,忽然想起孟小竹提到過的暗戀物件,什麼學生會主席,正是這個名字!再看沈行舟,又見孟小竹失望的眼神,心中嫌棄。回頭淡淡道:“你不是失憶了嗎?”
孟小竹又啊了一聲,連忙找補:“見到沈先生,腦子裡突然冒出這個名字。這不,認錯人了。”
問心開口:“你可真行啊!這都能圓!”
無愧向古寒雲道:“孟姑娘大病初癒,不適合在外面久待,還是讓她先回房歇息吧!”
古寒雲看了看無愧,知他對孟小竹此次受傷一直很自責。這些日子一得了空閒便在谷中追著天上地下水裡的飛禽走獸和魚,拿到廚房熬湯給孟小竹進補。孟小竹能這麼快醒過來,他功不可沒。
因此,不再為難孟小竹。只對何叔道:“人既然醒了,便不能白吃白喝。如今莊中上下,無一閒人。何叔,你看著派點手上能幹的活給她!”
“是,公子。”
何叔應了,古寒雲便抬腳走了。
何叔與問心無愧跟上去。
沈行舟經過孟小竹時,扇子掩嘴,笑著說了句:“好好養傷哦!”
孟小竹看他雖然形容相貌與沈滄瀾近乎一人,卻像個登徒子,性格相差太遠了!沒有答他。只見他追上古寒雲,邊走邊問:“沈滄瀾是誰?長得有我好看嗎?……”
同樣,也沒有人答他。
古寒雲、何秋帆、沈行舟進裡屋落了座,無心在門口守著,無愧去廚房擰了壺開水來。給三人沏好茶便要出門,古寒雲喊住他:“你也坐下,外面有問心就可以了。”
無愧沒坐,站到古寒雲身邊:“我站著就行。”
“你站著我跟你說話脖子痛,坐下!”
沈行舟:“沒是!又不是沒凳子。”
無愧只得坐下。
古寒雲:“大門口那一池子牲畜得想辦法安置,天氣漸漸熱了,這幾天下雨又積了水,搞得太臭了,實為不雅,也影響莊裡人生活。另外,池子也得清理乾淨。看看要不要注些水,種些水稻養些魚蝦?”
何秋帆點頭:“牲畜差不多都養順了(馴服),雞的話可以在竹林裡搭個窩棚,定時定點喂一陣子,便可放到山裡散養。何楫早前說在溪裡找個寬闊的地方攔水,刨個小湖出來。一來作為灌溉水源,二來也可以養鴨子和鵝。至於牛馬……,在林子裡搭個牛馬棚如何?反正再怎麼跑也跑不出去。雖然跑不出去,但也要喊得回來。這個就需要公子幫忙馴養一陣了。”
古寒雲:“可以,你們安置好跟我說。”
古寒雲又向無愧:“現在山莊人多,恐生事端。光靠你和問心兩個守衛,既忙不過來,也管不到那麼寬。你巡莊時多多留意一些,選幾個年輕強健有底子的作為護衛人選培養。就說……是給謹治當陪練,讓問心一起教。”
無愧:“是!”
“還有一事,”古寒雲繼續道:“何叔,你老人家身子還沒有全好,不宜太過操勞。有什麼事,就交待給下面的人去安排,沒有必要事事親歷親為,山上山下的跑。”
何秋帆:“老奴跑習慣了,無礙。不親自去看,總是不放心。”
古寒雲:“不可。若你累倒了,大家豈不失了主心骨?這樣子,你各個行當挑個領頭人,分管下去。這樣你也不用到處跑去交待,只交待他們幾個就行。跑腿的事,讓他們去。有什麼事,讓他們報告上來。”
何秋帆想了想:“依公子的便是。”
古寒雲聽了點頭,再道:“何楫近日為了栽種的事天天愁眉苦臉,長得稍微好的莊稼山中野畜要犯,長得不好的又難以改善。種莊稼我不懂,他其實也是個外行。實在不行,咱們再外面去一趟,買些種地的好手來?現在已是夏天,若是錯過了,秋冬怕是不濟。糧食可以想辦法再出去買,但蔬菜這些出去買就不現實,還須得自給自足。”
何秋帆:“公子說得是。看來要麻煩耙老二再出去走一趟,順便再探探外面的情況。我一會兒便去找他商量,這幾天一定辦妥。”
古寒雲:“務必要小心,安全放在首位。”
何秋帆:“明白!”
“叫我來,沒我什麼事?”沈行舟瞪著一雙眼睛問。
古寒雲:“自然有件大事需要你辦?”
“什麼大事?”
沈行舟立馬來了興致。
古寒雲喝了一口茶,道:“現在工匠們收工之後幾乎沒有什麼活動,無非是用石子兒下下棋,或聚一起吹吹牛。無酒無樂,而山莊裡女眷極少,這莊子上下又是通的,我擔心日子久了會有些人不安分。因而還要請行舟公子想些辦法,弄些玩樂消磨的東西出來供他們閒時消遣,比如下雨停工之類,以免他們惹事生非。”
沈行舟點頭:“女眷確實少了些。要不……這次耙哥出去,讓他帶些女子回來。既能聽使喚,又能供消遣?”
無愧和何秋帆聽了,一臉菜色。
古寒雲:“又不正經了!”
沈行舟投降:“好好好!這事包在我身上!”
何秋帆卻道:“行舟公子這話也不全無道理。就說這縫縫補補的事,現在就十分緊張。我看這山中桑樹茂盛,適合養蠶。不如再弄些蠶種回來,要不……買些會織布的女工回來?沒布織的時候做其他,有絲紡的時候便紡。”
四個人喝了兩壺茶,聊了近兩個時辰,商量了好些事情才罷,外面纓婆婆便來招呼吃午飯了。
“今日孟姑娘已下床,要叫上一起吃嗎?”
纓婆婆問。
古塞雲嘆氣:“婆婆,我發現這次你很偏心她,為何?”
纓婆婆佝著身子:“畢竟人家沒有賣身契在我們手裡嘛!又識文斷字的,說不定是哪家小姐,又怎能輕易怠慢呢?”
古寒雲:“就她那身破衣服?還有黑不溜丟的一身皮?汙言穢語脫口而出,哪裡像是富人家小姐了?”
沈行舟插話:“你見過人家一身皮了?”
古寒雲掀開他往外走:“早餐就沒吃了,還不餓嗎?”
“公子,那讓她上桌嗎?”纓婆婆追問。
古寒雲:“不行!看著她,我倒胃口!”